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太陽還沒有升起,他照例去後山修煉。路上蟲鳴聲小了很多,可能快入秋了,小蟲子也少了很多。


    小四在山坡上打坐修煉,雖然這幾日才剛剛開始正式修行,但是他已經明顯能夠感覺到一些變化,首先對於五行靈氣的感應變得簡單了,幾乎隨時都可以感應到,即使不入定也可以感知一些,其次,感應的範圍變大了,之前修練的時候最多感應身邊一臂的距離,再遠就難了。現在幾乎可以感應身體周圍數丈遠的距離。


    太陽出來了,小四也結束了修煉,準備去鐵匠鋪看看,但是到了村裏,他看向村子的西邊,決定還是先去小蓮家看看,他主要是想看看老奶奶的情況。畢竟昨天晚上的事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到了小蓮家門口,看到村長和幾個鄰居都在,小四有點緊張,隨即看到鐵叔也在,小四走到鐵叔身邊,心裏有點打鼓。


    鐵叔扭頭看見小四,低頭說“你也來了,老奶奶沒事,郎中也來了,說是沒什麽事情,現在老奶奶吃了藥,郎中正在和村長說話。”


    小四點點頭,心裏總算不用緊張了。


    沒一會時間,郎中告辭,村長讓幾個村民護送郎中迴鎮上。


    村長看到郎中出了門走遠了,轉頭對大家說“郎中說小蓮奶奶右腿上找到幾個小牙印,應該是被毒蛇咬了,小蓮家比較偏,現在是夏末,早晚的時候比較涼快,毒蛇應該是貪涼爬到床上了,小蓮奶奶早上起身的時候,蛇受到驚嚇咬了一口,看牙印蛇比較小毒性不大,小蓮奶奶年紀大了,身體弱,所以才會這樣,郎中說吃幾天藥就好了。大家不用擔心,迴家去用雄黃沿著屋子撒一圈,可以驅蛇。”


    村長說完,大家也就慢慢的散了。


    村長沒有走,叫住了鐵叔,小四也跟著留下來了。


    “昨天晚上你們來的時候,小蓮奶奶情況很嚴重對嗎?”


    “是啊。我看到情況很不好,就去你家找你了。”


    “我們村裏也沒有會治病的,怎麽會這樣呢?”


    “村長,怎麽了?”


    “郎中說,他不來也沒事,毒已經解了,隻有一點點殘餘,吃點藥就沒事了,可昨天我們明明看著情況狠嚴重,郎中來已經是後半夜了,當時小蓮奶奶都能坐起來了,真是奇怪。剛才那個郎中就在說我們浪費他時間,人一點事情都沒有,他不來都沒事,反而害得他一宿沒睡還跑這麽遠。我給他陪了半天不是,總算是讓他消氣迴去了。”


    小四站在一邊,一動不動,什麽也不敢說。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覺告訴他肯定跟昨天晚上那股能量有關,但是說來也奇怪,那股能量小四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在哪裏,好像就那麽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這能量是從他身體裏出來的,最後又迴到了他的身體裏。


    鐵叔和村長半天沒有說話,沉默半天後,跟小蓮說好好照顧奶奶,然後一起出了小蓮家。小四跟在鐵叔後麵,在村子中間的空地前,鐵叔和村長打了個招唿繼續往鐵匠鋪走,小四依然跟著鐵叔,村長就在空地旁看幾個孩子修練。


    太陽已經升起,天氣還好不是很熱,平時走這段路的時候總會聽到很多鳥叫和蟬鳴,今天卻有點安靜,沒有什麽風,路邊的柳樹枝條就靜靜的垂著,村子中的路上幾個村民背著農具準備去地裏幹活,快到秋天了,地裏的莊稼也快到了收獲的季節,村民每天早上還是會到田間看看。


    鐵叔和小四就這樣慢慢悠悠的往鋪子的方向走著,鐵叔表情一如既往,沒有什麽變化,隻有小四還在想著小蓮奶奶的事,走路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的。


    突然一聲驚天的怒吼猶如旱地驚雷一樣在天空中炸開,音浪像海浪一樣在地麵傳播開來,緊接著大地開始顫抖,鐵叔和小四都被掀翻在地,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抬頭看去周圍的房屋已經倒塌大半。鐵叔立刻抓住小四,把小四橫著放在肩膀上,然後向村外跑去,大多數村民也反應過來,都迅速的跑向村外。頓時村子裏小孩的哭鬧聲,大人的叫喊聲,狗吠,雞叫不絕於耳。


    鐵叔一直跑到村子東頭才停下,看著旁邊已經倒塌的鐵匠鋪,轉身再看看身後的村子,鐵叔迅速把小四放下,對小四說:“站著別動,我拿點東西就過來。”


    小四原地站著沒動,看著鐵叔鑽進了倒塌的鋪子裏,片刻間,鐵叔就出來了,手裏多了一個布袋和一個大鐵棍。


    這時很多村民也都跑出了村子,大家站在村外看向村子的上空,之前的聲音好像就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不多時,一個龐然大物從半空中直直落下,砸在了村子北邊的幾座房屋上,把還沒有完全倒塌的幾個房子完全壓塌,地麵揚起大量的塵土,塵土席卷了整個村子,向外延申開來,村民們不得已又向村外奔跑而去。小四還是被鐵叔扛在肩上,鐵叔全力在田間的小道上奔跑,小四被顛的頭暈眼花,但是小四一直忍著,沒有叫喊一聲,他知道鐵叔這是在救他。


    鐵叔跑出很遠一段距離,才把小四放下來,看著小四難受的表情,趕緊問道:“怎麽樣,哪裏難受?”


    “沒事,就是顛得有點暈。”


    鐵叔摸摸小四的頭,然後看向村子的方向,村子的上空好像又落下來幾個小黑點,離得有點遠,鐵叔已經看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感覺好像是幾個人從天而降。


    村民們不斷匯聚而來,大多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很多孩子哭鬧不已,幾個年輕人緩了口氣後都在迴頭看向村子的方向,灰塵已經緩緩散開,遠遠望去和平時的村子沒什麽區別,隻是仔細分辨可以看到村子裏房屋大多東倒西歪,沒有幾個屋子還是完好的。


    這裏畢竟是一個偏遠的小村子,村民建房的材料大多是山石,用泥灰填縫,屋頂也就是樹幹做的橫梁上麵找木匠做些木條搭起來,然後用麥稈和泥灰混合鋪滿屋頂,這樣的鄉下農舍怎麽可能支撐的住地動山搖般的衝擊,還沒有倒塌的也就是一段牆壁加個轉角罷了。


    小四慢慢的蹲下,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被鐵叔扛在肩上跑出那麽遠,胃裏早已是翻江倒海,忍者頭暈和惡心,小四慢慢閉上眼睛,嚐試打坐吐納恢複身體。


    小四的吐納剛剛開始,額頭就有一個米粒大小的白色光點顯現而出,現在是早上,太陽已經升起,白色的光電不是很明顯,村民大多都在看向村子,也沒有人注意一個坐在地上的小孩。


    小四吐納之間,感覺一股熟悉的能量再次出現,這能量沿著四肢一路遊走,能量經過的地方頓時感覺舒服了很多,小四不知道這股能量是什麽,感覺這能量好像並不會傷害自己,就由著它在身體裏遊蕩,沒一會能量就來到了腹部,在腹部的位置轉了起來,幾圈之後,小四感覺肚子好受多了,翻江倒海的感覺也消失了,這能量慢慢上移來到了心口的位置,幾個翻騰之後,小四感覺原本極速跳動的心髒也慢慢緩和了下來,小四感覺自己的唿吸也開始變得均勻了起來,最後能量來到了頭部,能量跳動了幾下後,小四頭暈的感覺也消失了。小四現在可以確認了,這能量應該就是自己身體裏的,好像是對身體有益的,但是這能量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體裏的,小四不得而知,這能量是在身體的什麽位置產生的,小四同樣也是沒有想明白,正在胡思亂想時,那股能量就瞬間消失了。


    小四立刻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身體,同時活動了一下脖子和肩膀,感覺確實好了,頭不暈了,不惡心了,還有點神清氣爽的感覺。


    小四站起身來,和周圍的大人一樣看向村子。


    塵霧已經完全散開,隻是離得太遠,也分辨不出來村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除了看到倒塌的屋舍,其他完全無法辨別。


    大家議論紛紛,都在說那個從天而降的龐然大物,村長叫大家不要瞎猜,說那應該是一個飛行類的魔獸,可能是有人要抓捕魔獸,也有可能是抓捕這魔獸的主人。


    小四也看到了那個大家夥從天上掉下來的情景,感覺像是一隻巨大的鳥,但是具體是什麽鳥,他可不知道,一個八歲的孩子一直生活在村裏,怎麽可能知道這巨鳥是什麽呢。


    忽然一道金光在巨鳥落下的方向發出,像一個巨大的光球把村子的北邊整個籠罩,瞬間金光又消失了。隻有光線沒有聲響,很是奇怪。


    村長說:“好了,大家準備迴去吧。”


    大家半信半疑,跟在村長身後慢慢走了迴去,離村子越近看的越清楚,村子已經沒有還完整的屋子了,隻有幾家還有一段牆壁還立著,北邊的幾家房屋更是完全看不到了,走到村東頭的鐵匠鋪旁才發現,北邊有個大坑,原本四五家農舍已經完全倒塌並且陷在坑底。


    村民們唉聲歎氣,大家各自迴家收拾去了。


    小四和鐵叔也迴家去了,鐵叔看著居住的屋子已經變成了廢墟,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蹲在院子中間抽起了旱煙。小四就找個大石頭坐著,兩人就安靜的看著院子,什麽也沒說。


    半響,鐵叔起身走向倒塌的屋子,在原本是裏屋的位置翻找起來,不一會鐵叔抱著一些衣服被子走了過來,小四明白了鐵叔的意圖,也起身在另一邊屋子翻找起來,那裏是廚房,小四摸索了半天終於拽出了一些麵粉,又用筐裝了點鍋碗之類的,轉身把麵粉先放到院子裏和衣服什麽的放在一起,然後準備去拉裝鍋碗的筐,這時鐵叔已經把屋頂斷了的橫梁拉了過來,待小四將裝鍋碗的筐也拉過來,鐵叔看著小四微微笑了起來,鐵叔想:這小子話是少了點,但是眼力見還是有的,知道該做點什麽,要是別家的孩子估計這時候也就是呆在一邊,什麽也做不了。


    小四三歲到了這裏,身邊的陌生感讓他總有些不適應,他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總覺得要做點什麽才對得起人家給的飯。雖然鐵叔大老粗一個,隻會做點管飽的東西而已。


    鐵叔開始用木梁做帳篷,院子裏的地上挖幾個坑,把幾個半人高的木梁豎著插進去,泥土迴填踩實,再把幾個長點的木梁做橫梁搭在頂上,然後用麻繩紮牢,再抽出幾個床單往上一搭,再用細繩把四角捆牢,一個半人高的帳篷就完工了,雖然還是夏天,晚上不用擔心著涼,但是白天還是要擋擋太陽的,村裏那幾棵數可不夠那麽多人躲太陽的。


    鐵叔又開始忙碌起來,小四現在可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也幫不上忙,隻能坐在新搭的帳篷裏用一些稻草鋪在地上,然後坐在上麵收拾鐵叔從廢墟裏拽出來的衣服。


    眼見著也快到中午了,鐵叔在帳篷前麵一點的地方用幾個大點的石頭堆了一個簡易的灶台,把鍋在上麵比劃了一下,做了一下調整,然後生火準備做飯。


    麵條剛剛煮好,鐵叔把麵條盛在碗裏,突然鐵叔動作停了下來。鐵叔扭頭對小四說:小四,你先吃飯,我去村西頭一趟,一會迴來。


    小四一開始沒明白鐵叔為什麽出去,看著鐵叔離開,小四才想起來小蓮和她的奶奶,小四也想追過去看看,但是想著鐵叔讓他在這裏等,就沒有動身。


    小四托著碗慢吞吞的吃著麵條,今天沒有雞蛋了,小四也沒心思想這些,就是一口一口的吃著。眼看麵條都吃完了,鐵叔迴來了,身後跟著低著頭的小蓮。


    小四剛想問奶奶怎麽樣了,看到小蓮眼裏的淚水,扭頭看向鐵叔,鐵叔看著小四,輕歎了口氣,然後把另一個碗裏的麵條遞給小蓮:趕緊吃了,都坨了。


    小蓮就是不停的抹著眼淚,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小四起身接過碗筷,把小蓮拉到帳子裏坐下,然後把麵條遞給小蓮,小蓮雙手結果,小口慢慢吃著,眼淚都掉進了碗裏。


    小四轉身看向鐵叔,鐵叔說:下午你和小蓮就在這裏呆著,我去給村裏幫幫忙。


    小四點點頭。


    整個下午,小四和小蓮就是坐在帳篷裏,小蓮一會流眼淚一會發呆,兩個小孩子都沒有說話,就聽著村裏幾個地方哭聲震天,傍晚的時候村子西邊火光漫天。


    天黑了下來,鐵叔迴來的也晚,看到帳子裏兩個小孩子都在,鐵叔從懷裏拿出幾個饅頭遞給他們,小四接過饅頭開始小口吃了起來,小蓮看著饅頭發呆。


    小蓮比小四大兩歲的樣子,可總歸是小孩子,驚嚇過後一直沒有說話。


    小四吃了幾口,看著鐵叔蹲在那個簡易的灶台前生火,小四扭頭碰了碰小蓮,指指小蓮手裏的饅頭,示意小蓮吃東西,小蓮紅著眼睛開始把饅頭往嘴裏送,小四起身走到鐵叔身邊,拿了幾段劈柴準備添火。


    火生好後,鐵叔接過小四手裏的劈柴續了進去,待火完全燃起,鐵叔在鐵鍋裏放滿水然後放在灶台上。這時鐵叔看了一眼小蓮,然後對小四說:以後小蓮就跟我們一起吧,村長那邊我打過招唿了。


    “嗯。”小四沒有多問,迴頭看了小蓮一眼,她兩眼無神,慢慢的吃著饅頭。


    天完全黑了下來,鐵叔坐在爐火前抽煙,小四看到小蓮在帳篷裏睡下,然後來到鐵叔身邊,給爐火裏加了兩根柴。


    鐵叔看到小四過來,扭頭看到小蓮睡了,望著小四說:小蓮家屋子全倒了,小蓮在院子裏曬衣服,老奶奶在屋裏躺著,沒能出來。村裏好幾個都在屋裏沒能跑出來。現在天氣熱,下午村長跟幾家商量了一下,一起把白事辦了,傍晚的時候都辦完了。


    “哦。”小四不知道該說什麽,也看了一眼小蓮。迴頭看向鐵叔:“明天我們要做什麽?”


    鐵叔沒有迴答,抽了兩口煙說:“明天我去村長那邊,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要幫忙的,你看著點小蓮,就在院子裏待著。”


    小四點點頭,起身去帳篷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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