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昨天的湛傑二伯家,因為當年湛傑一家的事,村長其實非常討厭湛傑,一直想找理由處理掉他們,結果不知道是他們運氣好,還是真的沒有跟他們匹配的,自從湛家一家出事後,居然再沒有一次需求跟湛家匹配上的單子。


    直到昨天那一次測驗,選中了湛傑二伯的小兒子。


    “湛傑二伯前麵生了三個女兒才有這一個小兒子,他們答應去做配型是想賣一個女兒,這樣能換一筆錢讓兒子念書,結果沒想到,村長要的是兒子,根本不是那三個女兒中的一個。”沈西聆說起來的時候語氣嘲諷且幸災樂禍。


    “是親屬的話,兒子行,應該女兒也行啊,村長故意針對?”鬱久霏以自己僅有的醫學知識來猜測。


    沈西聆問鬱久霏要了個小馬紮坐在旁邊,笑著說:“不知道算不算故意針對,也可能天意如此,他們三個女兒的血型跟需要器官的病患不一致,隻有小兒子是完全匹配的,從血型到大小,匹配貼合到這個程度,就算是搶,對方估計都要搶過去。”


    湛傑二伯一家都不接受這個結果,讓三個女兒試了一次又一次,問題就出在血型上,其實湛傑二伯本人的血型也是匹配的,可他年紀大了,器官也早就長成,需要器官的病人年紀還小,用大人的並不合適,他小兒子的年紀剛剛好,除非出現排異反應,不然可以正正好地換上。


    不僅湛傑二伯不想把小兒子給出去,就連湛傑二嬸也拚了命地抱著小兒子,她從小在北頭村長大,知道自己一輩子都是要被人打的,不敢離開,這輩子唯一的倚仗就是兒子。


    隻要兒子將來孝順她,後半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雖然每一個男人在北頭村這樣的環境長大,殺母、殺妻、殺女很常見,女人們依舊想賭自己兒子會給自己一個當人的機會。


    畢竟生了兒子之後在家裏終於可以少挨兩頓打了,就算被打死,湛傑二嬸都不會把好不容易出生的兒子給出去。


    給兩人做檢測的醫生到後麵完全不耐煩了,讓他們自己商量,不管願不願意,都跟村長說,別跟他一個做檢測的醫生說。


    湛傑二伯求著村主任,說自己可以把三個女兒都賣了,隻要把兒子留下來,付一個孩子的錢就可以,還一個勁地給村主任算賬,什麽平時給一個孩子就要付一筆錢,這次給他一筆錢就可以換三個女兒,多劃算啊。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女兒今年十歲了,正是最招人喜歡的時候。


    這些話聽得沈西聆火大,這種事隻有自私那樣的人格做得出來,這個村子卻像是遍地都是自私,吃人的時候恨不得吃得再幹淨一點、再殘忍一點。


    湛傑二伯始終沒同意把小兒子交出去,所以才拖著沈西聆到半夜,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村主任不得已聯係了村長,讓他來決定怎麽辦。


    村長在北頭村裏幾乎是不可違逆的存在,本來還強硬的湛傑二伯立馬拉著自己的老婆孩子給村長下跪,哭著說自己就一個兒子,等了十年才等到的,實在不能給出去。


    說著說著湛傑二伯就開始打自己的老婆,每一下都對著女人的肚子跟頭,嘴上罵對方肚子不爭氣,生了三個賠錢貨才生出來一個兒子,不像大哥家,都有兩個兒子了,希望能用這樣的辦法博取村長同情。


    看啊,他就一個兒子,還等了十年,多可憐啊。


    村長看了半天,說:“你也說了,你大哥家有兩個兒子,今天給你做測試就是看看情況而已,明天就輪到你大哥家了,你兒子雖然匹配度高,卻也不是百分百,你大哥那測出來要是更高,肯定不會動你小兒子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湛傑二伯吵了一晚上的事,被村長兩句話給擺平了。


    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村長這是在騙湛傑二伯同意,可惜湛傑二伯沒讀過多少書,加上僥幸心裏和對村長的信服,立馬同意了,還想著,大哥家兩個兒子呢,給出去一個也不虧,他這可就一個兒子,給了就沒有了。


    簽過字後湛傑二伯帶著老婆孩子迴了家,沈西聆本來想跟著的話,卻忽然覺得村長這麽晚還過來有點奇怪,以湛傑二伯的身份來說,還不到村長出麵處理的程度。


    沈西聆猶豫的時候,村長離開了給村民做檢測的地方,帶著一夥人去往無人村,也就是北頭村宗祠附近。


    到了無人村後,沈西聆發現玩家幾乎都在,他下意識去找鬱久霏,繼而想起來鬱久霏不能出來,估計隻有其他玩家在蹲守村支書。


    村支書很快出現在無人村裏,他手上拿著什麽東西,在去往宗祠的路上,被紮穿了頭。


    當時沈西聆有機會救人,但他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麽用,而且動手的人是村裏的npc,那證明對方的死,屬於固定劇情,無法避免,幹脆就等著看後續。


    隨後村長讓人處理了村支書的屍體,自己迴到北頭村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沈西聆看著村長迴到村子裏後又掉頭去追屍體,發現那些玩家同樣跟著,在屍體送到山神廟前,玩家忽然統一離開,不再追著跑。


    沈西聆猜測是鬱久霏發了郵件通知玩家迴去,應該是怕導演故技重施,不過導演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就繼續追著那些npc走。


    最後npc們帶著村支書的屍體到山神廟的地下手術室裏,三兩下把人解剖,取出還能用的器官緊急冷凍保鮮,再送往火車站去,至於村支書的屍體,隨手丟在了山林裏。


    聽完後,鬱久霏沉默良久:“屍體……你帶迴來了嗎?”


    “沒有,但是我讓自私複製了一具,我覺得,你應該用得上,”沈西聆將一個遙控器遞到鬱久霏手裏,“我沒帶屍體迴來,是想到,按照文憶的計劃,後麵肯定會讓警方過來,村支書的屍體,是必須存在的證據,能不動,就最好不動,像吳明峎的屍體那樣。”


    “我知道的,謝謝你,一號。”鬱久霏接過遙控器,擦擦眼淚。


    遙控器是鬱久霏在火車站用過的那個,發出指令就可以隨意操控自私複製的屍體。


    鬱久霏擦幹淨眼淚沒多久,任務提示來了,觸發出來的任務跟昨天一模一樣,說村支書失蹤了,要找到失蹤的人,最後問失蹤的人還會不會活著迴來。


    這是一個早就知道答案的任務,失蹤的人,不會活著迴來。


    任務跟文憶的計劃對應上,村子裏失蹤迴來的,一定是死人。


    很快,村長通知開集會,宣布村支書失蹤的事,順便尋找兇手,這一天,玩家們都不知道村長會做什麽妖,擔心村長不抓鬱久霏後會開始抓其他玩家。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包括導演在九點整來到每個院落的籬笆外,拍攝玩家們聽見廣播出門的模樣,後麵一路跟拍到村長家的院子,跟昨天一樣,院子裏架起塑料布大棚,村官跟族老坐屋裏有茶水零食,坐外頭的人隻有長凳互相擠著坐,村裏女人們都蹲在自家男人旁邊。


    按照村裏人的尿性,他們本沒有給女玩家準備長凳的,奈何女玩家們都自己湊三四個人坐一條長凳,男玩家們也自己三四個坐一條,倒是顯得數量剛剛好。


    鬱久霏跟胡倩倩一起來的,就跟她坐了,身邊分別是胡倩倩跟沈西聆,長凳還能坐下一個人,最後坐了個瘦弱的男生。


    見人都到了,村主任用大喇叭說,昨晚村支書失蹤了,每個人輪流到村長這裏報備,前一晚都在哪裏、做什麽,自覺一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在村主任說話的時候,鬱久霏悄悄將遙控器舉到嘴邊,操控複製村支書的屍體吊在村長頭頂上方,鮮血一下子流到了對方的茶缸裏,周圍的村民看到這個場景,頓時尖叫四起,嚇得村民四處亂竄,在現場混亂起來之後,鬱久霏又立馬把屍體收了迴來,現場都連都沒有。


    鬱久霏做得太隱蔽,在場除了副本boss,都沒發現。


    沈西聆老神在在地坐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不遠處的另外一個副本boss迴頭看了眼鬱久霏跟沈西聆,也沉默著不說話。


    等村長好不容易控製了混亂,鬱久霏又按了一次遙控器,這次讓屍體直接啪一下打村長臉上,然後再次消失。


    現場再次混亂,村長根本控製不住,終於有人高聲說:“你殺了人你當然不怕!我們根本沒動手,憑什麽讓我們跟你一起死!”


    沒有人說還好,有人提起,愚昧的村民總算反應過來,他們根本不知道村支書是怎麽死的,隻知道對方失蹤了,冤有頭債有主,跟他們有什麽關係?村長大早上找他們來,是不是想找人背鍋?


    村民們倒是想跑,然而村長多年掌控村落,手底下的人早就換成了外麵請的殺手,不是村內這群慫貨,於是他再一次鎮壓了要跑的村民,還對看戲的玩家說見笑了。


    趁村長又開始給村民畫大餅的時候,鬱久霏悄咪咪和樓十一、沈西聆商量:“時間差不多了,左零右火,雷公助我,你倆誰假裝一下雷公電母,今天我鬱霏霏就要讓他們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天神降臨!”


    嘴上這麽說,其實鬱久霏在瘋狂往樓十一跟沈西聆手裏塞試管。


    第106章 治療第一百零六步


    前一晚計劃好要炸宗祠,總不能因為村支書失敗就不炸了,鬱久霏手頭還有不少上個副本遺留的試管,樓十一做的也有一些,夠炸個全了,嚇都嚇死這群沒見識的。


    樓十一跟沈西聆無奈地拿了一些,無人村那邊太遠,由樓十一飛過去炸,導演要在這裏拍攝,管不到宗祠發生的事。


    天上的雨依舊在下,村長在屋裏說著冠冕堂皇的話,院子裏有多少村民信不知道,反正玩家是一個都不信他。


    除了鬱久霏,在場的人昨晚都看見了村長帶著人把村支書紮成了刺蝟,今天能正常麵對他都算是心態不錯,根本無法相信他現在說的任何話。


    鬱久霏手裏摩挲沈西聆給的遙控器,在心中計數,大概樓十一什麽時候能到無人村,又會把宗祠劈成什麽樣子。


    村長很快說完了鼓舞人心的話,接著讓副村長來統計,昨晚村子裏的人都做了什麽,以及有沒有見過村支書。


    剛開始村民們都說早早迴家睡覺了,結果不知道哪一個開始,居然說昨晚有見到節目組的人去見了一次村支書,伸手一指,還指向了鬱久霏。


    這個展開所有玩家都沒想到,昨晚大家那麽多人在,村民居然又點了鬱久霏,跟她杠上了似的,不管有沒有正經理由,先把鍋推她身上再說。


    沈西聆微微側頭問她:“鬱小姐,你昨晚跟樓十一去的時候,沒躲著點人嗎?”


    “沒有,我光明正大去、光明正大出來,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鬱久霏理直氣壯地反問。


    要是她昨晚在村支書那待到半夜後再也沒人見過村支書就算了,村支書後來可是自己走出家門的,跟她有什麽關係?


    鬱久霏站起身,正準備為自己辯解一下呢,遠方忽然傳來異常沉悶的雷鳴,那一瞬間在耳邊炸開的爆裂聲,幾乎要把人的鼓膜給震破。


    耳朵還算不錯的鬱久霏當時就捂住了耳朵,即使如此,還是覺得腦袋被震麻了。


    等耳鳴過去後,鬱久霏搖晃了下腦袋,差點被站穩,被胡倩倩扶了一下。


    “怎麽忽然打雷了?我們不會被劈吧?”胡倩倩擔憂地抬頭看看頭頂的大棚,總覺得他們這麽多人在院子裏不安全。


    剛剛指認鬱久霏的村民害怕地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其他人也都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恢複了秩序,那雷聲縱然大得很,可隻要沒劈到自己,就不會覺得太害怕,頂多是覺得特別神奇。


    鬱久霏總覺得那是樓十一幹的,這大冬天的想有雷可不容易,搞那麽大動靜,不知道他是直接把無人村給夷為平地了還是擴散了聲音傳過來。


    消息傳迴來估計需要點時間,鬱久霏就正常迴答副村長的質問:“我昨晚去找村支書詢問了一些關於失蹤案件的情況,說完我就走了,既然附近有人看到,那怎麽可能隻看到我去找村支書,沒看到我出來呢?”


    副村長陰沉的眼神掃過幾家就住在村支書隔壁的村民,試圖讓他們再說點什麽。


    村支書的宿舍其實可以被全村人監視,有點什麽動靜附近的人都可以聽見,昨晚自從鬱久霏進門後,村支書就一直沒關門,最大程度上證明他們之間沒說什麽村裏人不能聽的東西。


    而且玩家們昨晚守著,並沒有看到其他村民出來窺探,那就是說,村支書的鄰居隻知道鬱久霏進出,並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麽內容。


    剛剛指認鬱久霏的村民猶豫了一下,說:“ 那麽晚了,誰知道你找村支書做什麽?而且你走了之後村支書就失蹤了,肯定是你幹的!”


    聽完,鬱久霏確信,從上一次被指認,到這一次,其實村長都早就讓村民做好了假口供跟假人證,就像他們總是弄不準每個人正確的失蹤時間一樣,出於私心,這些人說出口的話,永遠半真半假。


    鬱久霏笑了下:“你沒看見,整個村子的人都沒看見嗎?我昨晚從村支書家出來後走了村裏唯一的一條大路一直走迴去睡覺,一覺睡到快天亮,你們全村人隻聽見我出門,聽不見我迴家?這就有意思了,到底是沒聽見啊,還是不想聽啊?”


    有鬱久霏在這邊拉扯時間,沒過五分鍾,忽然有人急匆匆地來到村長身邊,低聲跟他說了什麽,接著村長眼睛驀地睜大,整個人都明顯慌亂憤怒起來。


    村長站起來啪一下就給對方一巴掌:“到底怎麽迴事?”


    “應該是雷劈的……”


    來人被打了也沒什麽表情,反而繼續匯報情況,聲音不大,院子外的人都不太能聽見。


    樓十一就是在這個時候迴來的,他直接把村長兩人的對話轉成文字發到鬱久霏的手機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鬱久霏看了眼手機,嘀咕:“這動靜也太大了,可別把泥石流弄來。”


    “我是這種沒分寸的人工智能嗎?我說炸哪裏就一定隻炸哪裏。”樓十一信誓旦旦地給鬱久霏發信息。


    “你是,不然喪屍基地怎麽塌的?”鬱久霏嘟囔著,掃了眼沈西聆,這種事情,大概隻有沈西聆能感同身受。


    沈西聆保持微笑:“沒事,有導演在呢。”


    言下之意,就算真塌了也沒關係,反正有導演可以重置劇情兜底呢。


    後麵拍攝的導演:“……”你們三都滾啊!


    經過宗祠被炸的事,村長沒耐心聽鬱久霏扯皮,想直接把鬱久霏當成兇手,最好能把宗祠坍塌的鍋也扔鬱久霏頭上,結果正準備開口呢,忽然發現,宗祠坍塌的時候,鬱久霏就在院子裏據理力爭證明自己的清白。


    要是村長這個時候說宗祠是鬱久霏炸毀的,那村子裏的人再信服他也會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病。


    明明人就在眼前,怎麽可能炸掉幾十裏地之外的宗祠呢?


    村長憋得都快內傷了,最後隻能暫時放一放,說後麵的事宜有村內幹部跟進,他還有事處理,直接散會。


    可以從村長家離開,村民們都鬆了口氣,看他們的神色,是真怕村長一個不高興,就把他們當替死鬼。


    從村長家離開後,玩家們來到節目組準備的院子,商量接下來應該怎麽辦,鬱久霏也跟著過去了,想聽聽其他人的想法,她現在對文憶想做的事還沒有特別明確的猜測,說不定跟玩家們交流交流就能靈光一現想出來。


    玩家們互相說了下昨晚自己視角上看見的內容,大差不差,總之就是村支書死的各種角度,還有問鬱久霏是否知道村長的人把村支書抗到山神廟後要做什麽。


    有些話不好直接對著鏡頭說出來,因為沒有證據。


    鬱久霏思索了會兒,指著導演那邊的攝像頭:“有些話晚上說說猜測就可以了,白天說不太合適。”


    聞言,玩家跟導演都無語起來,互相覺得對方影響了自己正常通關,在火車站的時候還能偷偷躲監控,在村子裏確實就剩下天黑後可以自由活動,簡直要命。


    “不過,我從村支書那,得到了一些信息,我跟村支書都一致認為,關鍵或許在兩個人身上,但不確定這兩個人是否還活著。”鬱久霏打算把從村支書那得到的消息分享給玩家們,她總被導演盯著,後麵找線索肯定處處掣肘,得跟玩家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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