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二年,錦州府。


    距離錦州被升為府製,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年。


    雄雞唱白,天光大亮。


    燦爛陽光灑在鱗次櫛比的綠瓦紅牆上,微風吹起顏色各異的商鋪招旗,行人車馬川流不息。


    自從大夏女帝將錦州升為錦州府,官府提供的優渥的條件和降低的賦稅,讓來此地通商的商賈更多了,錦州府一時間更加富饒。


    街道上,路過的行人看向一處大門敞開的鋪子,議論紛紛。


    “淮家小鋪子又開了?那裏麵的女人是誰。”


    “我記得,這當鋪不是倒閉一年了嗎?這一年也沒有人買下這鋪子的位置,也是奇了怪。”


    “當鋪小郎君不是死了嗎?”


    此時的當鋪之中。


    虞清寒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腦海中浮現出昔日的一幕幕。


    歡聲笑語的灶房,悠然自得的櫃台,沒羞沒躁的閨室,安詳寧靜的後花園。


    如今卻是灰蒙幽暗的景象。


    “神仙姐姐,這裏是哪裏?”


    小女孩這般問道。


    她是清河鄉人氏,一直是待在鄉裏,沒有見過這種大城市,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


    眼前的這個姐姐,居然能直接飛起來,拉著她到處跑,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樣。


    所以她也就稱唿對方神仙姐姐了。


    “夢裏的地方,也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


    虞清寒一襲藍紗長裙,素手拉住小女孩的小手,偏過頭,微微一笑道。


    自從她坐上帝位後,這個鋪子也被官府親自管轄,沒有租賃給其他的商戶,就那麽一直空著,隻為留個念想。


    人嘛,總是念舊的,前進的同時老愛迴頭看看。


    “今日,我就在此地,再做頓飯吧。”


    這般想著,虞清寒拉著小女孩先去菜市場賣菜,而後又收拾了一番店鋪。


    很快,時隔多日的煙囪終於冒起了炊煙。


    一桌兩人,當鋪依舊寧靜。


    “神仙姐姐,你做的菜好好吃哦。”


    小女孩筷子夾著一塊紅燒肉,嘴上油滋滋的,驚訝道。


    “夫君也經常這麽說。”


    虞清寒右手托腮,鳳眼勾起,嫣然一笑。


    “嗒嗒!”


    突然,當鋪的外邊響起了馬蹄聲的震動聲,大量百姓都被沿途的府兵勸退攔路,不讓通行。


    一道洪亮的聲音在街道上響起。


    “錦州府府尹錢坤招待不周,請陛下恕罪!”


    聽到來人,虞清寒的麵上閃過無奈的神色,但還是站起身,來到當鋪門口,看到街道上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正是錦州府的大小官員。


    她歎了口氣,身姿纖細挺拔,神情平淡道:


    “朕此次乃是微服出訪,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臣不敢,如今陛下出現在微臣的治下,定是有不足之處。”


    錦州府的府尹頭冒冷汗,拱著手,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這當鋪自從他接任以來,就一直被管束著,一年的時間,他四處打聽,才知道這裏曾經的當今陛下生活過的地方,所以不能亂動。


    如果有人迴來,必然是皇上親臨啊。


    他可是聽說了,眼前這位登基一年多的女帝,是一個鐵血神武的主,過去的一年裏,罷免了不少鬧事逞能的官員。


    無用的,自大的,多事的,通通趕出了朝廷。


    當鋪有了動靜,他就第一時間趕過來了,豈敢怠慢?


    小女孩在當鋪裏,看到溫柔的神仙姐姐一下子跟變了一個人一樣,突然有這麽多跪著的人,好像都是她的手下,小臉上也很是詫異。


    “讓你起來就起來,難道朕的話不好使了?”


    “是!”


    府尹聽到這,才緩緩起身,可身後士兵依舊跪著,府尹看到虞清寒目光微沉,連忙對他們喊道:


    “陛下有令,都起來吧。”


    虞清寒斜視了他一眼,伸出手,勾勾手指。


    “你,過來。”


    “啊?”


    府尹懵逼的走上前,拘謹的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如今朝廷的局勢如何?”


    虞清寒臉色平靜,雙臂抱胸,試探性的問道。


    她在靈山得到的那封信,都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內容了,最近朝廷應該還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府尹擦了擦腦門的汗,恭敬拱手道:


    “啟稟陛下,您雖數月不歸,可有設立的內閣老臣在處理大事,倒也一切照常進行,隻是朝廷之上,長寧王十分活躍,推舉了不少親信,長寧帝軍的部分軍權皆在他手上,所以有人有異議,也是敢怒不敢言。”


    “此外,民間有傳言,北狼帝國也是蠢蠢欲動,每日翰林院撰寫的大夏邸報中說,北狼和魔門弟子最近走的很近,不止是邸報提起,也有宗門弟子也是對官府上報了此事。”


    “當然,這些也是微臣一時聽聞,再具體的情況,微臣也不得而知。”


    “神羅...北狼...”


    虞清寒反複念叨著這兩個名字。


    看樣子,魔門已經打算出手了。


    而且還是采取扶持兩大帝國的方式,難道是想利用神羅和北狼對中州發起進攻?


    如此看來,大夏和大炎的矛盾必須早日得到解決。


    不然的話,就會被其他兩大帝國合而擊之。


    “此外陛下,還有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虞清寒皺眉道。


    府尹笑道:“大炎的內部也爆發了不小的矛盾,先是渡鴉教在南方大興妖亂,後是大炎前丞相宋鶴卿年歲已高,三日之前,已然病逝,大炎內部文武不均導致不和,朝廷已經多次討論了戰事的可能性,微臣有幸在場,聽過範焉大學士的辯論。”


    “朝中一致認為,這是南下大炎的好機會。”


    可是讓府尹奇怪的是,虞清寒的臉上並沒有像他預料的露出欣喜的表情,黛眉反倒是蹙的更深了。


    大炎所統治的麵積實際上並沒有大夏廣袤,但是卻是極為重要的地帶,包括糧食和賦稅兩個大頭,如果大炎崩潰了,對整個中州,都沒有好處。


    大夏將會麵臨神羅和北狼兩大帝國的聯合入侵,這無疑是大大不利的。


    宗門已經漸漸幹預到世俗的生活中來,王朝之間的對拚,實際上也是仙門和魔門的對拚。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炎情況糟糕,大夏南下並不劃算,反而有危險。


    更重要的一條是,她能對夫君下手嗎?


    答案明顯是不能的。


    此事必須跟夫君說清楚。


    “是修士哥哥。”


    突然這時,小女孩指著天穹中的一道人影,眼睛中滿是歡喜,嘴裏喊著。


    虞清寒也是抬頭望天,發現一名男子已經禦空而行,很快來到了她麵前。


    正是她念叨的趙淮。


    趙淮在交代完豬大王關於後續妖族的安排,以及簽訂靈魂契約,確定黑風山可以為他所用,能變成一座妖魔的兵工廠後,便離開了。


    他跟夫人說好了在錦州碰麵,隻是他沒想到,在趕來的過程中,看到錦州居然發生了變化,擴建了不說,人流量對比之前更大,看起來比一年前更加繁華!


    趙淮落地之後,望著周圍的帶甲府兵,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


    夫人現在的身份可是大夏女帝,有人拱衛保護、接駕陪跑也是正常的。


    不過她真的需要保護嗎?


    見到趙淮憑空出現,府尹和士兵都十分驚疑不定,不乏練氣境的修士擺出警惕姿態。


    見此,虞清寒淡淡解釋道:“不必大驚小怪,這是我新招募的修士侍衛。”


    聞言,府尹這才鬆了口氣。


    趙淮還換了一副長相,也無需擔心,其實他就算不換長相,也沒人認出來。


    除了魔門高層,大部分都不知道大炎太子長什麽樣。


    大炎太子的名號,具體叫什麽,長什麽樣子,許多人都不是很清楚,比起真人,他更像是一塊響亮的招牌。


    “你們先退下吧,我擇日就會返迴夏都。”


    虞清寒對著府尹下令道。


    “是。”


    府尹得到命令,如釋重負,緩緩帶人撤退了。


    還好這次女帝沒有找他的麻煩,也算是幸事了。


    “怎麽迴事?”


    趙淮先是笑著捏了捏小女孩的臉頰,然後對著虞清寒出聲問道。


    虞清寒將自己的猜測和以及世俗發生的不少事情,通通跟趙淮說了一遍。


    趙淮聽到宋鶴卿病逝的消息後,沉默了好久。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大炎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渡鴉教好好的,怎麽會在南方爆發?


    宋老的病逝,確實會給大炎造成不小的打擊,所謂資曆最深的老臣,他在文官集團裏可以說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


    他若不在了,文武發生矛盾,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畢竟話語權代表著一切。


    目前的情況來,確實不容樂觀。


    虞清寒歎了一聲氣,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是被動觀棋,還是主動求變?魔門對伱虎視眈眈,還是小心為妙。”


    “當然,你如果不想,也無妨,無人能勉強你,一切有我。”


    趙淮轉過身,看向熟悉的鋪子,一麵朝光,一麵朝暗,手指敲了敲櫃台的桌麵,沉默片刻,目光鋒利道:


    “世俗絕對不能再亂下去,無論是神羅,北狼,大夏,還是大炎,亦或者是背後的仙門魔門,都應該有一個了斷,如今我們從靈山歸來,早該有這樣的覺悟才是,相爭相殘、陰謀陽謀這些顧忌這些不該成為前進的阻礙,我們的目光應該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顧忌他們,想爭什麽就去爭,想要什麽就去搶,想殺什麽人就去殺。”


    “這是我在紅塵仙峰修行習得的道理。”


    “夫君,你成長了。”


    虞清寒望著眼前毅然的側影,咬著嘴唇道。


    “我隻是不想看到夫人亦如一年前一樣,與我再次失之交臂,獨自一人擋下這大世,那樣的局,我不接受。”


    “所以這次,換我來扛。”


    趙淮目光淩厲道。


    虞清寒略微一驚,在趙淮的身上,她好像看到一股雄主的影子,想了想,她走到趙淮的身前,牽住對方的手,柔柔一笑:


    “不,是我們一起。”


    ...


    淮字小當鋪。


    “修士哥哥,我換好衣服了...”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還沒問過你。”


    趙淮望著麵前有些害羞的女孩,微笑道。


    那個蓬頭垢麵的小女孩,經過梳洗打扮之後,也是大變模樣。


    肌膚經過沐浴變得皙白如雪,烏黑的長發被紮成了一根馬尾,露出了光潔的額頭,整個人精神多了,尤其是那雙湛湛有神的眼眸,以及笑起來臉頰上出現的淺淺梨渦,浮現出幾分自然的靈動可愛。


    趙淮不禁詫異,這丫頭年紀還小,不過卻已經表現出美人胚子的底子。


    說不定可以留給自己兒子當媳婦了。


    “我爹姓沈,我們家位於清河鄉,以捕魚為生,所以我叫沈魚兒。”女孩答道。


    “不錯,挺好聽的。”


    趙淮緩緩點頭,隨後又道:


    “你不是想學修行嗎?你若拜我為師,我就教你修行之法,同時你也要稱唿我為師尊,你可願意?”


    “我願意!”


    “隻要能吃飽飯,讓欺負我的人通通走道,我就永遠跟在師尊身邊!”


    沈魚兒鄭重點頭,目光十分認真的說道。


    “好,那你算是我收下的第一個正式弟子。”


    趙淮滿意點頭。


    “接下來,我就傳你練氣之法,記好了。”


    “古之練氣之境,分為四大層次,氣碗,氣湖,氣河,氣海,分別對應九大境界,中古時期並無此劃分,而是後來者...”


    ...


    南豫府。


    朱紅大門兩側有著兩座麒麟石像,門口之下高懸一塊金漆篆刻的“炎堂”牌匾,門口佇立的士卒身材高大,披著的血麟寶甲鮮亮厚重。


    “此事必須等太子迴來之後,才能定奪。”


    客廳之中,宋知書麵紅耳赤,與一眾修士,包括一位白發老嫗以及紫衫中年爭論個不休。


    “老夫乃是大炎貴胄,祖上欽定三十六功臣之後,炎祖當年征戰四海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呢。”


    紫衫中年冷聲道。


    “若是西州之地的封印被破開,你們擔當得起?速速與神羅帝國結盟,著手解決未來數年即將到來之危機,才是要緊之事,世俗不能再這樣內鬥下去,昔日炎祖留下的江山,居然被折騰成這個樣子。”


    對此,宋知書麵色難看。


    就在一月之前,因為太子殿下離去多日。


    與神羅公主約定的七日之期,未能給出答複。


    導致神羅公主惱怒,迴到神羅之後,神羅帝王大發雷霆,揚言要攻打大炎。


    這時,又有大炎舊部前來投靠。


    聽聞是炎祖身邊之人,不是大炎皇族,卻是祖上有炎祖賜下祖蔭功名在身。


    大炎立國五百年,當年跟隨炎祖征戰的舊人依舊剩餘不少,不乏修為高強的修士,但是大多都沒活下來,也沒了蹤影,史書中罕見記載,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所以沒了史書記載,和前人口口相傳,這些人的身份就實在是存疑啊!


    既然是金丹之上的修士大能。


    那當年大炎覆滅的時候,為何不見他們出山?


    難道還有什麽事情比救國還重要?


    宋知書想問答案原因,以證實他們的身份,但是紫衫中年和白發老嫗卻說他沒這個資格知道真相。


    於是宋知書就覺得幾人眼下這個時候才冒出來,分明是想賺得幾分香火。


    如果真是這樣,饒是溫和儒雅的宋知書,忍不住都想罵幾句。


    “不行,必須等太子迴來,此事涉及的安排過大。”宋知書咬住口風不鬆嘴。


    一直沉默的白發老嫗淡淡道:


    “你懂不懂北州、西州發生了什麽?”


    “嗡!”


    一瞬間,一道精神力遁入宋知書的腦海,他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許多畫麵,滄桑、歲月、生離、死別、封印、仙人...


    宋知書搖搖腦袋,咬牙道:


    “不管發生了什麽,都得等太子殿下歸來,這是爺爺臨終前交代給我的囑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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