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就隨他吧。


    夏有才每天中午都會靠在木槿懷裏睡午覺,想來一起睡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夏瑤:“那我晚上留下來吧,有什麽事好叫我。”


    夏有才沒理她,靠著木槿慢慢坐了下來。


    抬頭看向木槿那張圓潤的大臉蛋子,黑暗中,它的兩顆眼睛像黑珍珠般明亮,它身上的毛很暖,帶有一股淡淡的竹葉香。


    “胖娃兒乖,胖娃兒也不舍得走是不是?”夏有才把頭埋在它的懷裏,兩隻手緊緊抱在它身上,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嗯!嗯!”


    一人一熊靠在一起坐在屋子裏,場麵好不溫馨。伸手摸著它圓滾滾的小肚子,夏有才哄了沒一會,就聽到了它喉嚨裏的唿嚕聲。


    吧唧吧唧……


    夢裏,它一定是吃到了好吃的筍筍。不停地咂著嘴,小jiojio一蜷一蜷的,像是小嬰兒一樣愜意地扭動著身子。


    聽著它的囈語,夏有才不禁抬起了嘴角,放在它肚子上的手掌又快速摩挲了幾圈。


    噗!


    夏有才:……


    一聲悶響,讓夏有才臉上的笑容倏地僵了一下。


    “唔,小丫頭的屁還怪臭哩,”夏有才捏著鼻子,沒多一會,臉上的笑容更得意了,“磨牙放屁打唿嚕,不愧是我的胖閨女,跟老子睡覺一個鬼樣子。”


    夏瑤:???


    徐壯實:???


    好嘛,睡覺放臭屁的元兇終於自己承認了!


    ……


    周末早上,動物園的人開車來接木槿了。


    夏瑤一大早就拉著夏有才上了山,生怕他會和木槿上演一出“父女別離”,把場麵弄得太過悲情。


    有平平安安兩個開心果哄著,總能幫他轉移一些注意力,讓他高興一點。


    夏有才也知道自己可能會忍不住掉眼淚,所以夏瑤要帶他上山時,他非但沒拒絕,反而主動地拿起牆角的竹筐,默默跟在她身後。


    路上,見夏有才一直悶悶不樂,夏瑤主動找話題道:“爹,你好久都沒有見平平安安了,你猜它們現在有多重?”


    “得五六十斤吧。”夏有才語氣淡淡道。


    “平平有一百斤了!”夏瑤故作激動,試著調動起他的情緒,“安安上次稱的是九十,估計再過半個月體重也要有一百了!”


    夏有才耷拉著腦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後,小聲嘀咕著:“兩個加起來還沒胖娃兒重。”


    夏瑤:……


    夏瑤平常話就少,能裝出那麽興高采烈的模樣已經是用出了自己全部的演技,即便是這樣,還是沒能讓夏有才高興起來。


    雖然都常說隔輩親,但看夏有才現在這興致缺缺的模樣,也不知道平平安安這兩個小家夥行不行。


    趁著幺幺趴在樹上睡覺時,夏瑤把平平安安帶到了附近的竹林裏。


    一個冬天沒洗澡了,平平安安身上看著灰撲撲的,不像是有夏有才給天天洗臉擦腚的木槿,什麽時候身上的毛都看著油光水滑的。


    “娃娃弄得這麽髒,你也不給擦擦?”看到太孫和太孫女像是從黑煤窯逃出來的一樣,夏有才皺著眉,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塊擦臉布。


    那是他給木槿專門擦臉用的,柔軟的料子比自己的擦臉毛巾還要貴。


    給它們分別塞了兩個窩窩頭,夏瑤說道:“它倆現在大了,再加上天氣冷也不愛洗澡。”


    安安還好,對水沒有那麽恐懼,四五個月大那會給它洗澡也不會掙紮。現在大了雖然也不喜歡泡在水裏,但夏瑤還是會偶爾給它擦把臉。


    平平可就不行了,從小給它洗澡就不老實,不是甩胳膊蹬腿,就是發出殺豬一樣的尖叫。別說擦臉了,看到夏瑤拿毛巾過來就趕緊躲。


    “不用給它們擦,它們不像木槿那麽聽話,可別……”


    “嘶!”


    夏瑤翻找著竹筐裏的鋤頭,準備給它們挖點筍子吃。結果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身後夏有才倒吸了一口涼氣。


    扭頭一看,是平平把他的胳膊給撓了。


    還好平平的指甲沒那麽鋒利,下手也不狠,夏有才的手臂沒被抓破,隻留下了兩條淡紅色的血道道。


    用來給它擦臉的毛巾掉在了地上,幹淨的麵料一下就沾染上了髒汙的濕土。


    “爹,你沒事吧?”


    夏瑤趕緊檢查著他的手臂,用手掌快速搓了兩下,試著把紅印給揉開。


    夏有才幹巴巴地抬了下嘴角:“沒事兒。”


    扭頭看到安安胸前的毛上粘了不少窩窩頭碎,夏有才想伸手幫它撣一撣,可想到剛才被平平抓的那一下後,還是收迴了這個念頭。


    “平平是不是不乖了,”夏瑤伸手在它腦門上輕輕彈了個腦瓜崩,“太爺爺隻是想給你擦擦臉,怎麽可以亮爪子啊。”


    平平一心幹飯,哪裏懂什麽錯不錯的?甩了甩腦瓜後,換了個姿勢繼續吃了起來。


    見安安把窩窩頭吃得到處都是,夏瑤把它身上的窩窩頭碎都弄到了手心裏,再次遞到了它的嘴邊:“咱們安安最愛惜糧食了,碎渣渣也要全吃掉,對不對?”


    “嗯!嗯!”


    安安手裏的窩窩頭還沒吃完呢,但看到夏瑤把手伸過來時,還是主動把頭湊了過去,舔著她手心裏的碎渣。


    看到它們在夏瑤跟前這麽聽話,夏有才眼神裏閃過了幾分失落。


    它們是夏瑤從小養大的,自然隻跟她一個人親,不允許別人摸。


    因為木槿對他也是這樣的。


    在家裏時,不管他怎麽給木槿擦臉、喂飯,木槿都不會掙紮也不會還手,而且隻聽他一個人的話。


    隻是不知道以後……


    “你留下陪它們玩吧,”夏有才從口袋裏摸出兩個竹子做的小玩具放在地上,“我昨晚上沒睡好,先去你小屋裏躺會,中午迴去了你再喊我。”


    在這兒呆著看他們一家玩也沒啥意思,不如迴去睡一會,起碼心裏不會那麽羨慕嫉妒。


    夏瑤:“那好吧,您路上慢點。”


    夏有才沒說話,轉身離開時隻是疲憊地擺了擺手。


    看著夏有才落寞的背影,夏瑤不免有些擔心。這麽短的時間內,接連遭受了雙重的打擊,真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哼,哼哼?


    “嗯……幾點了?”夏有才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咂了咂嘴。


    哼哼,哼哼?


    身上蓋著的小被子被扯了扯,一扭頭,嚇得他渾身一激靈,“蹭”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平平安安?你倆咋來了?”看到它們兄妹倆蹲坐在自己床邊,小屋的門還敞開著,夏有才高聲叫喊道,“夏瑤?夏瑤!你把它們領過來是要嚇死我咩?”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外麵有什麽動靜,夏有才揉了揉眼睛,頭腦更清醒了一點。


    看樣子並不是夏瑤帶它們來了。


    把被子從平平嘴裏扯出來,夏有才小聲嘀咕著:“你奶奶真是粗心得很,讓你倆到處亂跑,也不怕你倆跑丟了。”


    “去,去找你奶奶去,莫煩我,讓我好好睡一會。”


    平平不吭聲,舔了舔嘴巴,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


    它伸出爪子輕輕地扒拉他一下,可想到自己的指甲好像會傷到他後,連忙把手又撤了迴來,改成用鼻子去拱他的被角。


    “嗯,嗯……”


    平平的大腦瓜耷拉在床上,鼻尖埋在被子裏,眨巴了兩下那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


    哎呦喂,真是要把人的心都給看化啦!


    夏有才伸出手臂,指著上麵還沒褪去的紅印,埋怨道:“你看你給我抓的,都快出血了,疼得很呢。”


    平平湊得更近了些,像是一坨大蚯蚓,一下接著一下直接拱到了夏有才的手掌下麵,主動把他的手頂在了腦門上。


    那一刻,夏有才有些恍惚:因為木槿不小心犯錯時,就是像它這樣求原諒的。


    手掌輕輕擼一擼它的頭,這手感就像是在摸木槿一樣。


    你對它好,它心裏知道。


    熊貓是感情豐富的動物,不僅記仇而且記恩,哪怕過了這麽久,哪怕你身邊已經有了別的胖娃兒陪伴,再次看到你,還是會像原來那樣親昵。


    看著平平的眼睛,夏有才也被勾起了幾個月前的記憶。想到它們小時候親手抱著喂奶、想到那次托著它們洗澡,還有用手幫它們屙粑粑……


    夏有才心底裏還是疼它們的。


    彎下腰,輕輕在平平的鼻尖上親了一下,許久不當太爺爺了,這種感覺真是陌生又熟悉。


    “哎?哎?”


    平平舔了一下他的下巴,似乎在好奇他為什麽會不高興。


    “你們的小姑姑搬走了,以後不迴來了。”夏有才歎了一口氣,笑容也變得苦澀了幾分。


    見他的嘴角又垂了下來,平平有些著急了,來迴踮著腳尖,舌頭左一下右一下地舔著他的臉頰,生怕他不好的情緒會掉在地上。


    夏有才笑著抵著它的頭,“沒事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不礙事。”


    “嗯!嗯!嗯!”


    一旁的安安看到夏有才對平平那麽好,羨慕得不行,主動從地上爬到了床上,一頭紮進了夏有才的懷裏。仰著身子輕輕一倒,就躺進了他的腿窩裏。


    仰視著夏有才的臉,安安的嘴角的弧度似是在微笑,左右調整著姿勢,簡直和撒嬌的小丫頭一模一樣。


    “嗯!嗯!嗯!”


    見安安上了床,平平也不願意了,蹬著兩條小粗腿努力往床上爬。


    “好好好,都上來,都抱著!”夏有才拉著平平的後脖頸,一使勁也把它給提溜了上來。


    夏瑤的床就是木板搭著磚頭,一米六寬、兩米長,本就不大的地方躺著一個人和兩個熊貓,輕輕一動,身下那張不結實的木板就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響。


    左邊摟著平平,右邊摟著安安,夏有才剛消失不到一天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了臉上。


    “咱們再睡一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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