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這丫頭高了啊。"李小娥比了比慕來來的身高"就是瘦了點。"


    趙金花見李小娥這麽稀罕慕來來,她手裏的活沒停下來"你這麽喜歡小孩,今年榮芳給你生個孫輩,在縣裏住著也不會嫌無聊了。"


    "金花啊,要靠你吉言了,要是今年得了個孫輩,擺酒的時候你得做上桌。"李小娥心情極其的愉悅高興。


    趙金花笑著"成啊。"


    兩老姐妹嘮嗑了著。


    "家裏收拾好了?"


    "收拾的差不多了,反正隻住一段時間。"李小娥幫趙金花打小手。


    慕鐵棍三兄弟背著爬犁迴來了,他們臉上全是興奮。


    "咱們努努力,明天就能搞完。"


    "快洗洗,準備開飯了。"趙金花見人差不多齊了,她趕忙把蘿卜白菜拿下去燉了。


    今天吃的是麵條,出門餃子迴家麵。


    李小娥一家子迴大坳村,她不得高低整點好的。


    之前自己去人家家裏,那幾個好菜,吃的嘴上滿是油肚子圓溜溜的。


    裏麵是之前剩下的臘豬蹄,悶得十分的軟爛,鹹香十足。


    放了蘿卜白菜,一下子鮮味就出來了,還把原本的鹹味中和了。


    撈起菜肉,剩下湯汁,加點水,把手擀麵放下去。


    屋裏擺好了桌子,李小娥這才把一大盆豬腳燉蘿卜白菜拿出去,還有一海碗的鹵肉。


    豬頭肉,豬耳朵還有肥腸十分的滿滿當當。


    "老三,你去你大爺家問問你爹迴不迴來吃飯?"趙金花見大家夥兒都到齊了,就差慕二了。


    慕鐵棍去的快,迴來的也快"娘,阿爹被人攔著呢,他說在大爺家吃飯了。"


    "那行,我們吃。"


    幾個碗裝滿了手擀麵條。


    麵條略微的偏黑,應該不是全部都是白麵擀成的,裏頭摻合了粗麵。


    慕來來的小碗和小凳子已經擺好了。


    "趙大姐,真的是麻煩了。"郭老頭其實挺不好意思的,一家子到趙金花家吃飯。


    趙金花一抬手"說的都是什麽話,我家老頭去縣裏幹活,你不也時不時的照顧他。"鄉裏鄉親的,大家都相互幫助。


    吃飯這個事情,不就是添雙筷子的小事麽。


    "我可沒做啥特別的準備,都是家常便飯。"


    "這還家常便飯啊?"李小娥白了一眼趙金花"整個村,那麽多戶,每幾戶有你這樣的飯菜吧?"


    手擀麵,就算摻合了粗麵,那也是好的糧食。


    趙金花笑了笑"是啊,這不是開春耕種,要吃點苦頭,隻能在夥食上彌補了,總不能為了耕種把身子骨虧了吧。"


    她的意思是,就算你們不來,她也是吃這樣的。


    並不是有什麽特意準備的。


    其實就是讓郭家不要拘謹,一頓飯沒什麽特別的。


    "確實,耕地太苦了。"郭老頭十分的讚同。


    一到耕種那半個月,肩膀上的傷那是十分的慘不忍睹的。


    "吃飯,別說這些了,趕緊嚐一嚐。"


    郭大頭嚐了那鹵肉,眼睛亮了亮"這鹵肉,味道比縣裏的還好。"


    縣裏也有鹵肉的,他們大男人喝酒吃飯,總是愛吃點鹵味,這樣好送酒。


    "這是甜甜那丫頭做的,過幾天你在縣裏也能吃到了。"


    趙金花也夾了一塊子"趕緊吃。"


    "麵條就一人一晚,但是鍋裏還有紅薯飯。"


    慕來來吸溜的吃著手擀麵。


    手擀麵十分的勁道,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鹹香的湯汁,一塊燉爛了的豬蹄,滿滿的膠原蛋白。


    "好吃。"腮幫子鼓鼓的,吃的她額頭上冒著汗。


    郭大頭跟郭老頭則和慕鐵柱幾個說一說耕種的事情,而李小娥則探聽著慕鐵樹跟慕鐵棍的婚事。


    男人們聊他們的,女人們聊自己的。


    十分的和睦。


    慕來來吃完碗裏的手擀麵就飽了。


    主要她還啃了個豬蹄爪子,滿臉是油花。


    榮芳幫著把碗洗了,衛生打掃了一下,郭家就迴去了,還有一些衛生沒搞好。


    慕鐵柱幾個是午休半個時辰,就繼續去田裏幹活了。


    "阿奶,你就這麽扔土裏嗎?"


    慕來來到後院看趙金花鉤起來的一壟地,看著趙金花把西瓜種子塞地裏。


    "不然呢?"雖然她反問慕來來,但是並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


    慕來來撐著臉頰"為啥不催芽呢?"


    "催芽?"趙金花帶著泥巴的手點了點慕來來的小鼻子"怎麽催芽?"


    "保濕催芽唄。"


    "咋弄?你說說?"


    慕來來搖了搖頭"不知道。"


    趙金花:!!


    說了老半天,然後跟我說不知道?


    這丫頭是來搗亂的吧。


    "來,把種子塞土裏。"趙金花把西瓜種子放在慕來來的手上。


    "阿奶在一旁鬆土除草。"


    慕來來你這西瓜種子往土裏塞"阿奶,你土裏放了啥?"


    "雞糞唄。"


    慕來來看著自己白皙的小手,髒兮兮的。


    "你不懂了吧?"趙金花說這自己的種田經。


    她笑著說"土肥不肥,還得看人勤不勤快。"


    然後說起種菜,她是一套套的。


    慕來來慢慢的把西瓜種子埋土裏。


    "弄好了?"


    "嗯。"


    趙金花提了個桶,桶裏還是雞糞。


    她把雞糞灑在剛剛埋了種子的土上,薄薄的蓋了一層。


    "阿奶,那豬糞呢?"


    趙金花笑著說"豬糞太肥了,不能直接肥地,很容易燒壞咱們種下去的種子的。"


    "得跟大量的水混合才能澆在地上。"


    "原來是這樣啊。"慕來來崇拜的看著趙金花"阿奶也太厲害了吧。


    趙金花擺了擺手"還好,還好……"


    祖孫倆忙著後院,鬆土除草,一下午,還是挺有成就的。


    "趙嬸子?"


    "阿奶,好像有人叫你。"


    "走,咱們去看看。"趙金花帶著慕來來去洗手,然後打開門。


    是郭大頭跟榮芳。


    "趙嬸子,我們先迴縣裏了,休沐之後再迴來。"


    郭大頭今天是休沐,榮芳並不住大坳村,她下午跟郭大頭去縣裏,隻是李小娥夫妻倆在村裏住幾天而已。


    "好,天色不早了,你們趕緊迴去吧,小心些。"


    這夫妻倆有心了,離開還知道來打個招唿。


    "來來,跟芳姨說再見。"


    慕來來抬手揮了揮"芳姨再見。"


    "哎呦,芳姨可不舍得你。"榮芳蹲下來抱著慕來來,十分的不舍,還不忘貼了貼慕來來的臉蛋兒。


    趙金花笑著"趕緊迴去吧,別耽誤了。"


    榮芳上了馬車,郭大頭跟趙金花點點頭。


    趙金花突然想到慕來來說的話,她往前走了兩步"大頭啊,迴去你帶榮芳去找大夫把把脈。"


    郭大頭一愣:?


    "嬸子,是不是榮芳生病了?"


    趙金花擺擺手"聽我的沒錯,趕緊迴去吧。"


    郭大頭:……


    他心中忐忑,很是擔心。


    趙嬸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得趕緊迴縣裏,找大夫給阿芳看看。


    "阿奶,你好像嚇到大頭叔了。"這馬車趕這麽快,好似趕著迴去的樣子。


    早金花迴想了一下"我沒說什麽嚇人的話。"


    慕來來:?


    阿奶?


    你要不再想想你剛剛說的啥?


    "幹啥?"趙金花戳了一下慕來來的腦門。


    "阿奶,你好好想想。"慕來來老成的輕歎一聲。


    趙金花愣在那裏"嗯?我好像漏了一句。"


    "什麽?"


    "好事!"


    趙金花搓了一把臉"催著他去縣裏看大夫,忘了跟他說是好事。"


    怪不得大頭趕車這麽快,估摸是猜錯了,以為榮芳生了什麽病一樣。


    "老婆子。"


    "你這一天都不用迴家的?"沒說就沒說吧,趙金花也不是個糾結的人。


    慕二迴來就被陰陽怪氣了。


    他早上出去,中午沒迴來,這都快傍晚了,才迴來。


    "人有點多,還好大哥跟爹處理了,不然我都還被堵著呢。"慕二木著臉。


    人太多了,讓他這個不善交際的老頭,頭疼。


    "這麽處理的?"趙金花問道。


    "大多數一聽爬犁的價格太過昂貴了,都打退堂鼓了。"


    "但是看到老大他們一上午犁出來的田,他們又眼熱的不行。"慕二跟趙金花慢慢說。


    "所以打算租,先借給大哥家,一畝地一文錢。"


    "現在已經有七八戶排著隊呢。"


    趙金花盤算了一下,一畝地一文錢。


    大哥家可不少,有二十畝左右,那就有二十文錢進賬了。


    慕二把排隊的那幾戶人家給趙金花,趙金花算了一下大概的收入。


    "這不錯啊,這爬犁很值得。"雖然大出血挺貴的,但是這一個春耕就迴來了不少。


    "老頭子,你那個大件的東西啥時候弄好?"這爬犁的效果不錯,趙金花就盤算起慕二手裏的脫粒機。


    慕二:!!


    "怎麽?"


    慕二搖了搖頭"還得要時間。"


    "行吧。"趙金花也就這麽一說而已。


    "二嬸。"


    柳梅子噗通跪在趙金花的麵前。


    "你……咋迴事啊?"這讓趙金花嚇了一跳。


    "二嬸,你救救狗剩,救救狗剩……"


    "出什麽事了?"趙金花心底一咯噔。


    柳梅子流著淚,哽咽著"狗剩去河裏給他姥姥抓魚,想給他姥姥補補。"


    趙金花皺眉"我不是說了讓狗剩不要下河麽?"


    "我記著你說的話,還以為狗剩會出事,但是狗剩跟他表兄抓了些雜魚迴來,並沒有什麽事。"


    柳梅子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亂糟糟的,整個人處於即將崩潰狀態"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她流著淚歇斯底裏的給自己兩巴掌"我記得你說的話,但是我看狗剩好好的,不好訓他,所以也沒提這事,下午狗剩又去了河邊,這一次他掉河裏了。"


    趙金花退後兩步"現在狗剩呢?"


    "狗剩需要人參吊命,二嬸你救救狗剩,我做牛做馬報答您。"柳梅子跪著給趙金花磕頭。


    "藥鋪了沒有人參麽?"


    柳梅子擦了擦眼淚"有,但是年份不夠。"


    "因為狗剩在水裏太久了,需要人參做藥引養著,這樣狗剩才能好起來。"


    趙金花輕歎"東樹媳婦,你起來吧。"


    "二嬸,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狗剩吧。"


    "都是我的錯,我沒有把二嬸的話放在心上,我該死,我該死……"


    柳梅子見到麵色慘白的狗剩人都傻了。


    那微弱的唿吸讓她渾身發寒。


    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為什麽沒有把趙金花的話放在心上。


    慕來來手裏握著的幹柴,幹柴裂開,狗剩哥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麽?


    "梅子,你幹什麽……"


    慕東樹擔心柳梅子想不開所以讓趕緊追上來。


    "東樹,都是我的錯啊,我該死啊。"柳梅子聲音嘶啞的很。


    慕東樹要把柳梅子拉起來"你趕緊起來。"


    "不……我要求求嬸子,嬸子,我求求你。"柳梅子怎麽也不願意起來,而是不停的給趙金花磕頭,額頭上一下子就出現了血痕。


    她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樣不停的哀求著趙金花。


    "我去拿。"趙金花把切好的人參片給拿出來。


    為了救人,她也沒有猶豫。


    柳梅子接了過來,趕忙往外跑。


    "東樹,你們是從縣裏迴來的?"


    慕東樹點點頭。


    "趕緊套馬車,帶你媳婦迴縣裏,救狗剩比較重要。"趙金花催著。


    慕東樹眼眶紅了紅"謝謝二嬸。"


    "老頭子,你趕緊去看看爹娘。"


    慕二點點頭"我去一趟。"


    "阿奶……"


    趙金花連忙抱起慕來來。


    "不關來來的事。"趙金花拍了拍慕來來的後背,聲音很輕很溫柔。


    慕來來抿了抿唇,靠著趙金花的肩膀。


    那個初見時有點兇的堂哥,那個前世記憶裏沒有活下來的堂哥,還是一樣的結局麽?


    "大夫不是說了麽,需要人參做藥引,這可是好人參,狗剩一定沒事的。"趙金花哄著慕來來。


    慕來來點點頭"嗯。"


    "阿奶,我想去看看狗剩哥。"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度過這個劫。


    趙金花沒說話。


    慕來來還想說"阿奶……"


    "好,明天帶你去。"趙金花也想知道狗剩目前事怎麽個情況。


    春耕如火如荼,犁地的效率高了。


    慕家老宅也沒有什麽喜色。


    因為狗剩這兩天一直在縣裏,情況似乎不太好。


    慕山一下子接受不了,他暈了過去。


    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仿佛一下子就垮了,隻能躺在床上。


    "太爺,太奶,狗剩哥不會有事的。"慕來來要進去,被攔住了,生怕孩子小,過了病氣,她隻能在門口坐著。


    慕山撐著床板坐了起來,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來來,你說的可是真的?"他似乎想要慕來來一個準話。


    慕來來一直擔心狗剩,而趙金花也惦記著,第二天就去縣裏看了狗剩的情況,還拜托了郝大夫幫忙給狗剩看病。


    得了郝大夫的準話,慕來來也看到了狗剩頭頂消失了的紅霧,也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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