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真錘了她一拳,又想起來她現在可能不知道哪裏就有傷,又趕緊揉了揉。


    推著空桶迴去的時候,方念真路過了一家“方記麻辣燙”的加盟店,上麵的招牌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麽,已經搖搖欲墜。


    在方念真剛剛走過去的時候, 就“哐當”一下掉了下來。


    她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 隻是過去費力地扶了起來, 立到屋簷下。


    但願,還能有掛上這牌子的一天吧。


    -


    靳翰久攻不下新雲州,威逼利誘的招數都使絕了,終於是在消耗了新雲州大量人力的情況下,得到了架雲梯爬城牆的機會。


    這夜是個不眠夜,方念真也上了城牆,隻不過與曾月怡不在一處,曾月怡在南,她在北。


    方念真的手裏就握著一柄又長又深的鐵勺子。


    四個侍女都離她不遠,也是每兩個人守著一個油鍋。


    本來她們是想與普通士兵一樣射箭的,但是大敵當前,也沒人有時間考驗她們的功夫,便直接給否決了。


    油鍋下的炭燃著,鍋裏的油就也冒著泡。


    溫度剛好,油不會冷,但也不會溫度太高燒冒煙了,廢油裏麵都是渣滓,其實很容易就冒煙了。


    隻是不能叫靳翰軍有所防備,好在現在是晚上,估計也看不清楚。


    這是方念真第一次見識到古代的雲梯,和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她以為攻城的雲梯就像潛火隊的雲梯一樣,隻是比尋常的梯子要更寬更高更穩固。


    卻沒想到,這雲梯大的很,仿佛一座高樓,即便大肅的士兵一直在往那邊射箭,但還是阻擋不了拿著盾牌的靳翰士兵一點點地把雲梯推過來。


    雲梯的底座就好像一個地基,又大又穩,裏麵甚至還有旋轉的樓梯,並不存在那種梯子一搭上來就被推倒的可能性。


    眼看著幾架巨大的雲梯越來越近,方念真的手也越攥越緊。


    大肅士兵燃了火油的箭不斷地射向雲梯上的士兵,卻無濟於事,靳翰這雲梯也是有巧思在的。


    箭矢射過來,他們就拉出一個擋板把自己擋住,受傷的概率很小。


    而這木製的雲梯上麵也不知道是塗了什麽東西,這麽多箭過去,都沒有一處起火的。


    “鐺!”


    是雲梯靠在城牆上的聲音。


    確定了雲梯掛靠的位置,別處的油鍋就都抬了過來,集中在幾架雲梯處。


    方念真扶了扶頭上的盔,原本是男子戴的,她戴多少有點大,但是也更好的把她包裹在其中。


    她無需看向遠方,隻要能看清下方就好了。


    一大批不怕死的“敢死隊”衝在前頭,沿著雲梯迅速地往上爬,距離太近,射箭已經不管用了。


    這時候城牆上守著油鍋的眾人就開始了他們的任務。


    方念真極快地探出頭去,衝在最前頭的士兵已經離自己隻有一人那麽高的距離了。


    方念真手中的勺子也是有出處的,普通廚房裏的湯勺總是不夠大的,這勺子多是軍營裏燒飯用的,像個鐵水瓢一般。


    而她手中這把更舊些,據說是用來撈豬食的。


    此時,方念真穩穩地撈了半勺子滾燙的熱油,迅速地移到了城牆邊,對準角度“嘩”地一潑。


    “啊!!!”


    一聲慘叫傳來,方念真是對準了他的手潑的,這人一鬆手,把他身後的士兵也砸了下去,跌到了雲梯的平台上。


    靳翰人大喊著什麽,方念真聽不懂,左不過是說大肅人用了燒得滾燙的熱油吧。


    一開始還能節省資源,“穩準狠”地打擊著,後來隨著往上衝的人越來越猛,方念真不得不一勺接一勺地潑下去。


    這活也是個體力活,過了片刻就有人來與她換手,她則是退到一旁歇息。


    方念真捏著自己酸疼的肌肉,明天也不知道這胳膊還能不能舉得起來,本來她這裏就受過舊傷。


    油淋的差不多了,大肅的士兵又是一波燃了火油的箭射過去,這次總算有些作用了。


    雲梯燃起來了!


    雲梯架到城牆的那一節都被油給潑了個透,再加上那些士兵身上的油,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暗夜的天。


    靳翰人也不是傻的,也開始往城牆上設帶著火油的箭。


    你們不是有油嗎?就讓你們自己燒自己。


    方念真等人迅速把鍋蓋給蓋嚴實,四個侍女護著她抓緊跑到了角樓裏,可惜箭矢是不長眼睛的。


    她們這一處暫時沒人受傷,但是別處都有被火燒到的人,尤其是箭矢落入鍋中,“轟”地一下,火苗燃起來老高。


    這一晚,算是與靳翰打了個平手,他們的雲梯還要修整,暫時是上不來城牆了。


    疲憊地迴到了宅子,她卻也沒休息,沉默地去了小廚房。


    小秋和安子正在烙“火燒饃”,這是方念真囑咐的,這東西就是發麵饃饃,不用油烙也自帶香味。


    厚厚的火燒饃從中間切開,夾了一些拌好的蘿卜幹進去,再配上可以照見人影的米湯,一頓夜裏的加餐就做好了。


    這不是單單給她們自己做的,所有士兵晚上的夜宵都是這個。


    現在方念真這個小院承擔的任務越來越重了。


    沉默地嚼著饃饃,最後還是白露受不了這個氣氛,忍不住先開口。


    “守城的士兵太難了,咱們才去了一晚上,就累成這樣,他們整日地這麽守著。”


    “唉。”


    這一晚,方念真的夢魘病又犯了。


    她夢見大福捉了老鼠丟到她床上,“吱吱吱”的聲音煩死人了,她手一揮,一瓢熱油就澆過去了……


    “嘔——”


    方念真生生被自己這個夢給惡心醒了,趴在床邊幹嘔。


    此時天還沒亮,她喝了一口冰涼的白開水,借著月光就發現大福在啃著什麽。


    她走近了瞧,娘誒,還真是捉了一隻老鼠!


    隻不過現在已經是死的了,大福眨巴著圓圓的眼睛與她對視,嘴角邊吃的都是血。


    方念真一拍腦袋,今日太忙了,沒顧得上它,忘記給它碗裏放點吃的了。


    這家夥是去吃自助餐了。


    “行,大福,也算是隨了你阿娘我的英勇了,喂養你這麽久,你還能自己捉老鼠吃呀。”


    方念真生怕大福吃飽喝足掛著一嘴的血鑽自己的被窩,生等著它把老鼠吃的差不多了,才忍著惡心和恐懼收拾殘局。


    這動靜也驚醒了外間的黃鶯和佩蘭,兩個人協助方念真把那塊地清理幹淨了,又抓著大福洗嘴。


    要不是沒有條件,方念真可真想直接給它刷個牙。


    大福掙紮得厲害,委屈巴巴的,倒是也沒來找方念真摟著睡。


    方念真也睡不著了,打開了一邊的小匣子,摸著冰手的金子,反而安心了些。


    也不知道,送她金子的人現在過得怎麽樣。


    塞嶺州內,陸恆手下的軍隊正收拾著殘局,城內還有大量的傷患需要救治。


    陸恆卻不嫌累,即刻就要拔營趕往新雲州,被他手下的軍師攔了下來。


    “王爺,新雲州的形勢,隻怕是比塞嶺州還要難啊,那邊的靳翰軍多著呢,切不可衝動。”


    陸恆站在城牆上向新雲州的方向眺望,但是隔得實在是太遠了,什麽都望不見。


    他又迴過頭看了看城中已經累癱的士兵們。


    “罷了,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就出發。黑虎軍那邊的消息傳過去了嗎?”


    “是,已經接到雲統領的迴令。”


    陸恆稍放下心來。


    “新雲州,再等等我。”


    …… ……


    靳翰人似乎得了什麽命令,這一日瘋了一般發動著一波接一波的進攻。


    之前囤的廢油已經快要見底,這招快要不好用了。


    而且,天不佑大肅,新雲州的第一場春雨來了。


    春雨一來,用火和油的計謀就完全不頂用了。


    靳翰人甚至都在城樓下“啊啊咦咦喲喲”怪聲怪調地喊了起來,似乎是在嘲諷著大肅的命數。


    雲梯已經修好,這城,終於是已經煎熬到了最後的一程。


    但是,與此同時,棋雲終於接到了飛鴿傳信。


    “瑞王已經在塞嶺州趕迴來的路上!”


    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又一次鼓舞了新雲州的士兵和百姓。


    塞嶺州到新雲州乘馬車是約摸兩日多的行程,若是換了騎馬,則要快上一倍。


    如果順利,一日多即可到達。


    但是靳翰又怎麽會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


    雨越下越大,靳翰軍隊卻絲毫沒有減緩的速度,想必他們也是知道陸恆即將要率兵支援的消息了。


    曾月怡已經在南門城牆上看見整齊的靳翰軍隊向塞嶺州的方向阻擊了。


    “他們裝備更為精良,看樣子是士兵中的精銳。”


    這是想把陸恆那邊給拖死,直到把新雲州給拿下,再以新雲州為新的據點,一點點地鈍刀子割肉,一寸寸地打退大肅的軍隊。


    是生是死,就看這幾日能不能守住了。


    春雨綿綿,本該是萬物複蘇的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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