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錦州的內外城交界之處。


    走在路上的趙淮身形驟然一定,鬥笠下的俊逸側臉微微抬起,麵上不由露出一抹遲疑。


    不知為何,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心悸。


    自從昨天與嚴景告別,加上一晚上仇月清都沒有迴來,他今早出門的時候,一直是心神不寧的。


    上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是在麵對妖王的時候,可即使是麵對妖王,也沒有這次的感覺來的劇烈。


    他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持久強壯的跳動著,可仿佛下一秒,就會從胸膛裏麵跳出來。


    “精神如此緊繃,是因為夫人嗎?”


    趙淮喃喃自語著。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現在他在家裏,如果看不到夫人,就感覺少了點什麽。


    或許是因為這點,自己的神經才這樣緊繃著。


    但是事出必有妖,一切的預兆不可能沒有緣故。


    想到這,趙淮的掌心出現了一枚古樸的金色銅錢。


    在初陽的照射下,銅錢閃爍,很是耀眼。


    讓我看看,今天到底會發生什麽。


    趙淮心中暗道。


    想罷,拋起銅錢。


    目光看著金色銅錢在空中不斷翻轉。


    下墜。


    最終被蓋在了趙淮的手背上。


    一行行字跡浮現在眼前。


    【禍福相依,姑且看之。】


    【卦象一】


    【北風往南吹,南雁需北歸】


    【你今天的運勢為“禍”。】


    溯源指引:血光之災,極兇之兆。


    得到這個結果,趙淮愕然了。


    極兇,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結果。


    之前最嚴重的時候,也才隻有大兇而已。


    今天到底會發生什麽?


    這個時候,趙淮終於自己的心悸來源於哪了。


    血光之災!


    今天必有大劫!


    但是他唯一搞不懂的是,這股危險會從哪來?


    難道是大炎舊部被清剿了?


    還是夫人出意外了?


    還是有人要害自己?


    不管他怎麽想,都想不通。


    “趙掌櫃早上好啊,這是要去哪啊?”


    此時街上路過了一位大嬸,看到趙淮的身影,直接走上前打了個招唿。


    趙淮看到來人,想起來,對方曾經是當鋪的顧客,當即露出一個笑容,迴道:“早上好,出來辦點事。”


    他這麽早出來,本就是尋陰南玉。


    說了在對麵安排了客棧,可以隨便住。


    可是自己今天起來之後,並沒有看到人,對方好像並沒有去住,店家說對方去了另一個地方,還特意留了個地址。


    聽到大嬸的招唿,周圍店鋪的商家這才知道這戴著鬥笠的男人是誰。


    原來是當鋪俊郎君。


    “原來是趙掌櫃,幸會幸會。”


    “我這裏恰好有些老舊的東西想要賣了,改日請掌櫃的看看?”


    許多店家看到趙淮的身影,都笑著上來打著招唿。


    並且還主動提供了不少生意。


    趙淮的當鋪雖不大,但價錢還是很公道的,救了很多人的急,在商家圈子裏的名聲還算不錯。


    “下次一定,諸位到時蒞臨本鋪,肯定給諸位一個好價錢!”


    “不過今天我還有點事,鑒寶的話,下次吧。”


    趙淮笑著迴應著,三言兩語打發,可算從人群中掙脫出來。


    繼續向前走著,腦子不斷思考著卦詞。


    北風往南吹,南雁需北歸...什麽意思?


    是讓自己逃到北方去嗎?


    趙淮走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了一棟宅子。


    一位銀發女子正站在門口,等著自己。


    正是等候已久的陰南玉。


    今天的她穿著一襲黑白相間的繁複長裙,看著有點像女仆裝的那種配色,尤其是頭上頂著的方巾。


    陰南玉白皙的俏臉看到趙淮,冷漠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意。


    “太子殿下,您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趙淮歎了一口氣:“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倒是你,好好的客棧不住,在這裏買了一棟房子?”


    陰南玉淡笑迴複道:


    “迴去後我想了想,還是不要麻煩太子殿下的好,所以我用僅剩的靈石在這裏買了一棟住的屋子。”


    “殿下不妨跟我說說,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趙淮神情凝重,目光極為深邃,想到陰南玉,或許她會有辦法呢?


    於是歎道:“你若是知道了即將到來的生命危險,你還會這樣淡定自若嗎?”


    聽到這句話,陰南玉臉上並沒有什麽驚訝的情緒,而是平靜道:


    “殿下的擔心是正常的,也是必要的。”


    “單是大炎太子這一層身份,日後大炎複國,不知多少人想著殺殿下,即使眼下殿下還隱藏在民間,可危險總是存在,不會等到來臨時才察覺,那個時候就晚了。”


    “所以說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聽到陰南玉給出的解釋,趙淮覺得十分有理。


    “你有什麽辦法?”


    “殿下且跟我來。”


    陰南玉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


    這裏跟渡鴉教的避暑山莊不同,看起來更普通一點。


    趙淮的神識將整個房宅覆蓋,想了想,然後緩緩走了進去。


    ...


    等到趙淮從宅子中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正午。


    太陽已經升起。


    趙淮走出街道,看了一眼天色,不由喃喃一聲:“但願這個法子能轉禍為福吧。”


    他踏上了返迴的道路。


    話說,裴湘雲一個人看店,應該沒什麽大礙吧,隻希望她不要亂給價錢就好。


    按照夫人信裏的話,應該這幾天就迴來了吧。


    “賣冰糖葫蘆咯!”


    “不甜不要錢!”


    街上不時有推著小車,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路過。


    不知怎的,趙淮一看到冰糖葫蘆,腦子裏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夫人的笑臉。


    越久看不到,就愈發想念起來。


    哪怕是仰望蔚藍的天空,看那漫天流雲,都能匯聚成夫人的影子。


    “給我拿一個吧。”


    不由分說,趙淮從腰間取出幾個銅板,從草棍上挑了一根大個的。


    “好嘞!客官你拿好了。”


    拿了冰糖葫蘆,趙淮大步朝著淮字小當鋪的方向走去。


    穿過幾條街,淮字小當鋪的牌匾逐漸出現在視野之中,可是趙淮的心卻莫名的抽了一下。


    這是一股心驚膽戰的感覺。


    趙淮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附近太過安靜,異常的安靜反而是危險的征兆。


    神識之中,出現了一位白衣男子。


    坐在當鋪靠椅上的紫袍老者驟然睜開了眸子,濁目不再渾濁,而是一抹充滿清明和精芒的神色。


    “糟了!”


    裴湘雲驚戰的跪伏在一旁,看到老者的反應,當即也是意識了什麽,唿吸不由自主一滯。


    姐夫迴來了!


    她知道,如果這個魔頭出手,姐夫絕對沒有任何活路可言!


    “走啊!”


    裴湘雲拚了命的跑到窗簾旁邊,朝著外麵喊道。


    但是很快她發現,自己嗓子根本就喊不出來。


    空氣之中的一切振動,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抹平了,聲音根本無法傳遞出去!


    “咚!”


    裴湘雲隻感覺一股怪力憑空傳來,讓她的身軀重重的倒下,砸在了地麵上,撞出無數道裂痕,發出不小的震動。


    “噗!”


    裴湘雲吐出一大口鮮血,一道血跡從嘴角流出。


    “伱沒死,是因為你還有價值,如果再添亂,你就隻能去死了。”


    紫袍老者居高臨下,淡漠道。


    鋪子裏的聲音雖沒有發出來,但房子的震動還是能用肉眼看清的。


    趙淮離當鋪還有一段距離,還未上前,就感覺到一股撲麵而來的可怕威壓。


    身子下意識就往後退去。


    “湘雲!”


    趙淮用傳音喊了一聲小姨子的名字。


    可是卻沒有得到答複。


    他的心情不由沉重了起來。


    如果裴湘雲出事了,他該怎麽向夫人交代?


    身影繼續後退著,可是無形的威壓好似一隻大手,鋪天蓋地而來,要將他拽迴無盡深淵。


    趙淮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可怕危機,直接朝遠處飛去,速度極快。


    一般修士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


    紫袍老者轉瞬站在了屋簷之上,望著遠去的趙淮,冷笑一聲:


    “嗬,想走?”


    這一幕在他眼中已經上演了無數次。


    千年以來,不知多少年輕的天驕看到他,都要望風而逃。


    但是跑有什麽用呢,最後還不是成為自己的一具宿體。


    慢慢的,一種極致的病態快感在他心底養成,每當看到他們逃跑的樣子,就越能激起他興奮的神情。


    追逐獵物的過程,總是很快樂的。


    淮字小當鋪中。


    裴湘雲躺在地上,原本雪白生香的肌膚變得血肉模糊,看到紫袍老者逐漸遠去。


    虛弱的快要閉眼的她,看到白毛八哥正好從房梁上飛了下來,歪著腦袋,小豆子眼睛認真的看著眼前的裴湘雲。


    “笨...鳥,去...去找我姐...”


    她氣若遊離,虛弱道。


    白毛八哥仿佛真的聽懂了,居然點了點小腦袋,翅膀撲的一下,往屋外飛去。


    裴湘雲說完,整個人因為失血過多,徹底昏死了過去。


    ...


    錦州城,市井之中。


    一處無人的胡同巷子裏。


    趙淮調動了全身的真元,拚了命的狂奔,後麵終於沒有了老者的身影,正要鬆一口氣。


    下一瞬,一隻大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一拍。


    就是那麽一下,仿佛蘊含了高嶽巨山之力,趙淮感覺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座大山。


    “咻!”


    身子向地麵下墜。


    撞出一個大坑,掀起一大片煙塵。


    趙淮保持著半跪姿勢,頗為狼狽的站起,喉間溫熱。


    “咳”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他抬起頭,發現是一個身著深紫色長袍的老者,一頭花甲白發無風自動,虛空而立。


    無形之中,有天地運勢加身。


    大道之力!


    還擁有空間挪移這等頂尖神通。


    絕對是化神級別的頂級存在!


    趙淮的腦子裏不由想起,玲瓏宮主當日的用一道幽藍光點秒殺妖王的畫麵。


    速度對於他們來說,根本無用。


    因為這些大能的一個殺氣念頭,就能跨越萬裏。


    想要殺人,簡直是易如反掌。


    “跑這麽遠做什麽,好好配合老夫,或許還能撿迴一條命。”紫袍老者看著下方的趙淮,淡淡笑道。


    “配合你?你想要什麽,我隻不過是個普通修士罷了。”


    趙淮語氣虛弱的試探道。


    他不理解,自己要靈根沒靈根,要資質沒資質。


    要不是命格加身,未必能修煉到如今的境界。


    對方看上了自己什麽?


    他是怎麽招惹上這樣一尊老怪物的?


    看起來就是一個沉睡許久複蘇的老魔頭。


    紫袍老者淡淡道:“小子,別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


    “我可是費了不小的功夫,才找到的你,大炎國運在你身上,無論你跑多遠,我都能找到你。”


    “所以無需廢話,我要你的氣運,你也必須成為我的宿體。”


    “最後,以及祖器的下落,你也必須告訴我。”


    奪舍分為兩種,第一種是完全剝奪肉身和意識,換一副軀殼。


    另外一種,則是選擇一個宿體,分出神魂,寄生在其身上,保留意識,但是擁有的所有一切,都將成為宿主的養分,成為備胎一樣的存在。


    隻要宿主死了,宿體就會成為第二具身體。


    紫袍老者顯然是想將趙淮煉製成自己的宿體。


    這樣一來,既不會遭到國運的反噬,也能得到對方的一切。


    趙淮看著麵前的老者,額頭有汗珠浮現,背後都被冷汗浸濕了。


    整個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懼。


    腦海迅速運轉,努力思考反製的辦法。


    但卻是徒勞之功。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手段都是虛妄!


    “你的心態倒是鎮定,即使是現在,還在想著如何脫身?”


    紫袍老者一眼就看透了趙淮,嘴角勾起,嘲笑道。


    “你的道心確實是我這麽多以來見過的諸多天驕裏麵排得上號的,不過,又有何用呢?”


    紫袍老者的威壓讓趙淮的身子動都不能動。


    天品【三花聚頂】命格護住了他的識海,避免了大部分的威壓,但是身子還止不住發抖。


    趙淮咬牙堅持著,拳頭攥緊。


    紫袍老者緩緩落地,望向四周錯落有致的街道,自顧自的說著:


    “真是羨慕,你能在這樣的地方安逸的活著,果真悠閑,可這個世界沒有你想的這麽美好,即便是我,也得提心吊膽過日子。”


    “所以,你憑什麽?”


    話畢,一股威壓如同排山倒海襲來,撞了上來。


    趙淮也是頂不住了,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告訴我,祖器在哪?”


    紫袍老者淡淡道。


    “什麽祖器?”


    趙淮咬牙道。


    “大炎傳承了五百年的祖器,你不可能不知道。”紫袍老者眯眯眼睛,麵色不善。


    “我真不知道,祖器有什麽用?”


    聽到這,紫袍老者笑了。


    “小子,你想套我的話?”


    “也不怕告訴你,祖器之中,有成仙之奧秘,我時間不多了,必須得到它續命,今天若是沒有祖器的消息,那你將會生不如死!”


    紫袍老者冰冷道。


    恐怖的威壓和氣機匯聚成一點,全部朝趙淮衝了過去。


    人花和地花都無法阻擋威壓向腦海席卷。


    那好似不是威壓,是一座浩蕩的魔山,煌煌鎮壓而下!


    “我真的很想有個人能說說話,但你還是算了。”


    紫袍老者的話裏透出一股孤獨,隨後沒有手下留情,直逼趙淮識海。


    老者精神力已經化作元神,完全是碾壓式的,沒有還手之力。


    趙淮的瞳孔一縮,腦海嗡的一聲!


    耳膜好像都要被震碎了,整個人都被滔天魔氣包裹著。


    “如此冥頑不靈的反抗,又有何用?”


    紫袍老者冷哼道。


    趙淮眼中的生機緩緩散去,身體冰冷了下去。


    紫袍老者也是重新站起,幹枯的手掌離開趙淮身上的時候,老眼眯起,透露出一絲不對勁。


    “該死!”


    紫袍老者丟下屍體,咆哮一聲,化作一道流星,往天穹遁去。


    “噗通!”


    身子保持著跪姿,但還是倒了下來。


    這副場景,引起一位路過的夥計的注意。


    “這位兄弟,你怎麽了?”


    “這大白天的,可不興睡啊!”


    “快醒醒!”


    夥計搖了搖半天無果,心中疑惑,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拿手顫顫巍巍的伸向鼻尖,那麽一探。


    “死了!”


    “有人死了!”


    一道尖銳的叫聲在街道上傳蕩開來。


    引起了周圍街道行人的注意,紛紛來到了巷子胡同裏。


    不少人一下子就認出了趙淮的身份。


    “我...我去,這不是安陽街的趙掌櫃嗎?”


    “趙掌櫃?是那個當鋪俊郎君嗎?!”


    “是啊,就是他,我記得幾個月前還照顧過他的生意呢,當時一個石頭還賣了不少錢呢。”


    “什麽?趙掌櫃死了!”


    “不可能啊,我白天才看到他,不是好好的嗎?!”


    趙淮在錦州不說家喻戶曉,但因為一張俊臉,還是讓不少人為之稱道的,是多少婦少女暗戀的對象。


    現在得知了趙掌櫃死去的消息,眾人都是震驚的。


    甚至有那麽一點難以置信。


    錦州當鋪掌櫃就這麽死了?


    麵對眾人的驚訝聲。


    趙淮倒在了地麵上,沒有反應,目光依舊看向遠方,隻是不再眨動。


    腰間赫然插著一串完好的冰糖葫蘆。


    “快聯係趙掌櫃的家眷啊!”


    “對對對,我馬上去!”


    ...


    與此同時,遙遙天空上,一隻頭上頂著白毛的鳥,一路飛行。


    直到飛到了一處古樸的大院的上空。


    虞清寒一身月藍色的繡裙,外襯一襲淡色的薄衫,將身材很好的展現了出來。


    她那略帶英氣的鳳目上望著窗邊外的天空,稍稍失神。


    不知怎的,心中突然一跳。


    並非是心血來潮,而是被某一種特殊的感覺牽引的,可是這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


    “殿下還沒想明白嗎?”


    一旁服侍的侍女輕聲道。


    虞清寒沒有看她,坐在窗邊,鳳目眯起,慵懶道:


    “是不是不同意,你們就不會放我走了?”


    “這都是王爺的命令,奴婢也沒有辦法。”


    “罷了罷了。”


    虞清寒也是有些心意闌珊了。


    要不自己假意答應,然後直接離開算了,不然總是被限製人身自由,也不是個事兒。


    “完了!完了!”


    一道人聲傳來,虞清寒一驚,抬頭發現竟是一隻熟悉的八哥朝她飛來。


    “怎麽又迴來了?”


    虞清寒低喃一聲,前不久她從用這八哥傳過信,交代自己的情況,按理說沒有特殊情況,應該沒有迴信了才對。看書喇


    忽然,她心中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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