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光吃粥,雞蛋餅也要吃,”林江晚交代完孩子,扭頭對丁園長說,“園長也嚐嚐小黃魚吧?”


    “那我就不客氣啦。”丁園長夾起一條小黃魚,色澤金黃誘人,聞著已經夠香了,吃起來更是酥脆鮮鮮,連魚骨魚刺也被煎得恰到好處,徹底征服了丁園長的吃心,美味到不由地笑出聲來,“知知媽媽,這個酥炸小黃魚也太好吃了吧!”


    丁園長受過高等教育,但在美食前麵,用詞跟三歲小孩一樣匱乏,簡單直接。


    嘴裏太幸福,腦子都宕機了。


    連吃好幾條小黃魚,丁園長將注意力轉到雞蛋餅上,倆小家夥吃得太香,惹得她也想嚐一口。


    蘇知知非常大方地分給園長一塊,加入了胡蘿卜碎和蔥沫,金黃的雞蛋餅紅綠相間,顏色鮮豔,口感細嫩,裹著麥香和蛋香,越吃越有滋味,以致蘇知知和陸十七吃了雞蛋餅就忘了海鮮粥,林江晚不得不再提醒:“不要光吃餅,海鮮粥也要吃。”


    蘇知知吃了兩碗海鮮粥和兩張雞蛋餅還不夠,林江晚看她圓乎乎的小肚子微微挺起,小裙子脹鼓鼓快炸開,實在不敢再給她吃了。


    就算她敢,也沒東西吃了,林江晚擔心不夠,多做了一人份,沒想到陸十七和丁園長飯量也這麽大,所有飯菜掃蕩得一幹二淨。


    飯後,丁園長洗碗,林江晚收拾廚房,蘇知知和陸十七在操場裏玩,準確來說,是前者一個人玩,後者安靜地蹲在旁邊當一隻小蘑菇。


    看著沒不一樣,實際改變了不少,不再一個人躲在角落,願意離蘇知知近些了。


    “知知媽媽,有件事想麻煩你,以後可不可以讓小知知多跟小十七玩?”既然顧簡章收養了小十七,小十七就是他們家的一員,丁園長打心底希望他快快好起來,不再封閉自己,敞開心扉對身邊人。


    林江晚將洗好的碗筷拭幹後放進碗櫃,額前的碎發落下,伸手攏到耳後,露出柔和瑩白的側臉,“園長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照顧小十七的。”


    丁園長握住林江晚,確認地問道:“真的可以嗎?”


    幼兒園改革任務繁重,她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有多餘的精力照料孩子,丁園長擔心小十七跟著她,情況不僅得不到好轉,還會加重,不好跟顧簡章交代。


    林江晚脾氣好,有耐心,還有一個小人精的閨女,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人選。


    “是不是太麻煩了?”激動之餘,丁園長糾結起來,照看一個孩子就夠累了,小十七情況特殊,需要更多精力。


    “不麻煩。”丁園長幫她這麽多,作為迴報,力所能及替她分憂,況且,林江晚是發自內心地喜歡小十七,看得出來,小知知跟她一樣,她相信倆孩子一定可以相處得很好。


    “那就辛苦知知媽媽了,”丁園長開玩笑地提道,“等簡章迴來,我讓他付你工錢。”


    林江晚擺手,“倒不用,我照顧小十七,和他沒關係的。”


    —


    一晃幾天過去,幼兒園明天就要開學,晚上,林江晚幫蘇知知和陸十七收拾書包,學校統一發放的軍綠色挎包,七十年代滿大街都是的那種,林江晚分別繡上他們的名字,小知知愛不釋手,小十七也喜歡,把自己心愛的玻璃球放進去。


    上學的所有注意事項,林江晚已經交代得差不多,最重要的一點,讓閨女帶好小十七。


    蘇知知拍著胸脯保證完,將小書包往身上一挎,跳起來,歡唿高喊:“太好了,明天就可以上學了。”


    對於喜歡交朋友的蘇知知來說,小朋友多多的幼兒園無疑就是天堂的存在。


    不像其他小朋友,聽到上學就哭鬧不止。


    比如家屬大院俞家的小閨女,得知明天要和媽媽分開去幼兒園,小珍珠跟不要錢似的,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小女孩本就生得唇紅齒白,嬌香軟糯,一雙大眼睛隨時水霧蒙蒙,我見猶憐,哭起來更是眼睛紅鼻子紅,像一隻洋娃娃要碎了,可把她爸她媽心疼壞了,你抱完我來抱,輪流哄了一個多小時,小俞杏才哭累睡過去。


    兩口子坐在床邊,看著滿臉淚痕的閨女,心揪到一塊。


    俞楊林好不容易盼來一閨女,那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要不還是別送去了?”


    話音未落,媳婦李青青的眼淚掉了下來,俞楊林趕緊把人摟懷裏哄,“好好的怎麽哭了?”


    俞楊林結過一次婚,前妻病逝後,經人介紹,跟李青青走到一塊,對方比他小了整整十二歲,加上性格原因,俞楊林大多時候都在懷疑人生,他娶迴來的不是媳婦,而是小祖宗。


    李青青哽咽地捶打丈夫的胸口,“你們都欺負我!”


    俞楊林莫名其妙,但不敢表現,佯裝憤怒,“誰欺負我媳婦?看我不扒了他皮!”


    “丁園長欺負你媳婦,你去呀,扒了她皮。”李青青哼唧一聲,男人,唱的永遠比說的好聽,丁園長是顧團長的小姨,借他俞楊林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一句重話。


    “不可能,丁園長不是那種人。”俞楊林義正言辭。


    “春節前到小太陽幼兒園參觀,杏子特別喜歡吃劉大廚做的菜,我才報的他們幼兒園,新學期卻換了一個廚師,”李青青憤慨,“簡直是詐騙!”


    “不就一廚師,換了就換了……”


    李青青瞪他一眼,嗔怪地打斷他,“你閨女多挑食,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碰到個對她胃口的廚師,說換就換了,杏子本來就抗拒上幼兒園,要是明天沒吃到自己喜歡的飯菜,還不知道哭成什麽樣,你就這麽狠心舍得啊?”


    第7章


    李青青邊說邊哭,俞楊林趕忙哄道,“凡事往好的想,說不定新廚師比劉大廚手藝還好。”


    “不可能!”李青青斬釘截鐵道,“劉大廚是廣城國營飯店的一級大廚,嶽琴她小姑子就一土生土長的漁家女,拿什麽比劉大廚比?”


    李青青倒不是對漁家女有偏見,隻是就事論事,她嚐過劉大廚的手藝,比她吃過的所有食堂和飯店都要好吃。


    一想到閨女明天去幼兒園會哭成小淚人,俞楊林再次打起退堂鼓,“還是別送了,讓媽上島帶杏子。”


    李青青甩開他,不留餘地拒絕:“不要!”


    婆婆一上島住進來,她舒坦的小日子也就到頭了。


    “先送去看看再說。”媳婦已經夠讓他頭疼了,老母親要是再來摻一腳,就像隔壁的隔壁張家,這兩天鬧得雞飛狗跳,俞楊林聽都聽麻了。


    張家,這個點還在吃飯,準備來說是喂飯,小張超抱著木槍滿屋瘋跑,張奶奶端著飯菜追在屁股後麵,好言好語地求他吃一口。


    小張超吃完一口,繼續跑,張奶奶接著追喂。


    唐玉群看不下去了,拿腳踢丈夫,丈夫裝死,盯著手裏的報紙。


    “媽,他不想吃就別喂了。”唐玉群先搬來家屬院,將兒子留在老家,也就一年時間,給婆婆公公慣得無法無天,她前腳把人接上島,婆婆後腳攆了過來,不舍得跟小孫子分開。


    張奶奶立馬垮臉,說兒媳婦的不是,“二虎瘦成啥樣了,還不給他吃飽,有你這麽當媽的!”


    這話說得跟她後媽一樣,唐玉群不高興地拍桌子,“要吃就好好吃,不好好吃就別吃了,一點規矩沒有!”


    張奶奶誇張地哎呦一聲,撫著胸口大喘氣,扭頭和兒子告狀,“正平呀,看到沒有?你媳婦眼裏還有我這個媽嗎?從我上島那天開始,她就嫌我礙她眼,那我走好了,二虎,奶奶帶你迴家!”


    “走什麽走?幼兒園明天就開學了。”唐玉群衝上去攔人。


    “二虎才多大,念勞什子書,有這閑工夫,不如讓他迴老家多玩兩年。”張奶奶溺愛大孫子,對她來說,沒什麽比大孫子高興來得重要,那麽小年紀就被送去關起來,太造孽了。


    “媽,別家孩子都上幼兒園,小超不去像話嗎?”兒子沒規沒矩,送去幼兒園,百利無一害。


    “我看你就是愛慕虛榮,什麽都跟別人比,這麽厲害,幼兒園怎麽沒要你給他們做飯?”張奶奶往兒媳婦傷口撒鹽。


    幼兒園終於招到新廚師,是林連長老家的妹妹,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這些事家屬大院傳得人人皆知,唐玉群因為也去應聘過,難免被人拿去比較,比來比去,不少人質疑唐玉群以前到底有沒有幹過鄉廚,不然怎麽連一個半路出家的小寡婦都贏不了。


    唐玉群臉色難看,用力拽過兒子,態度強硬,“誰說都不管用,幼兒園上定了。”


    張奶奶給大孫子使眼色,小張超立馬掙開唐玉群,躺地上撒潑打滾,又哭又鬧,撕心裂肺地喊:“不要去幼兒園!媽媽老妖婆!!!”


    唐玉群氣炸了,看把孩子教成啥樣了,她還沒發難,張奶奶一屁股坐地上,破口大罵兒媳婦,唐玉群說不了老的就教訓小的,一屋子鬧得烏煙瘴氣。


    張正平太陽穴突突地跳,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申請和老顧一塊出任務,最好是跟老顧一樣不結婚,也就沒這些個糟心事了。


    —


    軍屬大院和農場大院離幼兒園都很近,小朋友會在家吃了早飯過來,上午九點入園,十點的水果時間,十二點吃午飯,下午三點再吃一頓水果,下午四點半放學。


    也就是說一天隻做一頓飯,比想象中要輕鬆很多,如此一來,林江晚能有更多時間拾掇幼兒園後院的那片荒地,是幼兒園的自留地,足足有半畝地,一直荒在那裏,林江晚打算開墾出來種些瓜果蔬菜。


    海島不缺海鮮,但新鮮的瓜果蔬菜卻十分緊張,孩子年紀小,得多吃這些,外麵不好買,自己種更方便。


    林江晚七點半起床,做好早飯迴房間,倆孩子已經醒了,沒看到她也不鬧,自己爬起來穿衣服。


    小太陽幼兒園有自己的校服,海魂衫和小短褲,還有一頂小軍綠帽,蘇知知興致衝衝地穿好衣服戴上帽子,衝陸十七敬了一個可愛版本的軍禮,歪歪扭扭,憨態可掬。


    陸十七正在研究小短褲上的線頭,沒注意到,蘇知知過去捧起他的臉,“弟弟,看姐姐的眼睛。”


    經過這幾天相處,對於林江晚和蘇知知的觸碰,陸十七不再排斥,他聽話地抬起頭。


    蘇知知平時咋咋唿唿,對陸十七卻十分淑女,不管說話還是表情,跟她媽對陸十七一模一樣,老話才說,孩子是父母的一麵鏡子。


    “弟弟,你看姐姐是不是很帥?”蘇知知鄭重其事地問。


    陸十七懵懵懂懂地點頭。


    蘇知知騰出一隻手,拍拍頭上的小軍綠帽,誌向高遠道:“姐姐要當女兵,最厲害的女兵,保護你和媽媽。”


    陸十七還是不太懂,但受蘇知知情緒感染,幽深漆黑的眼瞳閃著亮光。


    門口,靜靜目睹全程的林江晚,眉眼含笑地走了進去,“小女兵,起床刷牙洗臉了。”


    蘇知知沒事就往軍屬大院跑,跟大門口的站崗兵學了不少,衝林江晚敬禮,聲音洪亮:“同誌辛苦了。”


    林江晚配合地迴答,“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蘇知知鼻子一吸,聞到飯香,立馬將自己遠大誌向拋之腦後,張開小胖手,撒嬌:“媽媽,抱~”


    林江晚抱起蘇知知,親了一口她軟乎乎的小臉,幫她穿好鞋子後,扭頭問陸十七,“小十七要姨姨幫忙嗎?”


    陸十七自理能力強過多數同齡小朋友,三歲大就可以自己穿衣吃飯睡覺,其他時候又是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照顧這樣的孩子,似乎根本不費功夫。


    實際上並不是,林江晚一大半時間都花在他身上,耐著性子陪他說話,一遍一遍地告訴他,別人跟他說話的時候,一定要看著對方的眼睛。


    萬事開頭難,陸十七對聲音依舊不敏感,但也不是毫無收獲,至少林江晚說話,他會從自己世界裏跳脫出來。


    陸十七看著她,搖頭,自己穿好鞋子,林江晚將他抱到地上,“走吧,我們先去洗漱。”


    陸十七拉她的衣擺。


    林江晚低下頭問他:“怎麽了?”


    陸十七仰著腦袋,糾結了兩秒,抬起另一隻手,戳自己的臉頰,瘦歸瘦,也有嬰兒肥,一戳一個肉坑。


    林江晚反應過來,失笑地蹲下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吃完早飯,收拾好廚房,已經八點半,幼兒園的教職工們陸續趕來,新學期第一天都將迎來一場硬仗,丁園長讓每個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小太陽幼兒園按年齡分班,三歲到四歲去小班,四歲到五歲去中班,五歲到六歲去大班,還有一個一兩歲的看護班。


    看護班這兩年沒收生,林江晚不用額外做輔食。


    每個班學生不到二十個,加上十二教職工,林江晚每天隻需做七十個人的飯菜,還有三位幫廚,完全忙得過來。


    後廚有黃姐他們,林江晚插不了手,閑來無事,和老師們去門口迎接小朋友,蘇知知和陸十七好奇地跟過去。


    林江晚上輩子住的小區樓下就有一所幼兒園,一到新學期,場麵那叫一個悲壯萬分。


    大班和中班的小朋友還好,家長和老師哄一哄,基本上都能帶進學校。


    但小班的新生,小崽子們第一次離開爸爸媽媽,獨自去到陌生環境,觸發分離焦慮症,哭得稀裏嘩啦。


    “哇哇哇!我不要上學!救命呀!蒼天老爺,誰來救救我?嗚嗚嗚……”小班第一個新生一到,撕心裂肺的哭喊,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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