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今日大概還在安全期。雖說沒有百分之百的安全,但總比往日概率小些。


    “哼。”


    康熙冷哼一聲,二人又沉默半晌,一條錦被被踹到了床底下。


    “皇上還沒消氣麽。”


    齊東珠腰有些酸,又隻能和康熙這種體熱的人擠在唯一一床被子裏,出了半身汗,抱怨似的嘟囔道。康熙身形高大,齊東珠也是北方人裏高挑的女子,兩個人擠在一床被子裏實在有些勉強了,但沒人開口叫奴婢再抱床被子進來,齊東珠也懶得下床去拿,隻能這麽受著。


    “消氣?”


    康熙頗感荒唐:“你做了什麽你不清楚?你不知悔過也就罷了,你還勒令起朕來了?古往今來的妃嬪,就沒你這麽膽大妄為,不知君恩的。”


    這話兒齊東珠可不愛聽,但她懶得和康熙吵。兩人眼界過往視角皆不同,和男的辯論沒半點兒意思,全是對牛彈琴了。說是懶得說的,但齊東珠不服氣,將自己的臉貼在康熙肩窩裏嘟囔:


    “我也沒聯合外戚給皇上下點兒紅丸。前朝還有意圖謀殺皇帝的宮女兒呢,皇上怎麽不說。”


    康熙被氣笑了,嗬嗬個沒完,齊東珠一巴掌拍在他胸前,阻止他胸肌繼續抖動,拍打她的臉。


    “你就作吧。”


    康熙最終說道。齊東珠被他這種霸總發言雷得起了一脖子雞皮疙瘩,狠狠“噫”了一聲,翻了個身,正麵朝上:


    “皇上可知道惠妃娘娘給八阿哥訂下哪戶人家了?”?


    迷迷糊糊地,齊東珠想起他們家的大事,連忙替一心當爹的比格胖崽問一句。可誰知她明顯感覺和她貼在一起的康熙肌肉一抽,她抬眼去看,見康熙神色有幾分不自在,沉聲說:


    “人不是惠妃定的,你甭操心,是頂好的親事,就相中他了。”


    “呀?”


    齊東珠聲音含混地奇道:“人小姑娘看中他了嘛,還有這種好事?哪兒家的呀?”


    康熙唇角抽抽,越發不自在地動了動,頭一迴兒避開了齊東珠的視線。這要說是頂好的親事,也絕對不假,前朝戰功赫赫的安親王一脈,那能不是頂好的親事嗎?說白了,論福晉出身,除了太子,怕是沒有哪個皇子福晉出身能高過安王府了。


    可問題也就出在這安王府,家風不比尋常。若不是世代聯姻,安王府的格格又必須嫁給一個愛新覺羅氏,康熙其實還當真不願配這婚事。可那格格郭絡羅氏年已十二,再拖怕是不好看了,隻能在這迴兒許給皇子,一方麵是安撫安王府,二也是為了安宗室之心。


    畢竟安王府戰功赫赫,他即便和嶽樂有隙,也得做足了麵兒上的功夫。


    至於和安王府聯姻的皇子,他是仔細斟酌過的。論年齡,四子和五子更為合適,七皇子是不能的,畢竟腿腳不便,安王府的格格絕不能配給一個殘缺的皇子。


    但是康熙自知四子性子不好,安王府向來教女無方,若是配給四子怕是永無寧日。他本想將其配給年齡更相仿的五子,可誰知那格格雖長輩入了宮拜見嬪妃,瞧上了比她小兩歲餘的皇八子胤禩。


    康熙見了那格格,見那格格當即出聲,毫不知羞地求長輩賜婚,也是一陣頭疼,可作為長輩,卻沒有駁了孩子臉麵,寒了臣子之心的道理。隻能不顧惠妃的臉色應了下來。


    他大抵猜到這格格是性子潑辣,看上了胤禩生得好看,又看上去好拿捏,想將婚事的人選掌握在自己手裏。但惠妃等人作為胤禩的母妃,八成會想給性子軟的兒子配個賢淑端莊的。他瞧見了惠妃將馬齊家的幺女畫像放在了手邊兒,可這事一出,胤禩的婚事倒成了皇子之中最早定下的。


    可想到這事兒,康熙也不是很愉悅,隻迅速而含糊地說道:


    “郭絡羅氏,養在安王府,是極好的出身,比胤禩大兩歲。”


    齊東珠對安王府可絲毫不了解,聽聞這話兒,暗中記下便半合上眼睛,準備明日去跟比格說一聲兒。


    她倒是不擔心薩摩耶阿哥會慢待人家,畢竟薩摩耶也算是一款中央空調,無論配給誰都能讓對方覺得舒服,提供許多情緒價值,日後就算沒什麽愛情的火花,親情和體麵也總是有的,日子不會不好過。


    第143章 吐息


    ◎她生怕自己一點兒無心之舉便招來沒必要的禍端,所以她時常覺得手足無措,像一隻邀請人來擼卻還要保持警惕的野貓,拘謹中流露出一點兒不知所措◎


    ——


    次日晨, 齊東珠哼著歌,在灑滿朝露的窗邊兒挽了發。她遲疑片刻,在頭上插了一根簪子, 又綴了兩朵含苞待放的春花。


    簪子是一根金簪,是昨夜康熙放在齊東珠桌上的。他說是江南的款式, 簪頭上是眼紅的朱雀紋飾, 朱雀的尾羽被雕得栩栩如生。


    齊東珠不知道那是價值連城的朱色珊瑚,以為那是成色不怎麽好的紅色石頭, 因為並不晶瑩剔透,也不流光溢彩, 她甚至沒有向紅寶石那方麵去想, 隻因為今日還要見德妃,唯恐過於樸素惹了德妃不快, 將那當作尋常的金簪, 戴在了發間。


    比格阿哥的婚事過了明路, 訂婚宴則是要宮裏辦的。齊東珠陪德妃安排了大小事宜, 便送走了神色嚴肅的德妃, 和翠瑛商量起宮外善堂的事。


    小狸花兒公主一早起來被永壽宮的人領走了。衛雙姐喜歡小狸花兒, 願意親自教導小狸花兒寫字畫畫,齊東珠這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半文盲自然樂得如此, 給小貓背上裝了零嘴和水果的小包就將她送去了別宮進學。


    在小狸花兒公主年滿六歲, 正式進學之前, 她總是要先學些基礎。皇子公主的課程都繁重,光是語言和讀寫就能就能讓一個幼崽暈頭轉向, 齊東珠雖然心疼小狸花兒, 但也不能阻礙她學些基礎, 日後也好跟上進度。


    齊東珠和翠瑛商量出施工的莊子大概的規模, 翠瑛新收的小徒弟玉霜坐在一旁剝著豆子,一邊懵懂地聽著她們講話。


    齊東珠將自己全部的積蓄都搭進了京郊的莊子,隻求擴大紡織工廠的規模。不知道薩摩耶阿哥在其中如何斡旋,佟家不僅出了莊子,還出了改造莊子的人手。這大大超出了齊東珠的意料,畢竟佟家本是要在佟佳皇後過世後,再送一個佟家女入宮的。齊東珠聽薩摩耶阿哥說過,是佟家正房庶出的姑娘,佟佳氏同父異母的妹妹。


    佟佳氏身體不好,此事佟家上下心裏都清楚。當日送入宮中來,佟家雖打算讓佟佳氏誕下子嗣,但也做好了佟佳氏無法做成此事的準備。佟家作為外戚和皇上母族,自然不能將家族和皇族的關係全然壓在一個病怏怏的女兒身上,姊妹入宮共侍皇帝在本朝又絕對不算什麽醜聞,佟佳氏的妹妹自然就在今歲大選的名錄上。


    今歲大小選因太皇太後的離世而被皇上取締,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雖說孝道迫人,但按照當今的性情,這等事還是由得康熙自己的喜好來定。而康熙和齊東珠的事又在京城一場大火之中鬧得沸沸揚揚,這京城中的官宦世家,哪兒還有看不分明的道理?


    齊東珠入主了景仁宮,阻了太多人的路。她沒想到佟家竟還能不計前嫌,出這人力物力幫她,也不知是看在小狸花兒的麵子上,還是在揣度皇上的聖意。


    想不通這其中緣由,齊東珠索性也不去想了。莊子那邊兒已經開工,齊東珠索性在直隸也買下兩塊兒地,也招工修建廠子。她這樣不管不顧向裏砸錢的行為自然招致了翠瑛的憂慮。


    “我要的是一場變革,”齊東珠搖搖頭,堅持將手裏所有的銀錢都押了進去:“隻有聲勢夠大,才能將名頭傳出去,才能讓更多女子知道,這兒有庇護所,這兒有新前程。若是循序漸進,恐怕不多時便會被舊製度湮滅了。”?


    翠瑛看著她一如十年前般晶亮的眸子,看著她眼中如出一轍的生命力,扯了扯唇角說道:


    “娘娘是個很好懂的人,攤開在我的麵前,可我卻總是不能預料娘娘的所作所為。您為何要幫她們?這宮中勢力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即便娘娘如今得寵,未來也未必安穩。皇上給了您三萬兩,本就是格外的恩寵。您如今一擲千金,可曾為自個兒將來做打算?”


    齊東珠沒有抬頭,隻是又俯首去對著莊子的格局描畫,嘟囔著:


    “我這工筆實在不行,排線一塌糊塗,我怕工頭拿到了這圖紙也看不明白,我明日還是去求雙姐給我畫好了…”她說到一半,又無比自然地開始迴應起翠瑛來:


    “翠瑛,我們認識多年了,你也是知道我的…胸無大誌,不求上進。我呢本來就想著飯飽衣暖,過好自己的日子罷了。可若是旁人願意托舉一二,站到更高的位置,便自然而然地承擔起更多的責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將來的事我說不準,但你說的安穩,我可不敢求。人生在世,若是總為將來之事未雨綢繆,蠅營狗苟,那實在是太累了。禍福非尋常人所能料,做好當下之事,方才是人最要緊的事。”


    “至於君恩將來落於何處,就更非你我能打算的了。感情之事都不會長久,但皇上與我有恩卻是真的。我瞧著宮中年紀漸長的無寵妃子日子過得也不錯,至少吃穿不愁呢!隻要心態好,皇上有心的時候好好做事,沒心的時候日子也一樣過呢。翠瑛,景仁宮日後無寵,你還是跟這四阿哥或者八阿哥,賞錢就不會少啦。”


    齊東珠說著,皺著眉看著手底下被她抹得亂七八糟的莊子圖紙,心想明日非得自己跑一趟永壽宮不成,這單拿一張紙過去,衛雙姐怕是看不懂她想要什麽。


    她這麽想著,一抬頭卻不見了翠瑛和小宮女玉霜的影子,隻看見她們垂落在地麵的衣角。她一抬頭,正巧看著康熙站在她身前,麵色不怎麽好看。


    齊東珠眼角抽抽,又看了看天上的日光,尋思這也不是尋常康熙會來的點兒,怎麽這麽早就又迴來了。


    康熙剛到景仁宮便聽了齊東珠這番莫名其妙的話兒,心裏又有老大的不痛快。昨夜歡愉,本是在太皇太後逝世後數月裏的頭一遭,他本就放不下齊東珠,即便是她做那種大逆不道,違背綱常的荒唐事,仍然對她無比掛心,甚至拂了皇祖母的臉麵。


    今日處理完朝政,他便帶著奴才和折子重來景仁宮,可才剛進門兒,便聽到納蘭東珠這樣一番話兒,屬實心中不愉,當即便嘲諷道:


    “旁人無寵還知道爭寵,你有寵就開始想無寵的日子,真是處處與旁人不同。”


    齊東珠如今對付這種冷嘲熱諷頗有經驗,隻對康熙露出一個傻笑全做敷衍,連話兒都懶得說。康熙冷哼一聲,帶著抱著折子的梁九功踏入了景仁宮主殿,留下齊東珠在院子旁叫翠瑛和小宮女玉霜起身。


    “事不宜遲,翠瑛,你今兒便將這個給雙姐,讓她幫我畫一幅廠子圖紙出來。順便去尋八公主奶母,讓她們早些迴來,莫耽擱了幼崽休息。”


    翠瑛雖然有些憂慮齊東珠與皇上獨處,但還是領命而去。玉霜亦步亦趨跟在齊東珠身後,隨齊東珠去廚房尋了小食,方才見齊東珠捧著一盤點心,進了正殿。


    “皇上今日怎麽來這裏辦差了?”


    齊東珠將盤子放在桌上,自己先摸了一塊兒黃油曲奇塞進嘴裏咬著。曲奇包裹著的奶酪和果醬在她口舌之中炸開,濃濃的黃油香氣漫上來,讓她微微眯起了眼。


    康熙目光落在折子上,一副渾然沒注意到齊東珠的模樣,過了一會兒才在齊東珠準備退開的時候攬住了齊東珠的腰,讓她沒法兒邁開步子。


    齊東珠垂首,隻能又轉過身來看他。見康熙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坐在椅子扶手上,再度拿起一塊兒曲奇放在嘴裏咬著,用另一隻手去腰間尋康熙的手。


    “景仁宮也是朕和皇兄的舊日宮殿,朕無不適應。”


    康熙開口道,語氣和緩了幾分。他有時覺得齊東珠就是塊兒捂不熱的石頭,有時有覺得那不過是因為她清醒得過了頭。他想過要問清楚齊東珠心裏到底如何想他。他為她頂撞皇祖母,以身犯險,對她莫名的要求百依百順,一年不入旁人宮殿,她卻似乎全然不為所動,頗令人寒心。


    但當齊東珠靠近,他又無法抗拒。今日將政務帶到景仁宮,隻是為了和她多親近些時日,可她偏偏不領情。


    怕不是心裏還覺得朕煩擾了她。康熙心下微嘲。齊東珠察覺不到,窸窸窣窣地咬完了第二個曲奇,當著康熙的麵兒,沒嘬油乎乎的手指,而是伸手去康熙懷裏掏帕子擦手。


    幼崽們都還沒迴來,齊東珠想著等比格幼崽迴來了,便要告訴他昨夜從康熙這兒探聽來的消息,一邊將下巴搭在康熙肩頭昏昏欲睡。皇帝常服上刺繡也不少,齊東珠的下巴沒多時便被硌紅了,她半眯著眼,腦袋探來探去,想尋個更舒服的位置。康熙蹙眉,手邊兒的折子半天都沒落上朱批,狀似不耐地嘖聲,手上隻是將齊東珠的腦袋移到頸側,讓她整個人從椅子扶手上落入康熙懷裏。


    齊東珠自幼沒怎麽與人親近過,更別提與男人。她撐了撐眼皮,迷迷糊糊地尷尬了一瞬,繼而在康熙巋然不動的盯著折子的麵色之中坦然了下來。她其實不知道如何與人親近,唯一與真正的齊東珠產生了牽絆的男人又是一國之君,在二人發生關係,她又成為康熙的妃子後,她自知身份無論是從社會層麵還是心理層麵都難以逆轉,所以她也嚐試著在二人都覺得水到渠成的時候表達親近。


    她口笨,不會說什麽膩膩歪歪的情話兒,隻能黏糊糊地貼著人。可她大多數時候都會覺得尷尬,而康熙的身份又極為特殊,她生怕自己一點兒無心之舉便招來沒必要的禍端,所以她時常覺得手足無措,像一隻邀請人來擼卻還要保持警惕的野貓,拘謹中流露出一點兒不知所措。


    而康熙在這方麵顯得十分嫻熟,無論齊東珠如何言辭放肆,或是舉止失矩,他都照單全收,這才沒將齊東珠嚇跑。此時齊東珠坐在他懷裏,而康熙的目光還盯著奏折,像是習以為常,這多少再度消磨了齊東珠對他的警惕,眼皮又黏噠噠地合上了。


    她小半張臉埋在康熙胸前,吐出平穩的唿吸聲,康熙方才移開了落在折子上的目光,隻看著她露在外麵的小半張臉。不知過了多久,齊東珠無意識地囈語一句,被身下不怎麽熨帖的“床褥”硌得不舒服,康熙方才重新拿起一本折子,移開了那過於漫長又沉靜的目光。


    納蘭東珠或許是對的。康熙雖自認並未刻意薄待嬪妃,但他當然知道,若是嬪妃一心將前途寄托在一國之君身上,怕會落得個慘淡下場。康熙春秋鼎盛,他知道若他想要,他還會遇到無數貌美如花的女子,與無數年輕又青澀的軀殼共赴雲雨,誕下更多的子嗣。


    這世間美有千萬種,但他並不會再遇到納蘭東珠這樣的人了。是她讓他頭一迴對另一個人生出駭人的臆想,那些臆想無休止地糾纏著他,而隻有將她納入懷中的片刻,一切躁動方才偃旗息鼓。


    他變得讓他自己都覺得陌生和荒唐,但他卻再生不起半點兒防禦,因為一切都是如此順理成章的事。


    第144章 婚約


    ◎她至今不覺得隻會werwer大叫,大道理一串兒但沒什麽聽眾的比格和隻會傻笑和社交的薩摩耶會有任何攻擊力,但她想讓自家兩隻狗子看一下她◎


    ——


    康熙在景仁宮的時間愈發長了, 不僅夜夜下榻,許多本該在乾清宮處理的政事竟也搬到景仁宮來,讓景仁宮本還算空曠的院子和鬆散的宮人變得謹小慎微了起來。


    一國之君的威壓和齊東珠等人相比可是天差地別。不多時, 景仁宮主殿的所有事務幾乎都被梁九功等康熙近侍接手了,景仁宮主殿的七個宮人和翠瑛每日噤若寒蟬, 盡量縮到一旁降低存在感。


    景仁宮的三個幼崽得到了康熙的更多關注。倒也不是為別的, 齊東珠每日定會叫三個幼崽一道用膳,期間康熙對皇子自然有考校, 對於還未長成的八公主也不吝關懷。這讓比格阿哥變得比往日更加沉默寡言,也生怕還不懂人事的八妹在齊東珠的教導下說出什麽大逆不道, 引火上身的話兒來, 每天夜裏搶了齊東珠講睡前故事的時間,反複教導八公主說話兒做事。


    相比起來, 薩摩耶阿哥倒是更好的接受了康熙這個皇父的存在, 也很快又與康熙表達起親近來。就像比格阿哥說的, 薩摩耶是個記恩不記仇的性格, 康熙對他關懷, 他便記在心裏, 曾經因為太子而生氣的齷齪被他輕而易舉的原諒了。


    比格阿哥冷眼看著,不再多言也並不插手。如今他將爪牙全都收斂起來, 培植的人手在他的指使下銷聲匿跡, 隻每日上下學, 去母妃處請安,而後冷眼看著自己幾個蠢兄弟上躥下跳。


    因為皇阿瑪在景仁宮裏, 他便不能露半點兒真性情。即便是他十分不滿胤禩的婚約, 也隻能在各宮母妃處使力。


    他心裏明白, 若是這婚事落實, 對胤禩來說可謂半點好處也無,反而會助長胤禩本就蠢蠢欲動的野心。


    可偏生齊東珠的反應令他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得到消息那日,他便寄希望於齊東珠作為胤禩的養母,與安王府重新商量婚約一事,便細細與齊東珠講了安王府的境遇:


    “嬤嬤說的可是安王府的格格?自安親王嶽樂過世,安親王府為爵位相爭,皇阿瑪在其中推波助瀾,已有敗落之勢。親王爵位眼見不能保,可祖上勢大,尾大不掉,八弟若與安王府的格格結親,則妻族勢大,母族勢微。皇阿瑪令皇子與安王府的格格結親,是安了收攏正藍旗之心,若是這皇子唬不住福晉,那便是賠了一個皇子到安王府。嬤嬤,八弟什麽性子我們心裏都有數,他如何去收攏安王府之權?怕是被人捏圓——”捏圓捏扁這話兒對於他們這樣的身份來說實在太難聽,胤禛頓了頓,還是沒說出口來。


    “總之,這婚事不成,嬤嬤還是想法子迴了皇阿瑪。哪怕拖一拖時辰,趕緊另尋人家,定下來後,以安王府格格的性子,絕不會屈嫁八弟了。”


    齊東珠看著小比格一臉認真,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做什麽這麽嚴肅?怕他去做上門女婿啊?他再怎麽說也是皇子,還能被欺負了不成,你也想太多啦。”


    比格阿哥頭毛被擼,無可奈何。他將這輩子所有的耐性都給了齊東珠,惱是不能惱的,隻能耐下性子來細細分說:


    “嬤嬤可知這郭絡羅氏什麽來頭?”見齊東珠果然搖頭,比格阿哥沉聲繼續說道:


    “她母是嶽樂嫡女,封為郡主,嫁與郭絡羅家。婚後恰逢皇阿瑪禁賭,其夫頂風作案,被皇阿瑪處斬,郡主悲慟。郭絡羅氏自幼失軲失祜,被外祖養於安王府。可安王府家風不正,自阿巴泰起便教女無方。嬤嬤可知他們曾毆打女婿,縱女久居家中不歸,還帶人砍女婿家的樹這等荒唐事?那哪兒是尋常人家做得出來的。此番安親王府親王爵位還沒有定數,皇阿瑪指婚安親王府格格,是要用這樁婚事安了老臣之心,這與安親王府結親的皇子,怕是空有風頭,爭不到什麽體麵了!皇子娶福晉在於製約,他娶這樣的福晉,豈會不受製於妻族——”


    “誒誒,停停。”


    齊東珠哭笑不得,連忙打斷比格阿哥的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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