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律師,你怎麽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發生什麽事情了嗎?”袁夢霞關切地問。


    自從知道於佩的留學背景後,袁夢霞對於佩的好感度急速上升,連打招唿的語氣也提高幾個分貝。


    這一嚷嚷,惹得周圍同事都朝著於佩看過來。


    “喲,咱們於律師平時都是精神抖擻,怎麽今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於律師啊,家裏沒出什麽事吧?”


    “我看於律師氣色不太好啊,是最近太勞累了嗎?要好好注意休息啊。”


    “難不成是案子有困難?那也不用這麽憂心,慢慢來嘛。”


    ……


    大家七嘴八舌的話語立即點燃了律所裏清晨的第一道討論。


    眼看就要沒完沒了,於佩出聲解釋:“沒什麽事,昨天沒睡好而已。”


    聽到這個迴答,袁夢霞立即湊上前,小聲道:“於律師,你是睡眠不太好嗎?我家隔壁有個老中醫,以前給我做過一個艾草枕頭,對睡眠很有幫助,我改明兒讓他給你做一個,保管有用!”


    “不用了,我睡眠沒什麽問題,昨天這種情況是偶爾才出現,問題不大。”於佩不想麻煩別人。


    袁夢霞眉頭一挑:“喲,那昨天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昨天咱們去見喬老板,聊得很好啊,案子你完全不用擔心的。”


    於佩:“……不是擔心這個。”


    “那你是怎麽了,有什麽煩心事?”袁夢霞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於佩,她篤定於佩有什麽事情,擺出一副要分憂的架勢。


    於佩盯了她幾秒,看來這人是要刨根問底了。


    “的確有點事情,等下跟我一起去買水果,我再跟你說。”


    得到於佩的承諾,袁夢霞果然不再追問,乖乖迴工位工作。


    中午,於佩找了個空隙將袁夢霞叫出去一起買水果。


    去水果店的路上,袁夢霞沒忘記之前那一茬,追問:“所以於律師啊,你到底遇上什麽事情了?”


    於佩看她一眼,斟酌著說:“我有個問題想你。”


    “你說,”袁夢霞以為是工作上的問題,怕自己答不出來,給自己上了保險,“我知道的我一定迴答!”


    於佩猶豫幾秒,“你在什麽情況下會把別人的照片隨身攜帶?”


    袁夢霞:?


    沒料到是這樣問題的袁夢霞愣了一瞬,很快迴過神,“哦,我一般會把親人的照片隨身攜帶。”


    說完覺得不太嚴謹,補充:“去世的親人。”


    於佩:“……”


    無法反駁。


    於佩咳了咳,又問:“如果是沒去世的人呢?”


    “那當然是我很喜歡的人啊,不然我把人照片隨身攜帶做什麽?”袁夢霞想也不想地說。


    於佩沉默了。


    她一沉默,旁邊的袁夢霞便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於律師,你怎麽了,是不是我有什麽地方說得不對。”


    “沒有。”於佩緩緩運了一口氣,心裏還是有些疑惑,“如果是你平時不怎麽搭理的人,你會把人照片隨身攜帶嗎?”


    “當然不會!”


    袁夢霞否認完,從這樣的問題中仿佛悟到一絲什麽,挺直胸膛,一本正經地解釋:“沒人會把不喜歡的人的照片隨身攜帶的,要是看上去不太搭理,那可能並不是不太搭理。”


    於佩眼神一閃,“哦,怎麽說?”


    “這和每個人的情感表達方式有關。”袁夢霞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就拿我舉例好了,我要是喜歡一個人,那我就會主動地去表達,去接近,就像我現在親近你,但是王律師就不一樣。”


    “你看王律師也很欣賞你,他表麵上就不會太表達,對待你的態度和對待我的態度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兩樣,有時候甚至看上去和我接觸得更多,但是他心裏一定更喜歡你,我看得出來。這就是一個表達方式的不同。”


    ……


    聽了前半段覺得有道理的於佩正迴想謝屹的性格,陡然冒出王律師的名字,她一愣,不可思議地盯著袁夢霞,“你在說什麽?”


    袁夢霞一臉坦然,“我說王律師他其實也很喜歡……”


    “打住。”於佩及時叫停。


    縱然知道袁夢霞口中的“喜歡”並不包含太複雜的含義,於佩也覺得荒唐,“王律師這麽眼高於頂的人,哪裏會欣賞別人。”


    她默默把“喜歡”這個詞,換成了“欣賞”。


    “可是王律師他……”


    袁夢霞還想辯解,瞧見於佩臉上作色,似乎不太想討論這個問題,她識趣地閉了嘴,乖乖跟著於佩去水果店。


    兩人提了幾袋水果返迴去,順手分給了律師所的同事。


    自從於佩進律師所之後,買水果這個傳統一直延續著,大家幾個月來已經習慣了於佩這種自己大方掏錢給律所創福利的舉動,每次吃水果總要送上一番真誠的誇獎。


    “喲,咱們可真幸福啊,換別的律所,肯定不會像咱們這樣隔三差五有福利吧?”


    “要我說啊,於律師你就該去找咱們李老板報銷。”


    “是啊,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律所的福利呢,現在外麵都傳咱們律所待遇好,說是天天有下午茶,這多虧了咱們於律師,免費給咱們律所宣傳了,於律師你可得去找李老板好好報銷。”


    “哈哈哈哈,你們別說笑了,咱們李老板呀扣得不行,多半不會報銷。”


    “也是,要是老板都像於律師這麽大方就好咯。”


    ……


    律師所裏的閑聊不經意落入正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的李勤年耳中,他麵色有點僵。


    這樣的調侃,在於佩初入律師所時無處不在。


    那會兒李勤年渾然不在意,甚至有閑心厚著臉皮親自過去摻和幾句。


    於佩大方的舉動他樂見其成,人家有錢發福利,福利給同事們帶了實惠,大家都高興,他自然也高興。


    畢竟也不是他逼著於佩這樣做,這是於佩的自發行為,大家都開心的事情,他有什麽好介意的。


    現在不同了。


    猜疑的種子在心裏埋下,所見所言將完全是另外一迴事。


    現在的李勤年再聽到這樣的言論,會往深處想,會覺得於佩當初的舉動或許另有深意。


    通過這樣大方的行為,現在律所的同事們大概心裏都是向著於佩的吧。


    他成了小氣摳門的老板,於佩是慷慨大方的同事,在於佩的襯托下,他這個人倒是愈發鄙淺了。


    李勤年收迴目光,悶悶不樂迴了辦公室。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迴到家中。


    妻子吳羽歡見到丈夫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主動問他:“怎麽了,律所出什麽大問題了麽?”


    餐桌上夫妻兩人,加上兩個小孩,還附帶一個小姨子吳羽樂。


    吳羽樂端著飯碗在李勤年臉上掃了幾眼,疑惑地接話:“律所沒什麽問題啊。”


    作為律師所裏的財務,什麽事情都瞞不過她。


    有什麽問題她還能不知道?


    “沒什麽問題你姐夫怎麽愁眉苦臉的。”吳羽歡說著給李勤年舀了碗海帶湯,催促他:“別皺著眉頭了,快吃飯吧,你到底是怎麽了?”


    李勤年接過海帶湯,悶頭喝了一口,緩緩道:“我看公司裏的人都挺喜歡於律師。”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讓吳羽歡一愣。


    她給旁邊小孩添了一碗飯,笑起來:“於律師和善大方,大家當然喜歡。”


    這話讓李勤年眉頭輕輕皺起。


    一旁的吳羽樂敏銳地察覺到李勤年話中別樣的含義,立即接話:“姐,你是不知道,於律師在咱們律所裏可太受歡迎了,比姐夫都還要受歡迎。她天天給大家買水果,大家都誇她大方,說姐夫小氣呢!”


    吳羽歡覺得好笑,望了李勤年一眼,道:“同事們說得也沒錯啊,你姐夫本來就沒人家於律師大方。”


    “姐!”吳羽樂不樂意了,“你怎麽盡幫著別人說話呀,姐夫哪裏不大方了,律所的設備不都是姐夫掏錢?大家說是於律師提了買電腦的意見,都誇讚她,可這錢是姐夫實實在在掏出來的啊。整個律師所不都是姐夫在撐著麽,於律師她就動動嘴皮子,也能得到一堆人吹捧,真是不公平。”


    吳羽歡望了自家妹妹一樣,笑道:“那不得了,你都能明白的道理,律所的同事們肯定也明白啊。”


    “於律師給大家買水果,大家白白得了實惠,總要說幾句好聽的話,你不能讓大家得了便宜連幾句奉承話都不說吧?大家吹捧歸吹捧,心裏肯定都明白這個律師所是誰在撐著,是誰給他們發工資。”


    說完,吳羽歡目光轉向餐桌對麵的李勤年,試探著問:“你難道是為了這個事憂心?”


    李勤年沒吭聲。


    吳羽歡嗤笑,“我說你呀,活了一大半年紀,怎麽這點道理還想不通,你一個老板,犯得著和底下的人爭這點麵子麽?”


    “我這不是……”李勤年想解釋,話到嘴邊,看了一眼不理解他的妻子,默默將話憋了迴去,“行行行,飯桌上別討論工作的事情,都好好吃飯吧。”


    ……


    一頓晚餐無聲無息地結束。


    在廚房裏收拾的吳羽歡趁空將李勤年叫到身邊,語重心長地開始舊事重提:“老實交代吧,你現在對於律師的印象是怎樣的?”


    兩個小孩都在小姨子吳羽樂的房間裏玩耍,客廳裏安靜無人,隻有廚房還剩下一點動靜。


    李勤年靜靜站在廚房裏,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沒說話。


    不說話也是一種表達。


    吳羽歡是個敏銳的人,吳羽樂都能留意到的事情,她能沒有察覺?


    她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拖長了語調,坦白道:“於律師是個有想法的人,你以後不一定能留得住她,但我覺得她是個會感恩的人,誰對她好她會記得。”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知道你心裏產生什麽樣的變化,你不說,我就不追問了。但我想提醒你一句,不管怎樣,於律師以後肯定會在這個行業裏大放光彩,如果以後沒法繼續一起共事,我希望你能做到好聚好散,不要把事情鬧僵,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對手,不是麽?”


    ……


    這番話說得李勤年臉上發燙。


    他作色,“你想什麽呢,這扯太遠了。”


    吳羽歡一改之前餐桌上的笑意,臉色變得很嚴肅,“太遠了嗎?我看你的態度,這種事情似乎不會太遠,你心裏一旦有芥蒂,那就離散夥不遠了。”


    她不是相信李勤年會怎麽樣,她是相信,以於佩的脾性,大概是受不了這樣的委屈,若是李勤年做得太明顯,於佩絕不會苟留。


    吳羽歡正色道:“律師所裏的事情我向來不怎麽插手,我隻是想提醒你,當初人於律師是親自請來的,你肯定也是看中她的才能,但有才能的人通常都是有想法的人。不是誰都像王律師這樣沒有單幹的想法,你最初應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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