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爹上前拱拱手,滿臉帶笑,“江掌櫃……”


    這兩天他兒子從這家店裏掙了有一兩半銀子了。


    他家那個小鋪子,一個月也就能純掙一兩銀子。


    而他接了主顧的生意上門去打家什,一天的工錢最多五六十個大錢。


    可以說這錢真就是白撿的一樣。


    對能給他家帶來銀錢的金主,那自然是要好生奉承的。


    至於江家當鋪那嚇人的傳聞……有銀子在前,誰還在乎那個啊!


    江易招唿三人進院,特意仔細地把門窗都關好。


    經了昨兒那事,他可不想有無賴從櫃台那頭翻進來搗亂。


    這迴兩家人帶來的東西,明顯就是經過篩選的,倒是省了江易的工夫。


    因此他很快就算出了數目:劉家八錢銀子,柱子五錢銀子。


    江易分別付了銀子,又道,“若是家中還有,隻管送來,明日起就暫且不收了,我這邊還得歸整一番,去尋一尋主顧。”


    江易昨兒就說過差不多的話,三人心裏早有準備,因此倒也沒有過於失落,都點頭應聲。


    心想江掌櫃雖說暫且不收,但也沒準什麽時候又收呢?


    往後出門留心注意,看到東西就撿迴家攢著,等這邊收了,再送過來換錢就是。反正自家也不費什麽。


    江易送三人出院,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外頭的木窗被拍得邦邦響。


    他隻當是昨兒的無賴又上了門,眼神不由一沉,猛地開了門,捏緊拳頭蓄勢待發。


    正在拍窗的女子給驚得微愣,隨即驚喜地喚道,“姐夫!”


    姐,姐夫?


    啊這!


    江易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整個人都呆住了。


    而女子身邊的老婦也湊了上來,作了個揖。


    “大爺?這是於家那邊的二娘子啊,從前也來家裏住過的,大爺不認得了?”


    柱子虎頭他們看見這一出,趕緊告辭走人。


    他們倒是都知道江掌櫃娶了個媳婦,可惜在生孩子的時候沒了。


    倒是不知道媳婦姓啥,也沒聽說過這位小姨子。


    這一看就是人家的家務事,他們哪裏好在這兒看熱鬧?萬一惹了掌櫃的生厭,日後再不收他家東西了可怎麽好?他們還得趕緊迴家收拾舊物件呢!


    看著三人飛快的背影,江易心裏恨不得伸出一雙挽留的小手。


    他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直男,就被一個女郎上來就叫姐夫……


    這也太嚇人了!


    他不是原主,他應付不來啊!


    “姐夫?不過是一年多不見,就不認得我了?”


    管江易叫姐夫的女郎看上去二十出頭,不高不低不胖不瘦,肌膚微黑,一雙瓜子臉,模樣秀麗,雙眸靈動,說話響脆……一看就是不大好糊弄的女人。


    江易這才掩飾性地笑了兩聲。


    “啊哈哈,原來是二娘,怎麽突然就來了?快,進院坐坐吧……”


    這麽會兒的工夫,他總算是從原主記憶裏,找到了於二娘的信息。


    原主的妻子,是城東於家的長女。


    於家二女一子,於大娘和於二娘是同父同母的姐妹。


    而於老三呢,卻是於父後納的妾生的兒子。


    於大娘出嫁第三年,於母就因病而亡,於父幹脆將妾室扶正。


    那會兒於二娘還沒出嫁,在家裏跟於父繼室很是鬧了幾場閑氣。


    於大娘就把妹子接到江家來住過一段時間。


    後來於二娘也出了嫁,嫁的喬家十分古怪苛刻,不許媳婦隨意出門。


    於二娘就沒再來過江家了,姐妹兩人隻能年節時迴娘家時見麵敘話。


    於娘子過世時,於二娘也上門來吊唁,哭得死去活來的。


    陪著她來的那個喬家婆子陰陽怪氣,處處都要指手劃腳。


    而原主身為姐夫,還是喪了妻的姐夫,也沒精力去多關心小姨子的景況。


    後頭遣散家仆,關門閉戶,每日借酒澆愁,頹廢渡日。


    這才換了江易過來。


    江易是看著原主身魂消失的。


    原主無妻無子也沒有什麽近親,江易起先還覺得頂替了原主的身份沒啥隱患呢。


    卻沒想到,這兒還有個便宜小姨子呢!


    而且今日突兀地就上了門!


    於二娘進了小院,抬眼打量了一圈兒,眼睛就紅了。


    “姐夫,這裏還跟從前一般,半點沒變!”


    說著摸出條帕子,擦起了眼淚。


    江易整個人都僵了。


    這便宜小姨子說哭就哭啊!


    旁邊的婆子適時地插了句話。


    “大爺,二娘子歸家了!老爺如今老糊塗了,隻知道吃睡,家事全都由後太太和三郎作主,三郎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讓二娘子迴於家哩!”


    歸家就歸家唄……咦,等等!


    這個歸家的意思,似乎是……離婚?


    江易聽到最後一句,這才反應過來。


    這歸家的意思,就是離開婆家斷了親事?


    “啊,這,這是怎麽迴事?”


    古代的女子離婚可沒有那麽簡單,非到萬不得已,都不會走這一步的啊!


    於二娘往石桌旁一坐,用帕子捂了臉,又哭了起來。


    幸好還有個能說話的婆子,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原來當初於二娘大了要結親,因為跟繼母不對付,繼母哪想於二娘好過,就在婚事上各種使壞,給於二娘說親的人家都是坑。


    得虧於大娘還能在於父跟前說得上話,愣是攔住了好幾迴。


    後頭於二娘實在是年紀大了,也挑不到什麽太好的,隻能草草地嫁到了喬家。


    喬家一大家子,兒子就有四個。


    於二娘的夫婿就排行老四,最是個老實疙瘩,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那種。


    四兄弟裏頭,三位哥哥早就都成了親,隻是他都二十出頭了,還沒有娶上媳婦,可掙來的工錢卻要上交,幫著養活侄子侄女。


    於二娘嫁過去以後,因她性子潑辣,倒是為小兩口爭了些好處。


    喬老四雖然頭腦簡單,可身板強壯能幹活,有於二娘出主意尋營生,小兩口的日子倒是過得不錯,沒多久就比三位哥嫂還滋潤。


    就有三嫂看著老四兩口子心生妒忌,尋了個空兒,偷摸著在老四家的茶壺裏下了烈性瀉藥。


    偏偏於二娘那一日不在,老四幹完活迴房,一口氣把茶壺裏的水全都喝了。


    可憐老四一個健壯小夥子,愣是被這麽放倒了。


    大病一場,從此以後就再也沒起來床,拖了小半年,上個月就那麽咽了氣。


    而下藥的三嫂呢,倒是不痛不癢,不過是跪下磕了幾個頭,於家公婆就強壓著說都是一家人,不如算了。就連於二娘撲上去要跟那毒婦拚命,也被眾人給攔下。


    喬家兩個老的,本來就對老四不看重,親兒子死了,也沒留個一兒半女,以後養老自然也指靠不上。


    而餘下的三個兒子,那可都是養老的主力。


    尤其是老三家媳婦,生了兩個孫子呢……要是把三媳婦送了官,那兩個孫子誰管?


    老喬家的名聲怎麽辦?


    因此他們隻想著家醜不可外揚,硬是把這事給捂下了。


    於二娘哪還能呆得下去,收拾包袱就迴了娘家。


    然而娘家早就被後娘和三弟把持住了,不但不留人,還說了許多刻薄的話。


    正巧陶婆子也在於家實在是呆不下去了,二人一合計,這不就來尋江易了麽?


    這陶婆子,是當初於大娘嫁到江家來以後,又買來的人。


    而當初於大娘嫁過來時,就陪嫁了小丫頭荷花,還有一副箱籠和三十兩銀子。


    原主喪妻以後,於家就以姑娘沒了又沒留下血脈為由,上門來討嫁妝。


    如今婚嫁風俗,若是出嫁的女兒沒生下一兒半女就過世,娘家的確可以上門討迴嫁妝。


    隻是這討迴嫁妝的話,兩家就算是斷了親。


    原主喪妻喪子,心灰意冷,消沉之極,懶得跟於家多費口舌,不但把於氏的嫁妝都送還,連陶婆子也一並遣去了於家。


    那小丫頭荷花前年十六歲,模樣伶俐,心思靈活,去了於家就巴結上了於三郎,哄得於三郎娶了她做二房,過得比在江家還強許多。


    可陶婆子老模老樣,一把年紀,又是外來的,在於家十分尷尬。


    且於家對下人並不寬厚,她可不早就有些想頭?


    隻怕迴到江家來,江大爺不收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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