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的時間,光芒慢慢的收斂了一些,不再那麽耀眼,依稀可以看出光芒中的情景。一個帶著金色光芒的裸身女子平躺在小四的身邊,眼睛微微閉著,唿吸均勻,小四的手被女子壓在後背下,大概是因為女子身影朦朧,並非實體,沒有什麽分量,小四也不曾有什麽感覺,睡的依然很香。


    半晌過後,女子微微睜的開了眼睛,她好像很是疲憊,轉動眼睛四處打量起來,大概是小四的唿吸聲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她微微轉頭看了一眼小四,女子楞了一下,自己怎麽會躺在一個孩子的身邊?隨即她發現自己不著片縷,於是連忙想要抬手遮掩,但是女子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嚐試了半天也就是動了動手指,女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幽怨,歎了口氣,半響過後,女子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光芒慢慢的暗淡下去,女子隨著光芒消失不見,又變迴了那塊石頭,依然在小四手上一亮亮的發著光。


    清晨的時候,小四緩緩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向手裏還在不停閃爍的石頭,然後發起呆來。昨晚他睡得很香,自然不知道半夜發生的一切,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小四把石頭放迴枕頭下麵,然後起床洗漱。


    吃完早飯,周厚生依然出去擺攤,鐵叔依舊去了鐵匠鋪,小蓮和柳青則照例在家中收拾,而小四還是在院子裏修煉。


    柳青收拾好屋子,然後去指點小四修煉。中午的時候,在家的三人簡單的吃了午飯,趁著小蓮去收拾的空擋,柳青對小四說她想要去鐵匠鋪看看。


    這幾天鐵叔經常迴來的很晚,總是說鋪子裏忙。柳青問過幾次,鐵叔總是說沒事,但是柳青還是不放心,想去看看。小四隨即也說想要跟過去看看,主要是他這兩個月都沒怎麽出過門,一直在家裏看書和修練。柳青想著小四現在也還不到九歲,本就是活潑好動的年紀,總關在家裏也不行,於是就帶上小四一起出了門。


    鐵匠鋪在鎮上的街道拐角,離家不遠。小四一路蹦蹦跳跳,東張西望,一會看著街上的行人,一會打量沿街攤位上販賣的物件,對很多東西都很好奇,走幾步就停下看看,柳青看著小四好奇寶寶的模樣忍俊不禁,隨即看見小四停在一個胭脂攤前不住打量,還想拿起來看看,柳青趕忙把他拉到一邊,隨即跟攤主連連道歉,然後把小四拉到一旁,告訴他這是女孩子用的,他不要亂動,打擾人家做生意,小四似懂非懂的點頭,攤主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一路閑逛,不多時,來到鐵叔幹活的鐵匠鋪前。鐵匠鋪不是很小,幾個鐵匠光著膀子熱火朝天的忙碌著。鐵叔也在掄錘捶打著一個鐵塊,沒有注意到柳青的到來。


    柳青駐足看了一會,鐵匠鋪內的一個男子注意到了兩人,隨即趕忙上前搭話“不好意思,兩位是要看點什麽嗎?我們最近被征用,需要幫城裏打製一批兵器,有點忙。如果要打什麽東西可能需要等等。”


    男子一身短衫,用毛巾擦著汗,客氣的招唿著柳青和小四,聽語氣應該是店主。


    鐵叔聽到店主的話,抬頭看見了柳青,趕忙將正在打製的鐵塊放進爐火中,然後一邊擦汗一邊走了過來。


    “老板,他們是我家裏的。”鐵叔抱歉的對著老板說到。


    “哦,我以為是有客人來了,那你們先聊。”男子笑了笑,說完話就繼續進鋪子裏忙活起來。


    “你們怎麽過來了?我這裏沒什麽事情,就是這幾天有點忙,大家都在趕活,我也不好意思早走,所以晚上迴去晚了一點。”鐵叔想著大概是這幾天迴去的有點晚,大概是柳青不放心,所以趕忙解釋了一下。


    “我這不是擔心你遇到什麽事情嘛,所以過來看看。剛才那人說你們要給城裏打一批兵器?”柳青這才明白鐵叔確實是忙,並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不過隨即她也好奇起來,打造兵器不是軍中的事情嗎?為什麽讓他們這尋常的鐵匠鋪打造?


    “是啊,所以才這麽忙啊。他們要的急,說是軍中的鍛造趕不上工期,聽說城裏鐵匠鋪都征用了。”鐵叔擦了把汗,跟柳青解釋到。


    “這樣啊,那你忙吧。我帶小四去別的地方轉轉。”柳青又打量了一下鋪子裏的東西,然後帶著小四走了。


    柳青感覺有點奇怪,一般來說,城裏有專門打造兵器的地方,軍中的兵器都有具體的安排,打造兵器都會提前製定計劃,怎麽會突然找一個市井的鐵匠鋪打製兵器呢?柳青轉身又去了鎮上的另一個鐵匠鋪看了看,發現他們也在打製兵器,那個店主的說法也差不多,閑聊了幾句,柳青得到了一些關鍵信息。


    原來這些兵器不是城裏自己要用的,而是是幾個防禦的要塞兵器出了問題,需要全部更換,軍中來不及打造這麽多兵器,隻得將任務打散下發到各個城郡,每個城郡都接到了任務,東城郡這邊接到的任務雖然不重,但是短時間內還是難以完成,所以征用了很多鐵匠鋪幫忙打製。


    柳青還是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麽軍中的兵器就突然出問題了,而且還要全部換掉?柳青還是有些不明白,她帶著小四在街上又逛了一會,後來找了個茶樓喝茶,一個時辰後便將事情打聽了個一清二楚。


    原來這幾年軍中並沒有什麽大規模的戰事,正好空下來清點盤查,這一盤查可就查出了問題,原來軍中出了不少蛀蟲,一方麵兵器數量對不上,再者兵器大多以次充好。正好前段時間遇到獸潮,問題一下子爆發了出來,那些武器不是一刀下去崩了口,就是無法對魔獸造成殺傷。


    現在大規模的獸潮已經沒有了,但是還是經常有小規模的獸潮出現,幾個要塞的防禦剛剛穩定下來,就需要趕緊把兵器的問題解決了,該處理的人自然一個跑不掉,這倒好辦,隻是兵器缺口太大,不得已隻能分散在各個郡縣,甚至征用一些普通的鐵匠鋪。


    柳青打探清楚後就不著急了,他們現在生活的地方離邊塞極遠,魔獸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根本不用擔心。離開茶樓後,柳青帶著小四慢悠悠的在街上閑逛了一會,給小四買了點小東西,看著時間也不早了,於是就帶著小四往家中走去。


    小四開心的和柳青逛了一個下午,吃吃喝喝不說,還買了不少東西,開心的不得了,到家後還是蹦蹦跳跳的,一點都不覺得累。


    小四把東西都收好,看到父親迴來了,就貼在父親身上說著今天的事情。柳青微笑著看著他們父子說話,端著一些下午買的點心在一邊坐下,等著鐵叔迴來。


    和前幾天一樣,天黑下來了,鐵叔才迴來。


    “別擔心,就是幫城裏打製一批兵器,再過幾天就應該能交差了。”鐵叔憨厚的笑著,炯炯有神的目光看著柳青。


    “嗯,快去洗手,馬上就吃飯了。”柳青說完話,扭頭去幫小蓮擺飯,好像是在逃避鐵叔的目光,鐵叔看著她有些不自然的神態,笑意更濃。


    幾個人一起坐下,圍著桌子吃飯。


    “這次軍中要的兵器和普通兵器沒有什麽大的區別,樣子都差不多,但是材質要求很高。普通的鐵錠他們不用,要完全用精鐵打造,這精鐵無論是加熱還是鍛打都難上不少,所以花的時間也多。聽說過幾天他們還要再打製一批要求更高的兵器,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要求。”鐵叔邊吃邊說。


    “全部用精鐵嗎?要求這麽高?那打出來的武器肯定鋒利無比而且還更耐用。”柳青一邊給鐵叔夾菜一邊說到。


    “那可不是,我以前也用精鐵打過東西,但是都是用在刀刃上,哪裏遇到這樣通體精鐵打造的。”


    “是啊,精鐵價格高,一般就用一點在刀口就行了。”


    “我看著還有一些精鐵的邊角料,等忙過這陣子,到時候我去跟店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便宜點給我,我也給你打一把通體精鐵的。”鐵叔嘴角帶著笑意,邊吃邊說。


    “好。”柳青看著鐵叔滿眼笑意。


    鐵叔滿臉堆笑。


    幾天後的一個夜晚,鐵叔很晚才迴來,吃過飯後鐵叔沒有迴房間休息,悶悶不樂的獨自抽著旱煙。柳青看到鐵叔一個人,好像有心事,收拾好碗筷就走過去挨著鐵叔坐下。


    “今天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柳青語氣平緩溫柔的問。


    “嗯,也不是什麽大事。今天城裏來人驗貨,沒什麽問題,已經都收走了。老板說這次大家受累了,給每人多發了工錢。”鐵叔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簡單的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那不是好事嗎?”柳青有些不解。


    “是啊。但是他們說是還要打造一批武器,不過這次的要求有點高,我們打不了。我聽店主說這次工錢比上次要高上很多,要是能接下來就好了。”鐵叔歎了口氣,有些失落。


    “他們這次是什麽要求?怎麽會打不了?別家能打嗎?”柳青明白了鐵叔為什麽會這樣,原來是因為沒辦法接下這些活而苦惱。


    “別家應該也打不了,這次他們要用隕鐵,那東西我都沒見過,不過聽說熔煉隕鐵需要的溫度極高,而且必須要有人能精通火焰控製,溫度低了熔不了,無法鍛打,溫度高了也不行,鍛打的時候會裂開。”鐵叔很是無奈,一邊說話一邊歎氣。


    “那找個人控製火焰溫度不就行了,很多火係靈根的修士應該都能做到。”柳青直接抓住了關鍵的問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店主也這麽說,跟人家要了一點隕鐵,說是明天試試看,但是一個鐵匠鋪哪裏請得起修士坐鎮呢?”鐵叔敲了敲煙鍋,將煙杆收了起來。


    柳青想到了小四,小四好像對火焰有一定的控製能力,說不定可以讓小四試試。隻是不知道小四是不是能行,畢竟小四還是個孩子,所以她沒有跟鐵叔說自己的想法,隻是決定明天帶著小四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周厚生和鐵叔先後出門去了,柳青收拾好家裏,就帶上了小四一起出門。上次出門小四玩的很開心,這次柳姨說要帶他出去,二話不說,屁顛屁顛的跟著走了。


    兩人不多時就來到了鐵匠鋪,看著幾個鐵匠圍著店主,店主一錘下去鐵花四濺,幾個人都唉聲歎氣,小聲議論著。店主也很鬱悶,“看來還是不行啊,火焰溫度要求太高了。溫度低一點不能鍛打,溫度高了又會散開,一散開就廢了。”


    鐵叔看到柳青來了,趕緊走過來,“你們今天出來玩嗎?這是要去街上轉轉嗎?”


    “來看你們打鐵,昨天你不是說遇到麻煩了嗎?我帶小四來看看是不是能幫上忙”柳青沒有遮掩,直接將小四推到了鐵叔麵前。


    “讓小四給我們幫忙?”鐵叔扭頭看了看鋪子裏幾個鐵匠,“現在我們就是掌握不好火候,其他幾個鐵匠鋪也為這個發愁呢。”


    “小四,你要不要去試試看,他們現在打的東西對火焰溫度有要求,不能低也不能高,我看你好像對火焰的感知比較好,你去試試能不能幫你鐵叔。”柳青輕聲的問著小四。


    “好。”小四知道不是出來玩的,有點小鬱悶,但是打鐵這事他熟悉,也好久沒有進到鐵匠鋪裏了,還有些想的慌,也就開心的答應了。


    店主看到一個小孩子走了過來,忙上前製止,“這裏有爐火,小孩子走遠一點,別燙到了。”


    “店主,沒事的,他跟我學過一些,能打點小東西,讓他試試看能不能控製溫度。”鐵叔趕忙開口幫小四解釋。


    店主聽鐵叔這麽一說,有些不敢相信,這麽小的娃娃居然也會打鐵?但是看鐵叔說話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店主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給小四讓了個位置。


    小四盯著爐子裏的金屬看了一會,然後問鐵叔“這不是鐵錠吧?”


    “這是隕鐵,和生鐵不同,對火焰要求高,溫度低了不能鍛打,溫度高了一打就會散開。”店主迴答到。


    小四點點頭,全神貫注的感知爐內的溫度,然後隨手拿起了一個小一點的鐵鉗,在爐子裏翻看燒紅的隕鐵,半天過後小四搖搖頭,“我能感覺爐膛裏的溫度,但是我不知道加熱到什麽溫度合適鍛打。”


    店主和幾個鐵匠同時激動了一下,這個孩子說刻意感知溫度,但是隨即幾人又鬱悶了,畢竟他們也不知道具體需要什麽樣的溫度。


    “要不我感知一下隕鐵的狀態,看看燒到什麽樣可以鍛打,行不行?”


    店主和幾個鐵匠楞了一下,店主略一思量,說到:“你試試看。”


    小四認真的感應隕鐵的狀態,隨著不斷的灼燒,小四感覺到隕鐵有點軟化了,隨即就將隕鐵夾了出來,放在鍛打台上,然後拿起一個小點的錘子打了起來,小四個頭不高,動作倒是有模有樣。幾個鐵匠也都注視著小四捶打的地方,小四力氣小,捶打了十幾下,大家都湊過來看。


    “可以了。能打。”幾個鐵匠看著捶打過的痕跡,發現隕鐵已經開始延展變形,都開心的笑起來。


    小四又把隕鐵重新放進爐火裏加熱,用小鐵鉗在爐火裏翻來翻去,在爐火邊緣位置夾起另一塊隕鐵,又再次感知了一下,確認可以,並沒有立刻拿出來,而是看向鐵叔,鐵叔和小四之前經常配合鍛打,知道小四的意思,連忙拿起大錘,站好位置。小四快速的走到鍛打台前,鐵叔大錘鍛打,小四小錘修正,手裏的鐵鉗不斷小幅度變換角度引導捶打的位置。


    刺啦一聲,小四將隕鐵放進油漕淬火,半響夾出放在台案上。店主和幾個鐵匠都圍上來看。


    “成了,沒問題,沒有裂開。”店主開心了起來。幾個鐵匠看著小四也佩服的點了點頭。


    “你是怎麽做到的?”柳青拉過小四,給他擦了擦汗問道。


    “感知火焰的溫度是沒有問題,但是火焰的溫度變化很快,不同位置都不一樣,很難準確把握,但是隕鐵的溫度變化比較慢,更容易感知一些。我沒打過隕鐵,不知道具體需要什麽樣的溫度。不過我能感知隕鐵在不同溫度下的狀態,我記得生鐵能鍛打時的狀態,隻要等到隕鐵達到和生鐵可以鍛打時一樣的狀態,拿出來就鍛打可以了。”小四稚嫩的聲音緩緩的傳入幾個鐵匠的耳中。


    “原來是這樣,要是這隕鐵能和生鐵一樣,在可以鍛打的時候出現不同的顏色就好了。”一個鐵匠說道。


    “隕鐵就是沒有顏色變化啊,要不然誰都能打了。”另一個鐵匠笑道。


    “還請問一下,能否讓這個孩子幫我們鋪子一段時間的忙?”店主看著鐵叔和柳青問道。


    “這我要問問孩子的父親。”柳青微笑的迴。


    “好的,麻煩你們幫我問問,工錢好說。”店主客氣的說。


    “明天迴複你吧,晚上我來問問看。”柳青客氣的迴著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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