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漾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


    她看著祁硯塵掌心那道傷口,甚至比她掌心的傷口還要深一些。


    殷紅的血迅速湧出,滑過手掌,滴落在了診室的地上,炸開成為詭異的圖案。


    她的心髒一陣抽痛,根本無法直視那道鮮紅的傷口。


    她抬起下巴,瀲灩的狐狸眸望進祁硯塵那深邃的黑眸中,又心疼又生氣,瞪著他,“祁硯塵,你是不是有病?”


    這多痛啊!


    這句話明顯是在罵祁硯塵。


    可祁硯塵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問句,他點了點精致的下顎,“嗯,之之,我有病的。”


    男人的嗓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神色認真。


    林之漾的心一顫,不去理會祁硯塵說的話,轉頭喊道:“醫……”


    可是林之漾後麵的字還沒有喊完。


    她整個人被擁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當中。


    鼻尖縈繞的都是男人身上那股好聞清冽的味道。


    他把頭埋進了她的肩膀,溫熱的唿吸灑在了她的脖頸間,嗓音低啞,似乎帶著哀求,“之之,答應我。”


    他不想再看到她為了救他挺身而出。


    也不想再看到她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他希望她能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最愛的永遠是自己。


    也是到了這一刻。


    林之漾才真正的意識到,祁硯塵不是隨口那麽一說。


    他是要她一個承諾。


    一個永遠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的承諾。


    他用自己的行動證明,如果她再受傷,他會跟她受一樣的傷。


    偏執。


    她第一次感受到祁硯塵身上那種極致的偏執。


    他不惜傷害自己,來達到她能重視自身安危的目的。


    林之漾一張精致的小臉埋在他堅實有力的懷抱中,聽著他有些紊亂的心跳聲,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一滴眼淚再次順著她的眼角滑下。


    這次不是委屈,也不是憤怒。


    她不知道是什麽情緒,但她很想哭。


    ————


    中年醫生再進來的時候都懵了。


    怎麽出去的時候隻有一個患者,進來就變成兩個患者了。


    醫生有點震驚的看著林之漾,“你弄的?”


    林之漾搖搖頭,“才不是,他……”


    “我不小心用鑷子劃到的,我沒事,你先給她的傷口消毒吧。”


    醫生濃眉緊緊皺著,“什麽沒事!你這個才嚴重呢!怎麽劃的這麽深,這要縫針的!”


    林之漾狠狠的瞪了眼祁硯塵,沒好氣,“該!腦子多少有點不好。”


    這時候,她就沒有意識到自己也在給祁硯塵擺臉色。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想表達的是關切,表現出來經常是相反的東西。


    不過祁硯塵跟林之漾又不一樣了。


    他沒有委屈也沒有因為林之漾的生氣更加生氣。


    他知道林之漾想表達的是什麽。


    他一雙深邃的黑眸看著林之漾,嗓音清沉好聽,“你的傷口先處理,處理完了我再縫針。”


    林之漾小腦袋搖了搖,高紮的馬尾都跟著晃動,“不要,你先!”


    祁硯塵一個在外人麵前清冷淡漠的男人,此刻像是一個耍無賴的小孩子,攤攤手,“你不處理我是不會處理的。”


    醫生:“……”


    醫生都無語了,有點生氣的道:“你們兩個人以為這是菜市場買菜嗎?還討價還價!”


    煩死了!上個班還要看秀恩愛!


    要不是夜間隻有他一個醫生值班,他才不要同時處理兩個人!


    兩個人同時有點尷尬。


    林之漾玉白的手指摸了摸鼻尖,伸出自己的手,“好好,我先就我先,醫生你輕一點。”


    中年醫生看了眼她,“好,我輕一點輕一點。”


    南誌白趕到醫院的時候。


    就聽到外科診室內傳來熟悉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醫生醫生,你……你騙我!”


    中年醫生一鼓作氣,終於給林之漾的傷口消毒完了,然後給她貼上了無菌紗布。


    林之漾也憑借著堅強的意誌,隻尖叫但不躲開。


    因為祁硯塵還等著縫針呢!


    南誌白敲門進來,就看到了林之漾一隻手綁著紗布,一雙狐狸眸中閃著淚花。


    南誌白問道:“林老師,你沒事吧?”


    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祁硯塵就坐救護車走了。


    他打電話才知道林之漾的手受傷了。


    林之漾搖搖頭,“我沒大事,你家老板才有事。”


    南誌白眼睛瞪大,看向了祁硯塵。


    就看到祁硯塵的掌心有一道十分可怖的傷口。


    他站著的地方,地上都紅了一小塊。


    “祁總,你這是怎麽搞的?”南誌白焦急的問道。


    祁硯塵嗓音淡淡的,“沒事。”


    林之漾撇了撇嘴,“待會縫針的時候你就知道有事沒事了。”


    肯定要把他疼哭!


    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做這種傻事了。


    縫針特別疼,而且這種傷口不是手術的時候,一般不打麻藥的。


    她沒有縫過,但見朋友縫過。


    那天整個醫院都響徹著那位朋友殺豬般的嚎叫聲。


    醫生把針線什麽都消毒完,問祁硯塵,“要不要打麻藥?”


    雖然有點麻煩,但也是可以打的。


    祁硯塵俊美的臉上神色淡然,“不用。”


    林之漾哼了聲,用那隻好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我現在就錄像,讓你看看你一會疼得受不了的樣子多麽難看!”


    南誌白嘴角抽了抽。


    這估計是拍不到了。


    他了解他家老板,對疼痛有著超一般人的忍耐力。


    但這件事林之漾她並不知道。


    她邊拍還邊說話,“看吧,現在這個人要開始縫針了,還不要打麻藥,讓我們來看他出醜的樣子。”


    祁硯塵倒是很配合,一隻受傷的手伸在醫生的麵前,另外一隻手還放在臉的旁邊,比了個麵無表情的耶??。


    林之漾:“……”


    南誌白:“……”


    這個瞬間,南誌白有種他家老板被奪舍了的錯覺。


    他認識祁硯塵十年,他一直有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很穩重,哪裏做過這麽幼稚的動作。


    南誌白不知道的是,這並不是第一次了。


    上午在沙灘的時候,祁硯塵也比了一次。


    那張照片現在在網上瘋傳。


    大家都把蒙麵的林之漾p掉,換上了自己的照片。


    因為那時候南誌白在忙著和楊洋洋一起安排告白的事情。


    對了,他該給楊洋洋付錢了。


    林之漾並沒有如願的拍到祁硯塵任何痛苦的表情。


    他淡定的神色讓中年醫生都有些詫異。


    這應該是他見過最扛痛的患者了。


    縫了針也包好了紗布,醫生看著兩個患者,道:“注意短期內不要碰水,會引起發炎。”


    南誌白去繳費去了。


    林之漾和祁硯塵出了外科診室的大門。


    林之漾狐狸眸轉了轉,想起來,“我們去看看祁南遇吧,不知道他醒過來沒有。”


    祁硯塵溫柔的目光落在林之漾漂亮的小臉上,嗓音清冽好聽,“累了,想迴家。”


    林之漾擺擺手,“那你先迴去吧,我去看看。”


    祁硯塵:“……”


    是楊洋洋讓她去看一下的。


    楊洋洋本人不想來,知道她也來了醫院,拜托她去看看他人怎麽樣了。


    住院部。


    張與已經走了。


    他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


    直播就那麽結束了,網上肯定鬧翻了天。


    他還要去處理後續的事情。


    祁正榮一個人在樓道裏等著。


    他坐在一張椅子上,低著頭正在玩手機。


    祁硯塵走過去的時候,站到了他的旁邊,祁正榮都沒有注意到他。


    祁硯塵低頭看了眼,就發現祁正榮正在看擦邊視頻。


    林之漾這時候也正伸頭看過來。


    祁硯塵立馬咳嗽了一聲,嗓音有些冷,“祁南遇怎麽樣了?”


    這熟悉的聲音,讓祁正榮立馬抬頭。


    然後他就看到了祁硯塵臉色微沉看著他。


    他趕緊關了手機,站起來,恭敬道:“小叔,你來了,他沒事,已經醒了。”


    林之漾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四五十的中年男人喊祁硯塵小叔,頓時很想笑。


    但沒辦法,祁硯塵的輩份擺在這裏。


    這個中年男人年紀再大,也是祁硯塵的侄子。


    祁正榮站起來才注意到旁邊有個穿著校服的美女。


    他一雙眼睛立馬睜大,但也沒敢多看,意味深長的朝祁硯塵笑了笑。


    看吧,祁家最不近女色最潔身自好的祁硯塵,也開始搞婚外情了。


    祁硯塵結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沒有幾個人見過他老婆。


    說是林家女,但林家女很小就出國了,他早就不記得長什麽樣子了。


    甚至也不記得到底好看不好看。


    不過這個女大學生倒長的真的很好看。


    祁硯塵瞥他一眼,知道祁正榮肯定在胡思亂想,他嗓音淡淡的,“這位是你小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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