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清寒的軍令下。


    長寧郡駐紮的大軍立刻啟程,向北方馳去。


    路上,裴湘雲看到虞清寒嚴肅的神情,不禁問道:


    “姐姐,難道你有什麽新發現?”


    自打剛剛起,姐姐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虞清寒皺眉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京城可能出事了,之前得到消息,北境十州皆是被北狼占去,隻希望事態不要發展的太過嚴重。”


    她最擔心的是,在自己抵達京都之前,山海關已經告破,這樣一來,京城會麵臨極大的壓力。


    整個北方都岌岌可危。


    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局麵。


    她這次北上的目的本就是進宮麵聖,逼宮進位,可得到十州淪陷的消息時,時機就變得緊迫起來。


    北境異族如果在自己之前將京都圍堵,那事態就更加嚴重了。


    即使是她,想要挽救大局,也很困難。


    這才是她這麽著急北上的原因。


    此時,軍隊正好路過一處鄉村。


    在龜裂幹枯的田野裏,一群饑腸轆轆的流民在路上遊蕩,臉上死氣沉沉,猶如行屍走肉。


    禾苗早已死光,連野草都活不了,周圍的樹皮被扒了個幹淨,連周圍的土塊都坑坑窪窪,看來已經有人開始吃土了。


    不少人拖家帶口,帶著老小,混在逃難的隊伍裏麵,茫然疲憊的前進。


    虞清寒看到這副赤野千裏的模樣,心中大為震撼。


    自打三年前的戰亂之後,她再也沒看到過這樣的景象出現在大夏的治下。


    如今還是第一次。


    當初起兵反炎,不正是為了還天下一個太平嗎?


    她滅叛賊,誅豪強,反大炎,就是見不得世俗變成吃人的地獄。


    再次看到這人間慘劇的景象。


    虞清寒忍不住質問自己。


    什麽時候大夏也變得跟大炎一樣了?


    想到這,她連忙下馬,將長戟丟給旁邊的親衛兵,快步上前,打算詢問一番情況。


    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麽?


    虞清寒走到一位杵著拐杖,穿著粗布衣服的老頭旁邊,聲音盡可能的輕柔道:


    “老人家,你們這是從哪裏來?”


    “哈...”


    拐杖老頭麵黃肌瘦長相,聽到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仿佛耳背了一樣,一臉的茫然,隻是微張嘴,老眼渾濁。


    他現在完全是餓暈了的狀態,哪來的力氣聽虞清寒說什麽。


    虞清寒見狀,對著旁邊道:


    “湘雲,拿幾張餅來。”


    裴湘雲得令,從馬匹的袋子裏拿了一張焦黃的幹餅。


    行軍路上不可能吃的太好,都是這種曬幹的麵餅。


    吃了以後,再喝點水,很快能填飽肚子。


    “姐姐,給。”


    虞清寒接過麵餅,給了老者:“吃吧,老人家。”


    老者接過餅,卻沒有急著吃,而是看了一眼後麵退後了幾步,目光中帶著畏懼的家人們,他們看到軍隊,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尤其是一個婦人手上的小女孩。


    顯然,他在惦記自己的孫女。


    虞清寒見這副場景,暗自歎了口氣,安撫道:“快吃吧,我們還有,她們不會餓著。”


    隨後撕開麵餅,塞到老者的嘴邊。


    老者咽了咽口水,將餅碎吃進嘴裏,津津有味的嚼著,臉上的神情很是感動。


    仿佛這是什麽美味的大餐。


    虞清寒望著對方,越看越難過,她簡直不能想象。


    如今的北方已經變成了什麽樣子。


    老者很快吃了一張餅,然後喝了些水,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謝謝將軍...”


    他總算能說話了,隻不過聲音十分的沙啞幹燥,語氣卻很感動。


    老者看到虞清寒的打扮,也不知道她的官職,隻知道叫將軍。


    “老人家,你們都是從哪裏的?”


    “你們這是要去哪?”


    虞清寒沒有忘記詢問,指著路上的流民道。


    老者深深歎了口氣,無奈道:“北邊打仗了,我們都是南下逃亡的,好多黑狼啊,死了好多人,那群人不知有什麽妖法,居然能摧毀城牆。”


    虞清寒聽完默然不語。


    這年頭老百姓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


    又發生了戰事,自然是雪上加霜。


    顯然,北狼帝國的大軍已經打了過來。


    山海關很可能已經失手了。


    並且北狼帝國中,還有高手坐鎮。


    老者繼續說道:“我路過京城的時候,聽京城的人說,皇上好像去了,就這些天的事兒,也有不少達官貴人往南邊跑的,人也不比我們少。”


    聽到這個消息,虞清寒不由呆住了。


    心中無比震驚。


    皇上去了,難道二哥死了?


    “姐姐,表哥他...”


    一旁裴湘雲臉上也很是吃驚,不管怎麽說,虞允平都是她名義上的表哥。


    再說了,這可是大夏的新皇。


    這才過了多久啊,就死了?


    “老人家,你說的是真的?皇上死了?”


    虞清寒追問道。


    如果二哥真的死了,那整個大夏,就隻剩她一個人了。


    “是啊!”


    老者思索片刻,眯著眼睛迴憶起來:“京城好多人都這麽說,但是沒多久我們就被趕出來了,因為京城不收流民呐...”


    “所以我們打算去南方,聽說南方出了個好人,叫什麽大炎太子,那邊不僅沒有打仗,而且廣收流民,好歹能吃上一頓飯。”


    “壞了...”


    老者的話語引起了虞清寒的高度重視,她忍不住喃喃道。


    當初以為不成氣候的大炎餘孽,如今居然死灰複燃,占據了南方。


    這個所謂的大炎太子不知是真是假。


    不可否認的是,他有收買人心的本事。


    僅僅是數日,就有大量的南方州郡歸附大炎。


    如今的大炎以極快的速度蘇醒,就差宣布正式複國了。


    眼下她二哥一死,朝堂必然是群龍無首,如何能抵擋北狼帝國南下的大軍?


    自己若是不抓緊時間前往京城,恐怕...


    恐怕大夏真的要亡了。


    想到這,虞清寒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待在這裏了。


    她對著一側的長寧軍統領下令道:


    “派出一支百人小隊,護送他們到附近最近的城池去吧,就說是軍令,讓地方官員施點粥。”


    “是!”


    虞清寒下令之後,就繼續趕路了。


    她不可能把軍糧都給這些流民,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麵對。


    隻能盡力而為。


    裴湘雲在馬上,眼眸看了一眼姐姐,擔憂道:


    “那大炎太子...”


    “不管他,眼下京城的安危要緊,目前來看,大炎在南方起到了安定局勢的作用,至少不會有人餓死,讓他折騰。”


    虞清寒淡淡道。


    “知道了。”


    ...


    大夏都城。


    新皇駕崩,國葬三日後,幼主登基。


    第一天上朝,麵對這個爛攤子,群臣和幼主皆是大眼瞪小眼。


    雖有國君,卻跟群龍無首沒什麽兩樣。


    龍椅上坐著一個流著鼻涕的五六歲小屁孩,他扣了扣鼻子,似乎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用開口第一句話,用清脆稚嫩的聲音道:


    “諸位愛卿,這皇上要怎麽當呀?”


    太後在後麵垂簾聽政。


    她也是個婦人,做不了主。


    虞允平是個多疑的人,不可能找一個有野心、能幹的女人當皇後。


    所以基本上,太後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隻能眼巴巴的指望下麵的大臣。


    幼主年紀很小,加上虞允平政務繁忙,根本沒有時間管教自己的兒子,這就造成了幼主啥也不會,而且還十分懼怕自己的父親。


    大臣們各看各的,眼中都是不好意思。


    想跑路的居多,留在京城守著的是少數。


    他們想提逃跑的建議,但是又不敢當著這麽多人麵說出來。


    “陛下,眼下應該修築城防,吸納關中大軍,以禦北方蠻夷。”


    這時,一位年輕官員緩緩出列道。


    書生模樣,長的略微清俊,一臉認真,正氣十足,身姿挺拔。


    人雖長的俊,但官位卻不是很高。


    “好,準了。”


    小小的幼主什麽也不懂,見有人提意見,就同意了。


    這一句話,還是今天剛剛學的。


    娘親說,同意就準,不同意就再議。


    “修築城防是必要的,但是京城百裏皆無險關把守,如何能抵擋北狼的十萬狼騎,整個京畿,異族出入自如,對於陛下來說,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終於還是有人開口了,將是走是留的問題拋了出來。


    “臣提議,遷都金陵府,這樣一來,有了險關和關中大軍的拱衛,陛下的安全才有保障。”


    很多大臣都是被這提議吸引了,這絕對是最穩妥的辦法。


    “荒唐!”


    建議剛提出,就被剛剛的那位年輕士子駁斥了。


    “放棄這千裏之地,丟棄百萬百姓,退守金陵,跟賣國求榮有什麽區別!”


    “哼!難道你想看到陛下被異族的鐵騎踐踏嗎?”


    一位年老的大臣看了一眼年輕士子,神情很是不屑。


    對方顯然是文宗皇帝提拔的寒門弟子,固守京城的主張一模一樣。


    看到兩幫人吵了起來,幼主也很難辦,慌張道:


    “哎呀,這該怎麽辦啊?”


    年輕士子繼續進諫道:“眼下北方的民心不穩,大局動蕩,陛下應當召集德高望重的老臣複出,坐鎮京城。”


    年老大臣一聽,吹胡子瞪眼道:


    “萬萬不可,遺老皆德高望重,年事已高,豈能麻煩他們。”


    所謂的遺老,就是太祖皇帝麾下的老臣,包括一大群開國之臣。


    可文宗皇帝上位之後,就清洗了一番,將他們通通辭退,提前告老還鄉。


    一天子一朝臣,這等事情,也屬實常見。


    他們的能力自然無需多說。


    但是他們複出了,還有自己這幫人什麽事?


    “諸位遺老已然致仕,是先皇下的諭旨,怎麽能再迴到朝堂上!”


    年輕士子不甘示弱斥道:“先皇一去,爾等就臨陣脫逃,隻為倉惶南顧,是何居心?”


    “這...”


    幼主看著兩人,也不知道該聽誰的。


    隻能將目光放到後麵母親的身上,語氣求助道。


    “娘,我該聽誰的。”


    堂堂大夏國主,一國之君,坐擁萬裏江山,當著滿朝文武大臣,動不動就歎氣,慌慌張張的。


    讓諸位大臣見了之後,無體自容,唉聲歎氣,隻覺丟人。


    這樣一個皇帝坐在大夏的龍椅上,近不能安定群臣,遠不能震懾異族,就是一個窩囊怯懦的小屁孩啊。


    可他們卻不覺自己逃命的想法丟人。


    幼主還是太小,做不了主,唯一的好處就是聽話,如果不是大夏皇室中隻剩他一個直係血脈,皇位斷然輪不到他的。


    太祖皇帝得位很晚,未再生育。


    大皇子生了兩個女兒,他死後,皆是被定罪,被廢為庶人。


    二皇子忙於政務,隻有一子。


    公主又是早去。


    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了。


    正當朝堂爭吵不休的時候,有力的腳步聲傳來。


    “報!”


    禁軍統領匆匆闖入金龍殿,大聲稟報道:


    “京城之外,有大軍抵達。”


    “北方異族殺過來了?”一名緋袍大臣驚慌道。


    “是進京勤王的大軍。”


    禁軍統領再報道,神色莫名的激動,拱著手,提高了嗓門:


    “是公主迴來了!!”


    聽到“公主”二字,滿朝大臣神情皆是一滯。


    朝堂頓時安靜了下來。


    “哪位公主?”


    太後這時打破沉默,開口道。


    她目光詫異,有些不敢相信,於是多問了一句。


    “朝陽公主。”


    眾人皆是瞪大眼睛,麵麵相覷。


    他們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麽。


    太祖皇帝之女,朝陽公主,三年前被趕出京城的那一位。


    “她不是死了嗎?”


    “是啊,陛下親自驗的屍。”


    “是真的還是假的?”


    部分大臣議論紛紛。


    早在半年前,文宗皇帝就宣布了公主的死訊,如今怎麽可能起死迴生了呢?


    年輕士子得知了這個消息,驚訝之後,顯然是聽過這個公主的事跡的,麵容浮現出喜色,立馬拜道:


    “請陛下見麵公主!”


    又是幾個年輕官員下跪道。


    “請陛下見麵公主!”


    “請陛下見麵公主!”


    幼主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太後看了一眼這些無用的大臣,歎氣道:


    “傳她上朝吧。”


    ...


    大夏京城。


    有一隊銀甲騎兵趕到城池之下。


    “見過公主!”


    兩旁看門的禁軍皆是對著虞清寒行禮。


    馬不停蹄,每日每夜的趕路,總算是迴到了京都。


    虞清寒看向京城,眸子微眯,記憶迴到了半年前。


    那時的自己,風塵仆仆的趕路,隻為見父皇最後一麵。


    遺憾的是,這個願望都沒有實現。


    如今她又迴來了。


    這一次,卻沒有人跟她搶了。


    “陛下要見伱。”


    一名禁軍上前抱拳道。


    “帶路吧。”


    虞清寒淡淡道。


    禁軍騎馬開路。


    後麵一眾長寧帝軍皆是跟隨,這支精銳的鐵騎,讓皇城的禁軍都望而生畏。


    當虞清寒踏入皇城的時候。


    天空中浮現出赤目金龍的虛影,比起之前瘦弱的模樣,更長更大,卻沒有成形,隻是一個苗頭。


    赤目金龍轟的一聲,立馬破碎。


    一聲天鳳的啼鳴隱隱響起,隨後又沉睡了下去。


    很快抵達皇宮城門口。


    “請公主殿下脫甲,卸劍。”


    虞清寒照做,長腿一邁,翻身下馬,下馬的動作也極具力量感。


    脫甲卸劍後,隻剩一襲藍色武袍,極為修身,將身材完美體現了出來。看書溂


    配上高馬尾,一對出神的丹鳳眼,英氣十足。


    金龍殿。


    一位藍衣女子進入大臣的視野中。


    那筆直的窈窕背影讓左右大臣連連側目。


    虞清寒抬起頭,看到龍椅上的小皇帝,皺起了眉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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