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辣的,那小子愛吃辣。”


    方念真從一旁備料的桶裏拿出一隻豬蹄,這豬蹄也是豎著對半切了的。


    鹵了一上午的豬蹄,又在鹵汁裏泡了一下午入味兒,現在放到碳火上烤,務必讓它表皮酥脆,這就是烤豬蹄的靈魂。


    當豬蹄表皮被烤到焦香,方念真就把豬蹄翻了個麵,還時不時薄薄刷上一層料油。


    待到火候差不多了,她就刷了一層番茄醬和醬油、糖、甜辣醬混合的秘製醬,之後再撒上孜然、辣椒麵。


    這一刻,豬蹄的肉香與鹵香、碳烤的焦香還有調料香完美地融為一體,就連鼻子不大靈敏的老太太都感受到了麵前食物的美味。


    方念真拿油紙仔細的包了,又仔細地綁上一根繩子,免得直接拿著烤豬蹄燙手。


    “阿婆,這烤豬蹄拿迴去得趁熱吃才是最佳。”


    “誒,誒,知道了。”


    說是夜市,其實申時就可以開攤了。


    老太太慢悠悠地走迴了家裏,恰好趕上學堂放學歸來的孫子,她孫子已經有十六歲了,也快要成為新雲州第一批上考場的學生了。


    “奶奶,您買的什麽呀?聞著好香。”


    孫子很是孝順,急忙接過她手上的食盒和一包不知道什麽東西。


    “奶奶給你買了份‘金榜題名’啊。”


    “啊?”


    待祖孫倆坐到飯桌前,男孩兒打開包裝,才發現是一份豬蹄。


    “奶奶,您淨逗弄我,這不就是豬蹄嘛。”


    “哈哈,大孫子,那小攤上真是這麽寫的,你爹娘這幾日不在家,奶奶現在手和舌頭都不好使了,做菜也不好吃,咱倆就買著吃吧。”


    老太太還是蒸了飯的,祖孫二人就開始品嚐。


    如今天氣又不涼,放在食盒裏的蹄花湯還滾燙,烤豬蹄也還微微燙手。


    老太太接過孫子捧著喂她的烤豬蹄咬了一口,連個牙印都沒能留下。


    “大孫子,奶奶咬不動了,不過這滋味我嚐到了,很是好吃。”


    男孩兒見奶奶日益老去,心裏不由得泛起一陣酸,他每日苦讀,感覺忽略了很多親人間的相處。


    “奶奶,這份蹄花湯您好好嚐嚐,這裏麵的豬蹄可軟了,你看,我用筷子一戳就下來了。”


    “誒,你多喝些湯,那小攤主心善,沒收錢給我嚐了一碗呢。”


    老太太吸溜著軟糯的蹄花,男孩子則是啃著香酥的烤豬蹄,這烤豬蹄味道很足,外酥裏嫩,吃到裏麵也不會沒有味道。


    他戀戀不舍的把整份豬蹄都啃完了,骨頭都嗦的很幹淨。


    -


    方念真這邊的小攤生意,第一日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好在她本來就準備的少,最後也沒剩下材料。


    方記有老食客想不通方念真怎麽這麽大的老板了,還親自去做小攤生意。


    方念真神秘地笑了笑,她才不會告訴他們,擺小攤的利潤其實可不一定比開食鋪差。


    小攤賣的是小吃,也算不上貴,但是流動性強啊。


    大家在攤前等著豬蹄烤好就拿走了,也不用人給點菜,也不用像食鋪裏一樣收拾桌子、洗碗。


    想當初她在現代上大學的時候,因為貪吃,和學校門口做煎餅果子、手抓餅的老板混熟了,那人也愛和她聊天。


    老板神神秘秘地和她說:“你別看不上我這個小攤,我生意好的時候,一個月兩萬不在話下。”


    當時方念真幼小的心靈還受到了震撼,從此她看向學校門口那一排小吃車的老板,就覺得個個都不簡單。


    …… ……


    新雲州的學堂內,昨日吃了烤豬蹄的男孩兒念念不忘,感覺砸砸嘴巴還能迴味出昨日的香味。


    “思白兄,可願與我去‘金榜題名’一番?”


    方念真發現,自己的小攤竟然吸引了一群剛下學的少年,小夥子們來了就先是品讀她的小招牌。


    “哈哈哈,原來是這個‘蹄’啊。”


    “是啊,此蹄非彼提。”


    “但是人家這小攤的招牌上麵寫的字可真妙,很是從容蒼勁”


    方念真暗自慶幸,還好她沒偷懶,隨便寫上去,這幾個字是她去求了王太醫親筆寫的。


    王太醫有一筆好字,每次王太醫開藥方,方念真都要仔細品味一番上麵的字跡。


    至於黃太醫的字跡嘛,咳咳,就頗有現代醫院開藥方的風範,隻有他和他徒弟能看得懂。


    方念真可真是想不到,她的烤豬蹄的知名度居然最先在學堂打開了,不過日日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少年們,她都感覺自己更有幹勁兒了。


    新雲州的學堂是一起建的,這吃“金榜蹄名”的風氣逐漸低齡化,過了兩日,栓子和小石頭都開始帶著同窗來買了,他們就不止是小男孩了,也有小女孩兒。


    小孩子零花錢不多,就兩三人合買一份烤豬蹄或者蹄花湯,嚐個滋味兒。


    方念真也不嫌麻煩,還協助他們均勻地分開,時不時還要因為誰多吃了一口、誰少啃了一口而“勸架”。


    今年新雲州熱得早,還沒到立夏,方念真就已經換上了最輕薄的衣裳。


    “聽說靳翰使臣這次又要路過咱們新雲州了?”


    方念真聽見靳翰使臣團,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霸道的靳翰三王子,可煩死了。


    “這迴來的是二王子,聽說會在新雲州盤桓一段時間呢。”


    方念真沒把這當迴事,反正這迴誰叫她去做飯,她都不會去了。


    她兢兢業業地開辟著自己的“豬蹄大業”,還是出了一點成績的,具體表現就是豬蹄的量不夠了。


    方念真又來到肉鋪,很是豪爽:“老板,六十個豬蹄不夠用了,直接來一百二吧。”


    “喲喂,方掌櫃,這可不好弄了,咱這小城,一天哪兒能消耗三十頭豬啊?殺不了那麽多,尤其現在是夏天,肉也放不住。六十個豬蹄子還是我到處劃拉來的呢!”


    肉鋪老板說的也有道理,方念真犯了愁,暫時沒辦法,她隻能拿一些烤羊蹄先頂著,不過偏愛這口的還是少。


    立夏的威力果然強大,這一日是今年新雲州最熱的一天了,還沒到中午,方念真就已經汗流浹背了。


    “不行了,熱得我吃不下飯,咱們幹脆吃涼麵吧!”


    涼麵在新雲州也很是普遍,不過方念真肯定不會簡簡單單的吃,她要吃豪華版雞絲涼麵。


    先拿了幾塊雞胸肉放到鍋裏加蔥薑煮熟,雞胸肉最忌諱的就是“口感發柴”。


    方念真將雞胸肉冷水下鍋,待到水開後,撇去浮沫,大火沸一分鍾左右,她就關上了蓋子,抽出木柴,隻留最小火。


    最小火燜煮了一刻鍾,趕緊撈出來,晾涼,之後讓人撕成細絲。


    方念真則是忙著做“雞蛋絲”,這雞蛋絲要想細,就得把雞蛋攤的像紙一樣薄,這就要仔細把控鍋的溫度。


    溫度過高雞蛋顏色就發黑,色澤上不好看了,溫度不夠,雞蛋液不易成型,攤出來就不夠光滑。


    攤好薄薄的雞蛋餅後,將其卷起來,這樣就能很容易地切成細絲了。


    方念真還準備了黃瓜絲、焯好水的豆芽,又特意調了芝麻醬和椒麻辣椒油兩種調料。


    麵條則是安子親手做的,這小子現在的麵食做得越發好了,麵條煮出來很是爽滑。


    方念真又給店員們一人發了一個鹹鴨蛋,這頓立夏的特製員工餐也就做好了。


    至於吃芝麻醬風味兒的,還是吃辣味兒的,方念真自然是要兩種味道各吃一碗。


    小孩子才做選擇呢,她全都要!


    先吃了一碗芝麻醬料汁的,這份是偏酸甜的,拌上各種麵碼,又香又開胃。


    第二碗是她最期待的辣味的,之前喝安神的中藥,一直忌口來著,她已經很久沒好好吃過辣了。


    現在藥停了好幾日了,應是無妨了。


    放好五顏六色的配菜,狠狠澆了幾勺椒麻辣椒油,小秋在一旁看了欲言又止。


    方念真估摸著她大約又是想說一些“保重身體”之類的話,幹脆轉過身去,就當做看不到小秋的神情吧。


    這一份麵,方念真放了好幾筷子雞絲進去,雞絲、黃瓜絲和辣椒油就是絕配!


    方念真吃得很是開心,就連不小心吃了顆麻椒,也覺得很爽。


    吃了幾口,她放慢了吃麵的速度。


    手中的鴨蛋現在也不燙了,將鴨蛋的大頭嗑在桌子上,輕輕剝去碎殼,小心地用筷子紮一個洞。


    果然,順著白色的鴨蛋白,“滋”地一下就冒出一股油。


    方念真不禁笑了起來,這鴨蛋醃得不錯。


    先用筷子戳了一點蛋白送入口中,因為醃得時間還不夠長,鹹度還沒有達到方念真心中的水準,但是這樣直接空口吃也很是美味。


    將上麵覆蓋的鴨蛋白吃掉,就露出了裏麵橙紅的鴨蛋黃,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口蛋黃,入口又香又綿密,方念真都沒舍得直接咽下去,用舌尖重重地碾了一下。


    “真是好久沒體會到這種‘糊嘴’的感覺了,香啊!”


    其他的店員也都打開了鹹鴨蛋,因為新雲州平日裏吃鴨蛋不多,還有人開錯頭的,沒有從空著的大頭打開。


    這於吃,倒也不礙事,就是不大好剝皮了。


    “掌櫃的,以後咱們店也賣涼麵吧,我嚐這椒麻味兒的麵,可太好吃了,和涼皮味道還不衝突。”


    方念真點頭讚同:“說得不錯,喏,接著,再獎勵你一個鹹鴨蛋。”


    那小夥計興高采烈地接過來,還調皮的和一圈人顯擺著。


    “嘻嘻嘻,獨我一個人的,你們都沒有!”


    惹得大家追著揍他。


    最後大家起了玩心,還比賽了一場,主題就是看誰把鴨蛋殼挖的最幹淨。


    “而且不能碎!碎了就直接失敗!”


    最後還是細心又耐心的小秋獲勝了,她把裏麵吃的一點蛋白都看不見了,殼也剝的很完整,將頭上那一塊殼蓋上,遠遠地看過去,好像一顆新的蛋一樣。


    歡聲笑語地度過了立夏,方念真果然把“涼麵”加到了三家店的菜單裏。


    安子又過上了日日和麵、擀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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