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年若瑤挑完人,蘇培盛恭敬的臉上又多了幾分笑意,“四爺還吩咐奴才問一問側福晉這裏還缺什麽嗎?”


    年若瑤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問自己吃穿用度有沒有短缺,她立刻麵露感激迴蘇培盛沒有,嘴上說著多謝四爺關心,心裏卻想著憑自己手裏的私房錢,就算沒有四爺過問她也能過得舒舒服服。


    這段時間她上上下下打點二三百兩銀子,加上四爺來過東院兩迴,現在她側福晉份例裏的東西什麽都不缺。


    膳房前一段時間偷工減料的東西恨不得一天內全給東院補迴來,現在東院去提膳的小宮女每迴都被要被膳房的人塞一盤點心或者瓜果。


    辦完差事蘇培盛立刻告辭,年若瑤也沒留他吃茶,估摸著四爺那邊離不開蘇培盛,最後她親自遞給蘇培盛一個裝了十兩銀子的荷包。


    這種辦差事給的荷包默認是可以收的,主子給的再多再少都是賞賜,蘇培盛沒有推辭笑著接過,況且年側福晉出手是真大方,他臉上的笑容更真實了,內心真情實感的祝願年側福晉能重新獲得主子爺的寵愛。


    蘇培盛走後,新挑選的下人們抱著十二分努力的態度迅速投入到東院的工作當中。


    從內務府到雍親王府,再從前院到東院的這段路,他們已經充分了解到原先這些位置上的人去哪兒了,並清晰的意識到也有兩條路擺在他們麵前。


    在東院伺候側福晉和去根本種不出菜的莊子裏學習種菜技術二選一,是個傻子都知道選哪個好。


    最後,年若瑤還提拔了兩個因為本分當差躲過了送去莊子種菜的命運的小太監,一個叫張榮昌,另一個叫李長順。


    這兩個人年若瑤印象頗深,之前她在院子裏轉悠,無意間看到他倆對院子裏的粗使丫頭親熱地喊姐姐,一口一個姐姐長姐姐短嘴甜的不得了。


    清朝太監全是漢人出身,這個朝代當屬滿蒙最尊貴,漢人,尤其是沒有入旗的漢人賣兒賣女的多的是。


    張榮昌和李長順二人都是小時候家裏吃不上飯,父母一狠心給他們找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子,不管怎樣總算不會餓死了。


    貴人主子們未出閣時用慣了小丫頭,所以後院的女主子們都不愛重用太監。伺候人的奴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他們在院子裏沒有根基,主子們又不重視,自然對誰都要卑躬屈膝討好著。


    這世道,漢人的處境總是要難一些。年若瑤在現代可是根正苗紅的漢人,更能體會張榮昌和李長順以及這個朝代的底層漢人的艱辛不易。


    平時一些傳膳、跑腿的事情本來是紅泥和另外幾個二等丫頭做的,年若瑤特意吩咐以後換成張榮昌提膳,李長順傳話跑腿。


    用他們就說明主子重視他們,對此,張榮昌和李長喜二人如打了雞血,每天見到誰都是一臉笑意幹勁十足。


    張榮昌第一次去膳房提膳,嘴上笑嗬嗬和膳房太監們打交道,一雙眼睛緊盯著廚子手裏的動作,生怕有什麽不妥。


    這是年氏側福晉進府以來第一次用太監做事,多少太監眼熱自己和李長順的位置他心裏清楚,稍有不慎頃刻間便會被人拉下來,叫人頂替上去。


    膳房的太監第一次見到張榮昌,麵上卻像見過百八迴似的熱乎,親親熱熱湊過來和張榮昌打招唿,還客氣地遞上來一碗剛盛出來的熱粥。


    “是東院的哥哥吧,現在天兒冷,喝口熱粥暖和暖和身子吧。”


    張榮昌笑著道謝婉拒,嘴上說著年主子那邊急著用膳,自己哪有這個臉麵喝粥耽擱時間。


    連續幾天下來,膳房的人都清楚了東院的提膳太監是個死心眼辦差的,眼裏隻有主子交代的事情。


    這天,張榮昌提來晚膳送至屋子門口,依舊在廊下等著紅泥出來拿進去。


    門簾響動,紅泥掀開簾子側身出來,對低著頭態度恭敬的張榮昌道:“主子說外麵天寒地凍的,讓你以後提進來在外間等著。”


    張榮昌更加恭敬地說了聲,“勞煩姐姐幫我帶句謝,謝主子體恤,奴才更是萬死不辭。”


    紅泥笑了,“哪用得到我傳話,你有什麽隻管去和主子說罷,側福晉讓你進去迴話呢。”


    張榮昌怔了一瞬,反應過來後笑容誠摯道:“奴才遵命。”


    進屋子前,紅泥又仔細吩咐了一句,“主子最討厭油嘴滑舌的,有什麽話直說,千萬別耍心眼。”


    張榮昌餘光掃到紅泥銳利的眼神,定了定心神,年氏側福晉身份貴重,帶到王府的陪嫁丫頭自然是個頂個的聰明機靈。


    現在自己連主子身邊伺候的人脾氣性格都不甚清楚,側福晉更是不了解。這個時間點他若是耍小聰明,隻會敗壞了這幾天積攢下來的好感,恐怕今日就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側福晉了。


    紅泥這番話既是敲打,也是提點。


    張榮昌心中感激,趕忙道了謝,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外間由南朝北擺著一張圓桌,每天六點前後年若瑤就要用膳了。紅泥帶張榮昌進來的時候年若瑤已經坐在膳桌前等著了,張榮昌趕緊行禮請安。


    張榮昌體格胖臉還圓,見到誰都是抿著嘴含著笑意,整個人顯得機靈又討喜。


    “這幾日你提來的膳食不錯,以後也要小心伺候。”站在年側福晉身邊的春玉遞過來一個荷包。


    張榮昌歡喜地接過,荷包裏足有二兩,塞到懷裏後他露出一個欣喜又不貪財的表情。


    從進門到現在張榮昌臉上的笑容都換了三種,年若瑤看了一會兒放棄了,這個朝代能在皇家伺候人的都是表情管理大師,反正自己也看不出什麽門道。


    東院裏的丫頭們以春玉和紅泥為首,兩人負責年若瑤的日常生活以及庫房已經是分身乏術。


    雖說現在院子裏隻有四個小太監,但保不準以後會來更多,年若瑤決定先從張榮昌和李長順裏選一個頂上大太監的位置,這才把他叫進來看看。


    一頓晚膳的功夫張榮昌都在思考方才發生的事情,尋常自己送完膳就迴去了,今天卻反常。聯想到紅泥在門口和自己說過的話,腦海中飛速閃過一個想法,側福晉要重用他!


    張榮昌強壓著心裏的緊張和激動,努力維持表麵笑吟吟的和氣模樣,暗暗告誡自己沒有準音兒前猜測再過都無用,盡管如此他手心和腳底還是浸出了汗。


    晚膳的臍橙糕年若瑤沒有動,直接讓春玉遞給張榮昌。


    張榮昌顫著手接過謝恩,內心激動不已,要說之前他還不確定,現在賞賜臍橙糕後他堅信主子是要重用自己!


    等張榮昌退下後,年若瑤詢問春玉和紅泥的意見,兩人一致認為據這段時間觀察張榮昌心思細膩辦事也爽利,是個可用的。


    春玉、紅泥和四個二等丫頭是近身服侍的,外麵又添的四個小太監由張榮昌分配差遣。由此,東院的人員分配基本完成。


    第8章


    四爺再次踏足東院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東院的氛圍變了,院子裏多了幾個陌生的麵孔。


    蘇培盛解釋道:“這是前段時間內務府送來新添的。”


    “嗯。”四爺沒有明顯的情緒起伏,大步流星進了屋子。


    現在東院看著終於像個樣子了,門口的兩個小太監比之前的順眼多了。


    京城裏每年農曆十月初一開始供暖,來年二月二龍抬頭的時候撤掉,能用暖炕的時間隻有四個月。


    年若瑤穿來時剛好趕上供暖的尾巴,她體寒怕冷,停暖後每天還要用手爐和腳爐捂著才能睡覺。


    四爺來的匆忙,門口的小太監還沒來得及通報。


    屋外張榮昌見到四爺一隻腳踏進東院的時候就對屋子門口的紅泥使眼色,紅泥接收到信號三兩步走到西次間準備叫醒年若瑤。


    誰知這次四爺腳步極快,趕在紅泥之前喊住她,“你們下去吧。”


    屋裏,春玉和紅泥對視一眼隻能幹著急,她們可是看清楚了四爺懷裏是什麽東西,隻期望側福晉醒來時的反應別出錯。


    四爺一進門就看到年氏抱著青銅鑒金手爐躺在榻上睡著了,他扭頭看西洋鍾,現在才剛過五點。


    那麽早睡夜裏醒了就難睡著了,四爺打定主意要叫醒她,於是把懷裏的東西湊到年若瑤跟前,準備看她什麽反應。


    年若瑤做夢了,夢裏她咬一口炸雞喝一口可樂好不痛快,天知道她有多想念這一套肥宅套餐!


    她瘋狂炫了整隻炸雞,吃的正香的時候,快樂水開始咕嘟咕嘟冒泡,眼見著就要噴出來,年若瑤迅速側身還是沒躲過。


    一大瓶可樂莫名其妙浪費掉一半,年若瑤心疼的不行。抱起來剩下的可樂就要接著喝,想到臉上還濕漉漉的不舒服,她抬起衣袖就要擦臉。


    突然間她頓住了,不對勁,她的冰可樂濺到臉上怎麽是熱的啊?


    年若瑤睜開眼正對上四爺含笑的眼眸,她沒多注意就被四爺懷裏的小家夥吸引了目光,剛剛就是它在舔自己的臉。


    “小狗?”年若瑤驚唿,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四爺把狗放到榻上,看年氏如自己想象的那樣露出驚喜之色,他語氣裏也帶了笑意:“上次你不是和爺說想養狗嗎?”


    年若瑤一眼認出來四爺抱來的是正宗的大黃狗,隻是現在小家夥才一點點大。


    小家夥四個爪子和尾巴尖是白色,額頭到鼻尖的部分也是白色,熟悉了年若瑤的氣味後它激動地甩著尾巴,時不時用腦袋蹭人的手心。


    虎頭虎腦的樣子萌化了年若瑤的心,伸手就把它抱在懷裏逗弄,要不是四爺在場她能把這隻小家夥吸禿!


    滿人入關前經常打獵,狗被他們視為忠誠的夥伴,即使入關後他們也不吃狗肉,更不戴狗皮帽子。


    紫禁城中專門設置了養狗的“狗房”,豢養了不少品種的獵犬和寵物狗,年若瑤覺得眼前這條小黃狗多半是四爺從宮裏狗房抱來的。


    在四爺的注視下年若瑤和小狗完成了除親親外,抱抱和舉高高等一係列互動,並親自給它取了個十分親切的名字,叫大黃。


    “大黃?大黃!”年若瑤已經開始喊了。


    小狗先是迷茫地看著年若瑤,然後扭頭看抱自己來的那個人,等了一會兒發現他沒反應後,開始以十分的熱情迴應年若瑤。


    四爺沉默了,他本來已經給這隻小狗取了名字叫延壽,想等年氏和它熟悉了後再告訴她。自己送延壽來陪伴年氏,自是希望她可以養好身體如自己期盼的那樣健康長壽。


    現在見到年氏燦爛的笑容,四爺有些不忍破壞她的興致,大黃這個名字也行,民間總說賤名好養活,但願年氏也……四爺莫名有些心虛地看了眼正認真逗弄狗的年若瑤。


    年若瑤感覺到四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禁疑惑,這都有狗了還看她幹嘛?


    四爺喜歡狗,喜歡到了挑剔的程度,他在前院養的兩隻狗名叫造化和百福,都是自己親自挑的,毛色、毛量、爪子牙齒和體格等都要逐一檢查。


    大黃小小年紀通過四爺重重考驗,在一眾小狗中殺出重圍才出現在年若瑤麵前。


    年若瑤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自己院子裏多了一隻小狗,有狗就要有狗窩,到底放在哪兒好呢?


    如果四爺不過問,她不介意讓大黃睡在自己屋子裏,反正她屋子大,就算大黃跑來跑去也足夠。


    過了一會兒,四爺便讓養狗的小太監把大黃抱下去,“它該吃東西了。”


    年若瑤望著大黃被抱走的時候還衝自己嗚嗚撒嬌,內心柔軟的不行。本來兩人一狗其樂融融,現在沒了狗,年若瑤突然有些不安。


    她的不安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四爺打破了,因為今兒是三阿哥弘時的生辰,四爺要去西院陪李氏和三阿哥用晚膳。


    年若瑤這才想起今兒一早春玉就來問要送三阿哥什麽東西,當時她正忙著練字,隻聽到三阿哥的名字直接讓春玉去庫房裏拿一套文房四寶,這個年代送文房四寶就跟現代家長送五三一樣總不會出錯。


    送文房四寶確實不會出錯,於是三阿哥弘時在二月十三這天收到了整整五套!


    四福晉、年若瑤、鈕祜祿格格和耿格格等人都送了這款不會出錯的禮,看著堆滿了一桌子的筆墨紙硯,三阿哥覺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幸好四福晉還多送了一塊質地溫潤的玉佩,到底今天是自己生日,矮子裏麵拔將軍弘時把對比之下更能接受的玉佩掛在腰間。


    因四爺要來的緣故,李氏在裏間由下人服侍著換衣裳。她畫著比平常給四福晉請安時更精致的妝容,配上早已經搭配好的首飾,甚至裏麵的貼身之物都是精心挑選過的。


    李氏出來的時候就見到兒子一臉不開心,看屋子裏沒有外人趕忙走到弘時跟前,嚴肅道:“過一會兒你阿瑪就要到了,千萬不能在你阿瑪麵前露出這種表情。”


    弘時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氏當然了解自己兒子的脾性,她示意身旁的下人去屋子外頭守著,自己吩咐三阿哥幾句話。


    “弘時,過了今天你就九歲了。你是你阿瑪最年長的兒子,也是額娘唯一的兒子。你阿瑪天資聰穎還勤奮好學,你身為兒子自當以你阿瑪為榜樣。你若做得好了,底下的弟弟妹妹自會以你為首。”李氏殷切叮囑道。


    勉勵後還要施加壓力,“若是你的功課還沒進步,額娘就罰你每天寫五十張大字。”這句話,李氏的語氣裏帶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聽到罰寫大字,三阿哥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小雞啄米般點頭表示自己會努力奮進。


    李氏摸了摸三阿哥的腦袋,迴想到四福晉的嫡子弘暉阿哥還在的時候,同樣八歲的弘暉阿哥聰敏好學,和自己眼前的弘時算是一個天一個地。


    李氏有些慶幸,幸好大阿哥不在了,不然她的弘時更沒有出頭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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