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主意已定,不可轉圜。八爺黨在朝堂上的氣勢逐漸萎靡,元氣大傷。


    萬歲爺離奇的震怒,和不調查就懲治老八的行為讓四爺更加憂心。


    老八這幾年幾乎得到了滿朝文武的支持,康熙四十七年,佟國維,阿靈阿,馬齊等朝中重臣聯名保舉老八為太子。


    這些人都是大清棟梁,甚至還有萬歲爺的母家,竟然都如此看好老八。


    老八此舉幾乎是在逼著萬歲爺承認他的賢能,這些年他也一直是按照賢王的路子走的,才得到眾人的擁護與支持。


    可惜他做了那麽多,始終洗不掉萬歲爺刻在他身上的結黨營私這四個字。


    斃鷹事件的背後究竟是誰的手筆已經不重要了,從始至終萬歲爺都沒想過讓老八登上那個位置。


    本以為前路漫漫,驀然發現好像可以望到頭了。四爺有一瞬間的茫然無措,自己真的可以跨過曾經覺得高不可攀的山峰嗎?


    --


    西院,李氏死死捏著手裏的信,臉色慘白。


    大格格在去年五月底生了個女兒,可惜孩子生下來身體就不大好,小病沒斷過,這迴剛過了年就沒了。


    自己讓李家設法給大格格送去一個大夫,想盡快給大格格調理好身體,趁早生下兒子穩固地位。


    沒想到那大夫竟然說大格格生頭胎時傷了身子,以後再難有孕了。


    這次,李氏娘家送信來問李氏是否要給大格格送去一個用來借腹生子的奴才。


    若是真要送去給大格格固寵,還不如挑個李家的姑娘。李氏的弟弟有三個庶出的女兒,庶長女今年十六,年齡剛好合適。


    弟弟和弟媳的算盤李氏心裏清楚,無非是想把李家和雍親王府綁的更緊密一些。


    可惜李家門檻低,傍不上雍親王府,那就另辟蹊徑去尋大格格。


    如若是這些也就罷了,他們夫婦竟然還想把嫡女許配給三阿哥,甚至開始隱晦問起三阿哥房裏有沒有放人。


    可弟弟鮮少這樣低三下四的求自己,李氏終究不忍心拂了他,李家確實比不上烏拉那拉氏這種滿洲大族,也比不上年家一門三巡撫。


    李家在四爺跟前向來排不上號,他們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自己再不幫襯著些,李家更站不住腳。


    弘時已經十二歲了,聽前院伺候的嬤嬤說一個月前,三阿哥早晨起來的時候被褥濕了一片。四爺對幾個阿哥的學業向來抓得緊,屋裏什麽時候能放人這件事還得得到四爺首肯。


    李氏思來想去,三阿哥妻妾的名分她不敢輕易許諾出去,為今之計隻有大格格了……


    這事還得先去正院福晉那邊探個口風。


    四福晉對李氏的到來有些詫異,自從李氏被請封為側福晉後,除了日常請安再也沒主動來過正院。


    教養大格格那件事還是通過四爺說給自己聽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李氏這次又是有什麽事?


    李氏一圈兜兜繞繞下來,三句話裏兩句是假的,非要讓人費心思揣摩她藏著掖著的真話是哪句。


    四福晉聽得煩了,端起茶盞準備送客。


    李氏見狀,立刻改了口風,最後不得已透露出一點意思。


    四福晉順藤摸瓜分析出了李氏的心思不禁怒火中燒,好一個李氏,竟然想舍掉親生女兒送給娘家做人情。


    大格格的女兒才夭折沒半個月,李氏就想著抬舉娘家的侄女送給那拉星德。


    這不是往大格格心窩子裏戳嗎!


    第48章


    阿哥的事情全憑四爺做主,四福晉從不插手,但是大格格這件事她這個做嫡母的還是能說兩句的。


    “大格格那邊,我會請太醫過去給她診治,再不濟也有和烏拉那拉家相熟的大夫,還輪不到那些庸醫三言兩語地糊弄大格格。”


    李氏有些難堪,訕訕道:“已經送過去好幾個大夫了,都是這個意思。”


    四福晉冷笑,李氏不求自己給大格格找個大夫再看看,反而一再強調大格格需要借腹生子。


    想到這些年李氏暗戳戳對李家的扶持,真金白銀地往外送。四福晉料到是李氏放不下母家,想極盡所能地拉他們一把。


    這樣看,很可能是李家又求到她跟前了。他們既然打定了主意塞人,哪能讓這些大夫說出來違背他們意思的話。


    四福晉想起來上次大格格挺著肚子都要迴來配合李氏和三阿哥演一出姐弟情深的戲,不由得心疼大格格,托生在了李氏肚子裏。


    若換成年氏,肯定不會這樣糟踐二格格。


    大格格再是從李氏肚子裏出來的,她也姓愛新覺羅,四爺是不會準她和李家這樣利用大格格的。


    四福晉幾乎沒有考慮,就拒絕了李氏,話語裏也帶了幾分遷怒之意。


    李氏在正院討了個沒臉,灰溜溜地走了。


    李家派人送大夫給大格格的事情,四爺早就知曉。原以為是幫大格格的,卻沒想到打的是這個主意。


    四爺目光寒冷如冰,虧自己曾經還覺得李氏聰明,一旦涉及到李家,她就糊塗得像變了個人。


    將來要是弘時繼承了自己的位置,李氏不得把雍親王府搬空了送給李家。


    當時大格格胎像不穩就匆匆趕來的賬,自己還沒和李氏算。


    前院,三阿哥早上讀書,到了下午就是騎射課。


    四阿哥和五阿哥年紀小,得過兩年才能開騎射課,三阿哥越發感受到年齡幫自己拉開了和兩個幼弟之間的差距。


    一大早,三阿哥就把馬鞭擺到了顯眼的地方,引得四阿哥和五阿哥頻頻看過來。


    四阿哥撇了一眼還能忍住,五阿哥弘晝就差把眼珠子貼在馬鞭上觀察了。


    下了學,四阿哥和五阿哥故意磨蹭時間,見三阿哥起身,兩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句“三哥。”


    三阿哥驚訝地迴頭,問起二人,“弘曆,弘晝,你們怎麽還沒迴去。”


    往常這個時候兩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跑迴後院找各自額娘了。


    四阿哥抿著唇一言不發,緊緊攥著衣袖漲紅了臉卻不好意思開口。


    五阿哥脆生生地解釋,“三哥可以帶我們去騎馬嗎?”


    三阿哥打量了一眼五阿哥,為難道:“可惜,你們倆年齡太小了,這個頭還不能騎馬。”


    聞言,四阿哥悄悄挺直了背,五阿哥使勁兒踮著腳尖,嘴裏念叨著,“三哥你看,我的個子夠了。”


    沒想到這個老五讀書平平,提到玩就興致那麽高昂,和自己有幾分相像。


    三阿哥拍了拍五阿哥的腦袋,笑著道:“走,三哥帶你去騎馬!”


    五阿哥激動地歡唿。


    三阿哥揮舞著手裏的馬鞭,大踏步往前走,五阿哥忙不迭地小跑跟上他的腳步,嘴裏“三哥,三哥”叫個不停。


    兩人都忽略了站在原地的四阿哥,五阿哥跟著三阿哥走了好遠才反應過來,一向和自己作伴的四哥沒跟上來。


    五阿哥迴頭激動地招唿四阿哥,“四哥,快過來。”


    看著五阿哥臉上的激動雀躍,四阿哥眼底的豔羨快要溢出來。


    自己明明也叫了三哥,他卻沒招唿自己去騎馬。早知道就不跟著弘晝一起把三哥喊住了,四阿哥麵皮薄,羞得麵紅耳赤。


    兩人年紀相仿,這段時間兄弟倆在前院處的不錯。一聽說有的玩,五阿哥就這樣被勾走了,反而丟下自己一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最終敵不過心裏的別扭懊惱,四阿哥幹巴巴對五阿哥撂下一句,“額娘還等著我迴去呢。”


    三阿哥不以為然,直接扛著五阿哥就走了。


    望著二人的背影,四阿哥握緊了拳頭,話已經說出去了再不能反悔,他絕對不會像弘晝一樣央求著別人帶自己騎馬。


    三阿哥抱著五阿哥騎馬轉了兩圈,五阿哥乖巧地靠在哥哥身上,新奇的體驗讓他興奮地合不攏嘴,最後下了馬仍舊意猶未盡。


    “三哥,以後我還能跟你來騎馬嗎?”五阿哥看向三阿哥的眼神都在發亮。


    頭一迴有人用這種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三阿哥心情頗好,答應地也爽快,“行。”


    “行了,你快迴去吧別讓耿額娘等急了。”


    下午的騎射課,三阿哥竟學的分外認真,時至今日他可算找到了自己稍微感興趣的東西。


    今兒是十五,上完課後,三阿哥迴屋子換了身幹淨衣裳,準備去西院給額娘請安,正巧他也有事想求李氏。


    結果,卻沒見著李氏的麵,在西院外麵的拐角被李氏身邊的巧盈攔下了。


    “三阿哥,側福晉正在祈福,眼下不方便見您。”


    三阿哥想到長姐前段時間失了一個女兒,換做之前他巴不得不來西院聽李氏念叨,但是現在他有急事反而見不著李氏了,三阿哥不耐煩道:“真是晦氣。”


    巧盈不敢吭聲,今兒前院的蘇公公來了一趟,側福晉就把門一關不肯再出來了,還讓自己用這個說辭把三阿哥打發走。


    落日的餘暉把二人的影子拉扯重疊在一起,垂著頭的巧盈猛地反應過來三阿哥已經十二歲了,個頭比自己還高一些。


    鬼使神差地,巧盈微微抬起頭,用餘光打量著三阿哥。


    主子爺和李側福晉的容貌都好,三阿哥隨李側福晉更多,麵容俊秀身姿挺拔,放在同齡人中樣貌十分出彩。


    前段時間,照顧三阿哥的嬤嬤還急急忙忙地來找側福晉,從她的表情來看巧盈大約猜出來一些事。


    三阿哥房裏已經可以放兩個陪他排遣寂寞的丫頭了,不知道側福晉有沒有考慮好的人選。


    三阿哥是天潢貴胄,伺候他的侍妾還有機會趕在正妻前剩下庶長子,到時候母憑子貴,隨便從指頭縫裏露出來的東西就頂自己辛苦一年的銀子。


    她們這些人生來就是奴才,唯一的願望就是跟對了主子往後的日子吃喝不受,攢下一筆豐厚的體己錢。


    現在,擺在自己麵前的好像還有一條可以翻身的路。


    巧盈的心怦怦跳個不停,含羞帶怯地看著三阿哥。


    三阿哥也注意到了巧盈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嫵媚,他心神一動,想把手搭在巧盈的肩頭重重地摩挲。


    巧盈猛地迴過神來,這裏位置雖偏,卻隨時都有可能有人經過。


    除非側福晉主動把自己調去三阿哥身邊伺候,不然她和三阿哥注定不可能。


    冷靜下來的巧盈收起臉上嬌怯的笑容,對三阿哥福了身,規矩地告退了。


    獨留三阿哥一個人沉浸在方才的柔情裏半天迴不過神。


    --


    烏雅氏自從進府後,隻正經見過四爺兩三迴。還是過年的時候宮裏問起,四爺才跑到她這兒來略坐一坐,一問一答沒三句話四爺就起身走人了。


    烏雅氏一開始還從容不迫,覺得自己隻要耐心等著,有烏雅氏這個姓氏傍身,四爺早晚會在自己屋裏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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