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若不是殺神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給她判了個死緩,她如今已經離開天道宗了。


    雖然這個長離真君不是她的小鳳凰,但她也必須振作起來。


    其實林霖也能夠理解,係統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地就讓她見到小鳳凰。如今,小鳳凰和阿福可都是係統吊在她麵前最美味的胡蘿卜,為了追逐麵前的胡蘿卜,她必會對任務盡心盡力。


    不過既然長離真君不是她的小鳳凰,她便不必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必須想辦法離開天道宗。


    林霖沒有忘了自己還有任務,如果任務遲遲沒有進展,她的身體也會慢慢衰竭,到時候別說找小鳳凰和阿福,她甚至還沒得到他們的消息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死掉。


    就在林霖腦子裏全然想著怎麽從天道宗離開,怎麽避開這尊殺神的時候,林霖突然察覺到什麽。


    她抬頭,殺神已經走到她麵前。


    周圍的人在長離真君過來的時候便有意識地讓出一片空間。


    所以此刻,林霖周圍清空了一片,隻剩下她和麵前的殺神。林霖不覺得對方是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殺她,但此時也完全猜不到對方什麽目的。


    林霖理智讓她此時應該給天道宗大師兄見禮,但就在她僵著不動的時候,對方布下防窺視的隔音結界,問她:“你那日說尋親,可尋到了?”


    “………”林霖愣住,才想起倆人初見那日晚上的對話。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是眼前這個人,林霖心中難掩鬱氣,差點沒忍住翻白眼:“不曾。”


    謝長離頗感興趣似的:“那你是放棄了嗎?”


    他怎麽突然對這件事感興趣了,還特意屈尊降貴過來問她,瘋子的腦迴路都這麽異於常人嗎?


    林霖此時也顧不上對殺神的忌憚,抬頭直視他的眼睛:“當然不。”


    “………”謝長離撞入那雙明亮得有些刺目的眼瞳,微不可見地頓了下,然後饒有興致地笑著問道:“若是你要找的人已經死了呢?”


    “………”那一瞬,林霖雙目不可自控地湧出怒火,“不牢大師兄費心。”


    謝長離並不因她此刻的無禮冒犯而不悅,他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你若入不了內門,我便殺了你。”


    林霖:“………”


    林霖抬頭看著麵前長身玉立的長離真君,他鳳目含笑,一派流風迴雪模樣。


    可惜是個瘋子。


    林霖突兀地感到一陣心悸。


    她下意識地緩了緩唿吸,不知何故靈境竟一陣動蕩,教她頭疼欲裂。


    林霖臉色煞白,微微曲著身子咬唇忍耐那尖銳的刺痛,然後她腦海中湧現出一些片段式的奇怪畫麵——


    巨大的黑色鏡子裏,瑩瑩白骨堆成小山狀,那好像不是尋常白骨,而是從無數修士體內生生剝離出來的靈骨。


    修士修至“築基”才得一副靈骨,究竟死了多少修士才得到這堆成山的靈骨?


    靈骨下是一個巨大的八角祭壇,祭壇由一個特殊的法陣組成,法陣中央是那個剛才說著要殺她的瘋子。瘋子腳下全是血,他將一根刻滿不詳猩紅靈紋的黑色錐形長刺紮進心口。頃刻間,整個祭壇被不詳猩紅靈紋籠罩,他身上白衣沾著的血不知是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偏偏他眉眼間依舊是那幅不沾世間汙濁的謫仙模樣。他在和鏡子說話。


    「………」


    「嗬,徒勞………」


    「若我不能達成所願,你便不需要存在了。」


    「蒼生死活與我何幹。」不沾世間汙濁的謫仙鳳目含笑,任由心口那錐形長刺上的禁忌靈紋侵蝕他的身體,在他裸-露在外麵的皮膚爬滿了猩紅靈紋。他漫不經心地拭去唇邊的猩紅,語氣溫柔:「畢竟………就憑那殘廢的天道又能奈我何?」


    說到這,他手中不知何時抓住了一個沒有實體的光團,在光團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中,他笑:「我死那日,必要這天給我陪葬。」


    希望破滅的瘋子將鏡子打碎。


    當鏡子出現裂痕的那一刻,像是某個被封印了禁忌之物的壁壘被人強行撕裂,魔物如海水般倒灌進這個世界,自此整個世界魔物肆虐,生靈塗炭………


    ………


    “靈識一瞬間被抽空,你做什麽了?”那玉石般動悅耳的聲音分明在近前,卻又模糊的很遙遠,與鏡子裏的聲音重疊在一起,林霖感覺自己頭更痛了。


    有人上前扶著她,林霖鼻息間是對方身上那霜雪般冰冷徹骨的氣息,夾雜著微不可聞的鳶尾花香。


    因剛才看到的畫麵,林霖此時渾身痛得生不如死,靈境仿佛下一瞬也要崩潰了,什麽強大的靈覺,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強忍疼痛,險些要跪,然後有人捏她兩腮迫使她張口,動作一點兒也不溫柔地給她喂了顆丹藥。


    丹藥入喉,幾近崩潰的靈境像是龜裂的大地被雨水潤澤,林霖渙散的意識開始迴籠,也看清了眼前的白衣修士。


    白衣修士生了一雙貴不可言的丹鳳眼,銀色發冠將他秋日染霜般的白金色長發攏起一半,發冠兩側墜下的珠鏈隱沒在發間,他背光而立,周身籠了一層溫柔霞光,似簪星曳月的仙人。


    正是那個踩著無數屍骨狂氣地要這天給他陪葬的瘋子。


    林霖捂著心髒喘著氣。


    好了,不用急著離開天道宗了。


    想想這半年係統從不催她做任務,原來反派一號竟離她這麽近!


    第7章


    07


    對上她那一瞬複雜難言的目光,謝長離不甚在意地開口:“坐下將蘊神丹藥性煉化。”


    “………是。”林霖緩了緩神,然後席地而坐將靈力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徹底將蘊神丹徹底煉化,煉化完畢後,方才感覺瀕臨崩潰靈境漸漸恢複了平靜,靈識也不再刺痛。


    這多虧旁邊這人給她喂的那枚丹藥,還是品階很高的蘊神丹。


    雖然這人極為兇殘,但林霖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剛才若不是他喂的那枚丹藥,她這會兒已經痛到失去意識了。


    林霖起身行禮:“多謝長離真君贈予丹藥。”


    謝長離鳳目含笑:“師妹無需言謝,很快便要入煉心陣,此陣又名‘夢浮生’,希望師妹能順利出來。”


    儼然就是人前光風霽月的溫柔大師兄。


    這時,林霖才發現這人說話間已經撤去了防窺視的隔音結界,這個結界自帶障眼法,外界並不知道結界裏麵發生了什麽。


    看著前方長離真君離開的背影,林霖很快收迴視線。


    反派一號已經出現,她的任務也正式開始了。


    不愧是反派,披著溫柔仙氣的皮子,看著是個光風霽月的真君子,本質卻是個什麽都不在乎的瘋子,竟說出要天給他陪葬這種話,而且他最後確實這麽做了,所以才能看出這人骨子裏是個行事沒有任何底線的瘋子。


    達成所願?


    他究竟想要得到什麽?


    與天地同壽的長生?取代天道?可從他對天道幾近蔑視的態度看,又不像。


    或者得到淩駕於一切的力量?還是單純的隻是想要傾覆這個世界?


    林霖歎氣,試圖去理解瘋子的腦迴路的自己實在太蠢了,瘋子想要毀滅什麽還需要理由嗎?


    若是這個世界傾覆,不管是小鳳凰還是阿福,也都將隨這個世界一起消亡。她決不能放任那樣的事情發生。


    以及,那句“殘廢的天道”是什麽意思?


    林霖想起係統說的反派們將這個世界攪得滿目瘡痍,其中一個還血祭了整個世界的生靈,世界因此消亡。


    “………”想來也是,若維護天地秩序法則的天道在,便不會允許有反派傾覆世界那樣的事發生。


    也不會有係統與她結下契約,要她來阻止反派傾覆這個世界。


    林霖開始思付自己的任務。


    任務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殺死反派,在不可挽迴的事發生之前果斷將苗頭掐死,可長離真君此人實力莫測,她不死在對方手裏就已是幸運,殺他是不可能的。


    先不說現在的她有沒有殺人的決心,就倆人如今的實力也是天差地別,她拿什麽去殺他?橡皮做的刀具嗎?林霖自嘲。


    得另尋他法。


    絕不能讓長離真君將那麵鏡子毀壞,否則那個封印了禁忌之物的壁壘一旦被人強行撕裂,當魔物倒灌進這個世界那對這個世界將是一場巨大的浩劫。


    若是不以殺死長離真君為目標來破壞他構成那個獻祭用的法陣,或者到時候把水攪渾趁亂將那麵鏡子拿走,那這個任務也並非無法完成。


    “………”林霖陷入自己的思緒裏,然後聽到上方雲台上傳來一句:


    “煉心陣起——!”


    隨著長老話音落下,腳下靈紋瞬間亮起,林霖快速斂去心神。


    是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順利通過這次考核成為內門弟子,待在長離真君身邊再徐徐圖之,她一定也必須要完成任務。


    林霖盤膝坐下,沉下心閉眼的那一刻,像水滴落入水麵發出空曠悠遠的聲響,漣漪散去,知覺便開始清晰起來。


    此時的林霖根本不知道“夢浮生”與普通幻境有著本質的區別。


    煉心陣又名“夢浮生”,顧名思義,短暫虛幻的夢境,夢境映照的卻是人內心最渴望最眷戀的事物。


    它和“通天路”有異曲同工之處,內心牽掛太多,塵欲太重的人無法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如林霖這樣的,更是極其容易將真實與虛幻混淆,因為夢境裏的一切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是真實的倒影,是人內心深處最眷戀最留戀卻已經失去的過往。


    現實中已經永遠失去的,卻能在“夢浮生”中再次擁有,又怎能分清真實與虛幻呢?


    “阿娘,壞!”


    稚嫩的小奶音委屈極了,卻分不到麵前女子半點同情的目光。


    林霖挖了勺奶香奶香的冰酪,與冰淇淋相似的口感已是十分難得,上邊還鋪著層碎果粒,鮮花點綴,視覺和味覺的雙重享受。


    在這樣悶熱的夏日裏,整個書房都彌漫著冰酪特有的甜甜奶香味。


    林霖又挖了勺冰酪,才抬頭看對麵皺著臉的小崽,笑得非常無辜:“阿娘為了陪小鳳凰罰抄書,還特意把今日的花宴推了呢,哪裏壞啦?”


    未經曆人間險惡的小崽崽覺得阿娘說的是對的,可是………他目光看向阿娘手上那個琉璃盞上盛著的泛著涼意的酥山和碎冰上放著的西瓜,咽了咽口水,委屈得想哭:“阿娘………”


    “不行哦。”林霖咬了口冰鎮西瓜,微笑:“阿翁發現了的話會連阿娘一起罰的,小鳳凰忍心看阿娘挨罰嗎?”


    小崽崽搖頭。


    林霖放下銀叉,從侍女手中接過帕子擦了擦手,然後笑著給他研墨:“乖,慢慢寫,阿娘陪你一起。”


    小崽崽再次握筆抄書。


    知道他偷偷甩開侍女和護衛下河的時候林霖也是又急又氣,正待發作便看到父親勃然大怒訓斥小鳳凰的畫麵,看著小鳳凰先是挨手板,然後罰抄書,看到他哭得慘慘的到底還是不忍再苛責他,但還是有點餘怒在的。於是,她便以陪伴之名行惡劣之事,勢必要小鳳凰長長記性,消暑之物那麽多,他怎麽就想到下水了呢,是冰酪不好吃嗎?是冰西瓜不甜嗎?


    因為她遲來一步,所以壞人都讓自己父親做了。


    林霖想起父親發怒的的模樣,還是有點心有餘悸的,畢竟她很少看到父親如此震怒模樣,看得出是真的著急了。


    父親乃新帝太傅,是個極為克己守禮之人,卻並不迂腐遵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教條,在她年幼時親自給她開蒙,教她背三字經,千字文,教她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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