南山叔跟牛有鐵愣在當場,對方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令出生鄉野的他倆莫名膽怯,良久,牛有鐵鼓足勇氣問:“你……你們是幹啥的,有事嗎?”


    刀疤臉直接丟過來錠白花花的銀兩:“別緊張,做生意的,迴去告訴你家作坊那個許啥的,往後多送兩份酸梅湯跟薯粉,俺們兄弟幾個會在這裏等著!”


    硬挺胸膛的牛有鐵長長地舒緩口氣。


    南山叔緊繃的心弦同樣鬆開:“原來是做生意的!”


    二人點頭答應,刀疤臉帶著幫兄弟們離去,等迴到東崖灣,南山叔把經過詳細講述給許三平,他聽完略做沉吟道:“既然人家需要,也按照相應價格付了錢,咱沒理由不做這檔子生意,南山叔,有鐵,你們正常送貨就行。”


    不難聽出這群人並非善類,倘若拒絕指不定會招惹麻煩,倒不如順水推舟。


    “好了,今天的送貨任務已經完成,南山叔,有鐵,你倆迴家休息去吧,記得在二嫂那裏簽個字。”


    許三平如是安排。


    南山叔習慣了這份工作內容,駕車離開,而牛有鐵聽見裏麵機械還在響轉,表示能幹到傍晚與大夥一同結束,還生怕許三平誤會,解釋道:“三平哥,我沒有要幹兩份活多拿錢的意思,隻是想著……反正現在也還不累。”


    整句話的關鍵字眼,偏偏不知該如何表達。


    許三平輕拍著他肩膀說:“我明白,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各自要負責的東西,你隻管送貨,不然整個作坊的人都幹完這邊又去幹那邊,還怎麽維持秩序。”


    “馬蘭花的病也沒痊愈呢,你不得照顧她!”


    “好……好吧!”


    下午酉時左右,張稼軒帶著個身穿長袍,頭發灰白,整張臉雖有皺紋分布,五官卻板正挺朗的老頭來到作坊中,經過介紹,是給他教書的老先生範進舉。


    張稼軒帶碗薯粉去學堂一頓張揚,他運氣還算不錯,嚐到了兩三根,結果味蕾瞬間被俘獲,這不,非得要咥個痛快。


    “這位便是朝廷下封的許相公?”


    範進舉既在詢問,同樣算打招唿。


    “哪裏,晚輩見過範老先生!”


    許三平恭恭敬敬的迴應,畢竟是登門的長者,更何況古代社會背景下,讀書人的身份本就高的多。


    而範進舉,隻一個照麵便感覺到許三平與生俱來著某種獨特不凡的氣質,倘若拎去名門貴族中或不能及,但放在這偏遠鄉野,奪目出眾的很!


    他恍然明白了張稼軒文章中為何滿是誇讚許三平的病句,明白了為何這個農家背景的人,能夠得到朝廷相睞。


    “真是客氣,近日我聽聞許相公作坊中的薯粉味道還挺不錯,特來嚐嚐的。”


    腸胃裏饞蟲響動的範進舉沒再多講客套話,直奔主題把一吊銅錢排開桌麵:“許相公,這些夠撈三碗薯粉的吧?”


    許三平微笑著說:“當然,剛好夠撈三碗,不過先生第一次來,又是稼軒的老師,再送您兩碗吧!”


    “真的!”


    範進舉脫口而出,緊接著又意識到太過激動,端直坐姿調整好語調,言辭平穩地說:“如此,便多謝許相公!”


    五碗薯粉很快上桌,範進舉挽起衣袖,剛開始還盡力保持著儒雅吃相,到第三碗直接失態,風卷殘雲,刺溜刺溜的連嗦帶吸。


    張稼軒看得嘴饞,扯過本屬範進舉的一碗,同樣大快朵頤,兼侃侃而談:“老師,這就是你昨天教的那個什麽來著,嗯……對了,福我享啥難你當!”


    範進舉:“……”


    “嗝兒!”


    四碗狼吞虎咽幹淨,撐的他倚靠在木凳,雙手來迴撫摸肚皮,神情滿足的模樣。


    “啊,稼軒呐,你說這麽美味的東西是不是應該作詩一首!”


    待消化過些,範進舉揮甩著袖,慷慨激昂。


    張稼軒腦海中,這位老先生從前揮毫寫就的無數名篇齊刷刷翻過,不禁抽了抽嘴角:“還是……別吧!”


    “不行!”


    範進舉猛地拍桌:“絕對得做詩紀念,我首頷二聯的內容已經唿之欲出,嗯……這碗薯粉真非凡,色香味道都俱全……”


    戛然而止,凝噎醞釀半晌:“色香味道都俱全呐,這碗薯粉真非凡!”


    張稼軒尷尬捂臉。


    許三平不禁感慨:“我原本還以為古人都擅長作詩,現在看來詩詞,也隻是每個時代個別人的專長。”


    他差點沒忍住用李唐文化去範進舉麵前裝個逼,所幸思想還算清楚,及時自我掐滅掉這個苗頭,否則一種地的農人,倘若真吟詠出兩三句曠古絕今的名篇,還不得天翻地覆。


    “我還是乖乖搞薯粉吧!”


    他準備迴作坊去,豈料剛轉身,喧喧嚷嚷的響動中,西崖灣將近二十多人,在李永吉帶領下頗有秩序的走進院內,唐月兒的二姐唐素兒,牽著唐小慶,亦在人群間。


    許三平眉毛微蹙,想不通徹,要知道東西崖灣不管從曆史淵源,抑或最近幾件瑣碎事情看,都保持著某種水火不容的微妙關係。


    “永吉叔,你這是?”


    他開口詢問,並主動把對方輩分提上去。


    李永吉臉龐堆壘著濃且真摯的笑意:“是這樣的三平,我家孫兒,還有村裏其他幾個娃,早晨那會兒被稼軒帶去學堂的薯粉給惹饞了,迴來後吵著鬧著想再吃,沒辦法隻能帶過來!”


    “哦,三平放心,我們都準備著錢的,肯定不搞白食,主要哄哄娃兒!”


    話音剛落,唐小慶嗓音尖響:“唐小喜你個死丫頭哪裏呢,還不趕緊出來伺候我吃薯粉!”


    許三平臉色刷的冰冷下去,直勾勾瞪住他:“你個小崽子剛喊的什麽,要不,再喊一遍?”


    他並不懷疑李永吉帶娃登門賣薯粉的真實性,卻也從中注意到幾人刻意斂著神態,目光沉沉的模樣,似乎另有所圖。


    倘若判斷沒錯,先用唐小慶殺雞儆個猴,畢竟這熊孩子從未拿自己當過姑爹,自己眼中,也隻認唐小喜一個侄女罷了。


    唐小慶撿起顆石子朝許三平丟砸過來,並嚷道:“聽不清楚嗎,剛喊的是趕緊讓唐小喜伺候我吃薯粉!”


    “聽得清楚,你是真欠收拾!”


    許三平被徹底激怒,他順手抄斷根垂擺旁邊的柳條,在熬製酸梅湯的水缸中蘸淘幾下,冷扯張臉大步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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