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善這話瞬間如同撥雲見日。


    劉大姐和蘇維民兩個人都恍然了,是他們鑽進了死胡同,總覺得敵人打入內部,是為了竊取他們的機密,但或許對對方來說,簡單的破壞已經足夠了。


    阻攔敵人的發展,提高自己的能力。


    這麽一想,他們的心情驟然沉重起來,若是敵人真是這樣的打算,那麽對他們來說,工作就越難做,想要偷走一個東西很難,但想要毀掉一個東西,卻很簡單。


    那些陰溝裏的老鼠,著實叫人防不勝防。


    “那些臭蟲亡我之心不死啊。”蘇維民一拳頭砸在了桌麵上,用力的手背青筋都爆了起來。


    “好在咱們發現的也算迅速。”


    劉大姐生怕蘇維民氣出個好歹來,趕緊安慰一句,畢竟蘇維民年紀也不小了。


    藥廠是難得的領導層和睦,劉大姐可不想蘇維民氣壞了身子,再換個心思不合的領導來,那對正在欣欣向榮大發展的藥廠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老劉,雖然你說的很對,但對於你的提議,我還是覺得該從長計議。”


    劉大姐連忙點頭:“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既然如此,咱們廠裏就得加強防衛了。”她臉色也跟著肅然:“我需要將這件事上報。”


    “去吧,你上報也不容易打草驚蛇。”


    劉大姐點點頭,又看向黎善:“你先和蘇副廠長迴去吧。”


    黎善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等劉大姐離開了,她才長長的籲了口氣,一口氣沒迴頭,就看見蘇維民在瞪自己,黎善頓時縮了縮脖子,她也知道自己這件事沒辦好,但是她也沒辦法啊!


    她能怎麽辦?


    她控製不住啊!


    她就不是做情報工作的料,像她這樣八卦心重的,要是做情報工作,肯定是死的最快的那一個。


    “今天咱們三在辦公室說的話,誰都不能告訴,哪怕是衛清都不能,清楚了麽?”臨走之前,蘇維民小聲警告黎善:“這事事關重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一定待在辦公室哪裏都不去。”


    雖然幫不上忙,但也不能拖後腿。


    黎善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公媳倆一前一後迴了家,結果一到家門口,就看見蘇城和蘇軍正帶著個男孩子蹲在走廊上玩,玩的還是前幾天蘇衛清用報紙給兩小隻折的紙青蛙,兩個孩子很愛惜,雖然邊都有點毛了,但摁一下屁股,紙青蛙還是能懶洋洋地蹦躂一步。


    黎善瞬間往前跨了一步,小聲提醒:“爸,是許新蘭的孫子張聰。”


    這孩子前幾天她剛見過,所以印象深刻的很。


    許新蘭對張聰極為保護,蘇維民上次見張聰,還是去年蘇衛海結婚,張憶國帶著張聰來吃了頓午飯,可惜吃完飯不久許新蘭就找來了,蘇維民都沒能跟張憶國說上幾句話。


    “他怎麽在這?”蘇維民蹙眉。


    總不會是張憶國來了吧。


    他率先抬腳往家走,黎善趕緊亦步亦趨地跟上去,蘇城第一個發現蘇維民,立刻站起來大聲喊道:“爺爺。”


    蘇維民‘唉’了一聲,蘇城才又看見黎善,又喊了一聲:“小嬸兒。”


    “在門口玩呢?”黎善應了一聲,然後看向張聰,隻見這孩子跟蘇軍一塊兒站起來,蘇軍也學著蘇城那樣大聲叫人,張聰卻有些靦腆,聲音雖然小,但十分有禮貌:“蘇爺爺,黎阿姨。”


    “小聰。”


    黎善到底才跟張聰見過麵,語氣也比較熟稔:“你跟誰一塊兒來的?”


    “我跟奶奶來的。”


    張聰舒了口氣,聲音也比之前大了些。


    “這樣啊,你們先玩,我迴去給你們拿好吃的。”黎善笑著摸了摸張聰的腦袋,便拎著東西進了屋子,一進門就看見許新蘭和羅玉秀正坐在沙發上,蘇維民跟許新蘭點了點頭,便徑直進了房間。


    黎善笑的一臉自然,仿佛剛剛那個被警告的人不是她一樣:“許線長來啦,我剛剛在外麵看見聰聰了。”


    “他正跟你倆侄子一塊兒玩呢。”


    許新蘭看見黎善迴來,倒是沒有之前那樣迫切的感覺了,隻是打了聲招唿,就繼續迴頭和羅玉秀說話,黎善有些疑惑,卻還是什麽都沒說,直接迴了房間。


    房間裏,蘇衛清已經在看書了。


    黎善放下包就湊過去:“許線長什麽時候來的?我一進門看見這麽個人嚇我一跳。”


    “媽剛一到家她就來了,我迴來的比較早,她也不知道我在家。”


    蘇衛清抬手攬住黎善的腰,將她拉著坐在自己腿上,然後嘴貼在黎善耳邊小聲說道:“她以為家裏沒人,和媽說了不少關於你的事。”


    黎善:“?”


    她蹙眉:“她不會是想打聽衝劑的事吧。”


    黎善迴想這前幾天在去醫院的路上,許新蘭和李琳的對話。


    當時隻覺得許新蘭是沒話找話緩解尷尬,但這會兒迴想起來,卻覺得許新蘭的話其實是很有目的性的。


    她似乎……想打聽那個衝劑的配方?


    可是……


    當初衝劑就是在二車間生產的,從烹煮到最後的研磨成顆粒,可都是她們生產線上完成的,按理說配方早就知道了,她又何必再打聽?


    黎善越想越覺得不對。


    總不見得的許新蘭是認為衝劑離開生產線後,還被她們進行再加工了吧。


    “難不成就因為我弄了個衝劑出來,就覺得我會醫術麽?而且就算我發明出了新藥,那也隻能證明我會製藥,她自己的丈夫還是研究所所長呢,不也沒能治好她孫子麽?”


    黎善越想越氣:“怎麽陰魂不散似的。”


    這話說的有些毒,但也能體現出她心情之糟糕。


    蘇衛清將她抱緊了些,抱了一會兒後,他讓黎善在房裏等著,他自己則是打開房門出去了,緊接著,就聽見許新蘭有些慌亂的聲音:“小蘇啊,原來你在家呢?”


    【??作者有話說】


    黎善:總覺得許新蘭誌在藥方。


    ————————————————


    今天下午又去給兒子報了八月份的數學補習。


    五年級了,學負數了,哎……越來越難了。


    第68章 發病


    ◎“騷·包的不像樣子。”◎


    蘇衛清的出現叫許新蘭不由有些慌亂。


    她有些埋怨地看了眼羅玉秀:“你說你, 也沒告訴我。”


    羅玉秀本來就因為許新蘭的一些話不大高興,這會兒一聽許新蘭這麽說話,頓時不樂意了, 語氣還有些嗆:“你也沒問我呀, 再說了, 咱倆說話關孩子什麽事?難不成還被人聽見了?”


    “你看你說的,我哪裏是這個意思。”


    許新蘭被這樣一懟,頓時有些掛不住臉,有些悻悻然:“我這不是怕說錯話惹小蘇心裏不高興嘛。”她說著,朝著房門口擠擠眼。


    “我有什麽可不高興的。”


    蘇衛清輕笑一聲:“隻要不是上門來說我們兩口子壞話,你說啥我都不帶生氣的。”


    許新蘭:“……”


    這不還是生氣了麽?


    這人活在世上,誰不被人說,誰又不說人?她剛剛好像也沒說黎善壞話, 再說了, 她難道說錯了麽?這姓黎的就是奸詐嘛, 她要是有膽子給張聰看病,哪怕治不好,她都不怨她, 可她明明都能空手給人把出懷孕來,卻不願意承認自己會醫。


    她這還是人麽?簡直是喪良心。


    她見死不救!


    “你瞧小蘇這孩子, 大娘我就是說說而已。”


    羅玉秀翻白眼,剛剛跟她說黎善,嘴上是誇讚, 語氣卻帶著埋怨,她都不知道這個許新蘭到底哪裏來的那麽大怨氣, 按理說技術部跟車間也沒啥交集啊。


    難不成這次技術部下的任務太重了?


    蘇衛清笑了笑, 沒再說話, 而是端著杯子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又探出頭來扯著嗓子喊:“媽,咱家麥乳精罐子空了,新的你塞哪兒來著,我衝一碗給你兒媳婦吃,她年紀小,又累了一天,晚上還要學習,不吃好點兒身子可撐不住。”


    “就在碗櫃裏,你仔細看看?”


    羅玉秀尋思著麥乳精不是剛開了一罐麽?


    “沒找到啊,媽你過來幫我找。”蘇衛清進去找了幾秒又冒出頭來。


    “這糟心孩子。”


    羅玉秀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走進了廚房,於是許新蘭就被一個人扔在了客廳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環顧蘇家的堂屋,隻覺得著實有些普通了,就連堂屋裏最大的大件兒沙發,透過蕾絲蓋布還能看見下麵的補丁,桌椅板凳看起來也有些陳舊,尤其桌子,可能使用比較多,桌腳甚至有些掉漆了。


    著實有點不像是個省級廠副廠長的家。


    甚至和她家差距都有些大。


    許新蘭並不覺得蘇維民這番做派是艱苦樸素,相反,在許新蘭心裏,她覺得蘇維民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省級廠的副廠長是個什麽級別,尤其蘇維民還是主管生產的,一旦產量上去了,他很可能會被調往更高級的廠子做領導,手裏的資源又怎麽可能差?


    結果就是這樣的一個骨幹分子,居然連麥乳精還得藏起來喝,這不是虛偽是什麽?


    許新蘭心底越來越憋悶,她隻恨不得衝到房裏去問問黎善,到底為什麽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孩子那麽痛苦卻無動於衷,不是說醫者仁心麽?


    不過……


    許新蘭長長地籲了口氣,身上的焦躁一掃而空,就連眼神都堅定了許多,她已經打聽清楚了,國外已經有科學家研究出癲癇的特效藥,她也不用這樣病急亂投醫。


    畢竟,黎善就算會醫術,也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而已。


    羅玉秀進廚房找個麥乳精的功夫,許新蘭在外麵心思都已經變了三變,她剛準備出門,突然就看見蘇軍從外麵‘噠噠噠’地跑進門來,滿是驚恐地喊道:“不好啦,奶奶,張聰哥哥突然倒下了,還渾身抽抽。”


    說著,就學著張聰發病的模樣抽了兩下。


    “聰聰——”許新蘭一聽這話,立刻淒厲地喊了一聲,朝門外衝了過去。


    羅玉秀也趕緊加快腳步地衝出了門,蘇衛清緊隨其後,結果到了門口就看見蘇城被許新蘭一把推開的樣子,羅玉秀頓時怒了。


    “好你個許新蘭,居然敢推我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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