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咱們動物園的角度,我覺得夏瑤同誌做得確實不妥當,”趙慶華偷偷看了眼夏瑤,慚愧地低下了頭,“畢竟這是園方辛辛苦苦聯係多方媒體們的合作,還是要配合一下的。”


    話鋒一轉,趙國華又緊跟著說道:“但是站在我們的角度,我覺得夏瑤同誌做得比我們好。”


    不管是催促它們出來營業,還是讓它們等著吃竹筍蛋糕,他們首先都是在以飼養員的角度去對待它們。


    第一時間考慮的,並不是它們的情緒和狀態,而是要完成自己身為飼養員的任務。


    他們的第一身份是動物園的飼養員,第二身份才是它們的奶爸。


    夏瑤就不同了,她無時無刻都把熊貓放在第一位。關心著它們的心情、在乎著它們的狀態,哪怕今天是要緊的期末考試,她也會因為孩子發燒而幫它請假。


    她永遠把“媽媽”當成自己最首要的身份。


    所以,她或許沒有完成飼養員的義務吧,但她絕對是一個最出色的家長!


    所有人嘴上站在園長這邊,其實心裏無一不是支持夏瑤的。


    誰不想把崽崽放在第一位啊?但是保住自己的工作更要緊,可正是夏瑤這樣無所畏懼地擋在景鬆和景竹前麵,她的疼愛才顯得更加珍貴。


    “你們,哎……”


    園長無奈地把水杯磕在了桌子上,結果鬆手時手一滑,杯子直接“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房間裏的景鬆和景竹似是聽到了什麽信號一樣,猛地衝到了鐵門前,衝著園長大聲地狂吠。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兄弟倆那叫一個兇,齜牙咧嘴地噴出了好多的口水,眼睛死死盯在園長身上,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這不是在罵人,而是純粹的恐嚇、示威。


    暴躁校霸和高冷學霸暫時還沒接受夏瑤這位“後媽”,不過當它們看到“後媽”被外人欺負時,也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吵吵兩句就行了,竟然還想動手?有本事放老子出來!!


    “安靜,噓!景鬆,安靜,安靜!”


    趙慶華高舉右手,同時吹響掛在脖子上的口哨,示意它安靜。


    趙國華也把手臂交叉在一起,用手勢命令景竹住口。


    可惜效果不大,它們還是死死盯著那個沒怎麽長毛的兩腳獸。


    人的聲音夾雜著熊貓的叫聲,吵得杏來也不甘示弱地伸著脖子叫了幾聲,整個熊舍亂成了一鍋粥。


    “園長,要不您先走吧,”夏瑤捂著耳朵對園長說道,“今天這事兒是我不對,下次,下次我一定會吸取教訓的。”


    “記住,下不為例啊。”


    園長被吵得腦瓜子直疼,也沒聽清楚夏瑤說了什麽,著急忙慌地就走了。


    園長走後,見景鬆和景竹還吵鬧個不停,夏瑤稍微提高了幾分聲音對它們喊了一聲:“好了,不許叫了,安靜!”


    幾乎是同一時間,景鬆和景竹同時閉上了嘴。


    它們是受過訓練的,聽得懂這些指令,所以夏瑤說出“安靜”兩個字的時候會立刻收聲。


    倒是杏來,還在旁邊一直起哄,“哇哇哇”地叫個不停。


    逐漸冷靜下來後,景鬆和景竹目不轉睛地看著夏瑤。這次,它們的眼睛裏沒有了第一次見麵時的陌生,也不像木槿和奇跡看自己時的親近。


    那種情感,介乎於兩者之間,在陌生和熟悉之間徘徊。


    不過這樣夏瑤已經很滿意了,起碼證明它們已經接受了自己,自己這個“後媽”得到了兩位公子哥的肯定。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窩窩頭?”


    為了感謝它們倆剛才的見義勇為,夏瑤把昨天在家裏做的窩窩頭拿了出來。


    少放了雜糧麵粉,多放了蜂蜜和紅薯,這樣的窩窩頭拿在手裏格外鬆軟,不用刻意湊近也能聞到香甜的氣息。


    看到夏瑤放在鐵門前的窩窩頭,景竹隻是聞了聞,便轉身迴到了自己的幹草床。找了合適的姿勢躺下,繼續保持著平日的冷漠。


    “它們不愛吃雜糧窩窩頭,”趙慶華解釋道,“我們之前也喂過,比起窩窩頭它們還是喜歡吃整個的紅薯和南瓜。”


    熊貓的口味不盡相同,有的喜歡軟和、有的喜歡脆生,口味不同,自然會對相同的食物產生不同的印象。


    夏瑤做的窩窩頭雖然很好吃,不過碰到不愛吃的也屬正常。


    夏瑤:“好吧,那下次我帶幾個南瓜過來,我們山裏的南瓜味道挺不錯呢。”


    正準備把地上的窩窩頭拿走呢,沒想到景鬆竟然把窩窩頭撿了起來。


    坐在地上,它先是拿在手裏聞了聞,抬頭瞧了眼夏瑤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怎麽辦,感覺還是不好吃啊……


    兩隻手來迴拿了半天,最後景鬆還是張嘴從上麵咬了一小口下來。


    它沒有嚼,就隻是默默地含在嘴裏,像是在仔細品味窩窩頭的味道。


    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後,它勉為其難嚼了兩下,鬆軟的口感讓它很不適應,一邊嚼一邊用舌頭推著粘在牙齒上的碎渣。


    後媽這廚藝不咋滴啊,為啥不弄兩個大南瓜或者胡蘿卜呢?


    麵無表情嚼了半天後,它伸著脖子艱難地咽了下去。無意間一迴頭,發現隔壁的景竹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這麽難吃的東西,你竟然能咽得下去?


    景鬆繼續咬下一小口,再次歎了一口氣:


    你懂什麽?後媽做的飯總得吃兩口意思意思。你當這是窩窩頭嗎?不,這是熊情世故!


    ……


    一轉眼,景鬆和景竹已經來動物園快十天了。


    眼看夏天馬上就要過去,木槿的婚姻大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您挑吧,想讓誰當您的女婿?”


    會議上,夏瑤把景鬆和景竹的資料推到了夏有才的跟前,讓他做選擇。


    景鬆和景竹這次來,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繁衍後代。


    如今人頭混熟了、地盤也標記了,既然選擇當上門女婿,總得貢獻一點小蝌蚪才行。


    看著手裏的兩份資料,夏有才的眉心擰成了一團:“啊,非得二選一嗎?木槿它還……”


    本來想說木槿還小想再等兩年呢,可想到木槿來山市的任務,想到景鬆和景竹來山市的目的,他還是把這句話給咽了迴去。


    不是父皇不疼愛你,實在是如今我朝就你一個適齡公主,總要為皇家開枝散葉啊!


    見夏有才猶豫,趙國華主動開口道:“我覺得景竹可以,它可還是第一次呢,質量肯定過關,說不定一次就中了!”


    “就是第一次才不能找呢,啥都不懂。”


    趙慶華接上了他的話,把景鬆的資料往前推了推,“夏老哥,要說行不行還得看咱們景鬆啊,倆孩子一個比一個壯,肯定是景鬆更合適嘛!”


    木槿是秦省的熊貓,長得和這邊的大熊貓不太一樣。


    想象一下,一個金發碧眼的外鄉人來到這兒,誰不想把她娶迴家,生幾個混血小寶寶呢?


    可是親手從小帶大的孩子,肯定都說是自家的好,就算是雙胞胎,為了爭奪“木槿對象”的頭銜,也能說出幾個不一樣來。


    其實夏瑤也考慮過這個事兒。


    景鬆,風流多情的暴躁校霸,雖然有兩段情史,可感情生活豐富,一定知道心疼小姑娘。


    景竹,寡言陰鬱的高冷學霸,因為從來沒有和女生談過戀愛,所以還很單純,隻是技術行不行……還不能確定。


    它們兄弟倆,屬於各有各的優點,至於要把自家的姑娘許配給誰,就看夏有才怎麽挑了。


    “要不還是讓木槿自個挑吧。”


    把兩份資料往前一推,夏有才也放棄在它們之中做選擇:“輪流讓它們相處一下,木槿想跟誰好就跟誰好。萬一我挑得不合它意,可不是耽誤了它一輩子?”


    眾人:???


    話聽著好像有點別扭,不過確實是這個理。


    包辦婚姻不可取,現在講究婚姻自由,孩子們想跟誰談戀愛全由它們自己決定!


    因為平常它們沒怎麽接觸,彼此還不熟悉,俗話說“日久生情”,所以總要給它們製造一些相處的機會才行。


    於是,夏瑤決定場地用鐵柵欄分成了兩部分,把它們放在其中先接觸接觸,等熟悉了之後再把鐵柵欄拿走,給它們相處的機會。


    增加了和公熊貓的接觸,也能催使木槿的生理期能快一點來。


    就用木槿的場地吧,反正景鬆和景竹本來就是“上門女婿”,既然選擇上門,那就貫徹到底咯。


    按照隨機抽簽,趙慶華為景鬆爭取到了率先見麵的機會。


    早上,鐵柵欄剛給圍好,趙慶華就迫不及待地把景鬆給領了進去。


    “記住,一定要好好表現。”


    “嗯!嗯!”


    “這麽好個大胖媳婦,能不能爭取到就看你的了!”


    “嗯!嗯!”


    “對人家好點,別開口就罵熊,素質,懂不懂?要有素質。”


    “嗯!嗯!”


    景鬆口頭答應得挺好,可一進入木槿的場地,它就像是鬼子進村一樣四處掃蕩。


    一會聞聞木槿的玩具,一會踩踩木槿的秋千,還跑去小角落明目張膽地尿了好大一泡。


    一邊逛嘴裏還一邊罵罵咧咧的,那架勢,像是嫌棄木槿的家有多麽地髒亂差一樣,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這兒的主人。


    看到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到處亂跑,可把趙慶華氣得夠嗆,手裏拿著竹筍晃了半天,就想讓它趕緊安靜下來,給女方一個好的印象。


    另一邊,木槿還在小房間裏坐著讓夏有才擦身子呢。


    夏有才耐心地用毛巾把它的毛擦了一遍又一遍,還用梳子給梳得更順了些,拿出過年給它買的紅發卡戴上,一如老父親送女兒出嫁般鄭重。


    “嗯,嗯!”


    看著夏有才一遍遍地歎氣,木槿用下巴輕輕抵了下他的肩膀,似是在安慰他不要擔心。


    給它擦完身子後,夏有才還拿來了一盆水果,裏麵是切好的蘋果和梨,不僅配了幾瓣橘子還澆了不少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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