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鐵錘隻來得及抱狗剩,但這一巴掌就挨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黑著臉,神色微冷“誰是傻子?你要打誰?”他盯著這婦人。


    趙金花操起一旁的扁擔“好你個苟三娘,居然敢動我家孩子,你是當我趙金花提不動刀了是吧。”


    “哎呦……”


    變化有點快,趙金花拿著扁擔虎虎生威,打在了苟三娘的身上,打得她嗷嗷叫。


    “趙金來,你是死人嗎,看你你自己媳婦挨打。”嗷嗷叫的苟三娘怒吼道“趙金花,我可是你嫂子,你這麽大逆不道,不怕天打雷劈?”躲著趙金花的扁擔,聲音越來越大。


    趙金花冷笑“什麽嫂子,我壓根就沒嫂子。”盛怒之下,趙金花暴躁極了。


    “金花,不是說哥哥的……哎呦!!”趙金來剛要幫腔,結果就是挨了一棒子。


    慕來來盯著那地上打滾的髒小孩“哥打他。”


    “好。”狗剩點點頭,一下把那躲起來的髒小孩給撲倒“讓你搶我妹妹的糖。”


    慕來來走到一旁,乖巧的擋住狗剩的身子。


    苟三娘和趙金來都在閃躲咒罵,沒人注意她們。


    慕鐵錘倒是看了一眼,慕來來乖巧靦腆的朝他笑了。


    嗯,來來是個乖孩子。


    狗剩的話,替妹妹出氣也是個好哥哥。


    淡定的慕鐵錘不動聲色的挪開了視線。


    “好了,好了……”柳春英這才連忙過來“你消消氣,別把自己氣到了。”


    苟三娘和趙金來躺下“哎呦喂,打死人了……你們得賠錢。”


    柳春英攔著趙金花的動作一頓,默默的退後挪開了腳步。


    弟妹!!


    上!


    “趙金花,你也太霸道了吧,好歹他們可是你的哥哥嫂嫂。”


    “俗話說得好長嫂如母,你是不是太喪良心了。”


    圍觀看熱鬧的人,馬瘦杆在人堆裏嚷嚷兩聲。


    大家都覺得趙金花太過潑辣了,嫂嫂哥哥都敢打,簡直是……心太狠了。


    齊刷刷的,圍觀的人都跟馬瘦杆保持一定的距離,所以馬瘦杆四周圍形成了個真空地帶,沒人挨著她。


    本以為會有人附和,然而沒想到居然沒人敢幫腔。


    要知道,最近大家糧食壞了不少,愁得很。


    有心情看熱鬧的大部分都是姓慕的,至於是姓慕的誰人不知道趙金花的能耐。


    這馬瘦杆真的不死活。


    要說村裏兩大潑辣,就數周老太跟趙金花了。


    趙金花眼皮子抬了抬“你這麽有良心,你借糧食,你替他們挨打怎麽樣?”


    馬瘦杆臉色鐵青“你的家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跟你沒關係,你嗶嗶個卵。”


    馬瘦杆正要不服氣的反駁,就看到趙金花抬起了扁擔:“你不是說要賠償麽?你這不是沒死麽,我打死再說……”


    看著趙金花不是開玩笑的,夫妻兩人驚恐的爬起來,連滾帶爬的跑了……


    “阿爺,阿奶……”


    髒小孩鼻青臉腫的爬起來追著夫妻兩人。


    嗚嗚!!


    嚎啕大哭,一臉的髒兮兮,他追到門口被門檻絆住了,然後整個人又摔了出去,就摔在了馬瘦杆的麵前。


    “哇!!”


    “我的牙!”


    一臉的血,一顆牙崩掉了。


    苟三娘這才記起自己的小孫孫,看到孫子的情況苟三娘臉色大變。


    “阿奶,我的牙崩掉了。”


    她抱著孫子“蒼天啊,大地啊,還有沒有王法了……”她看著馬瘦杆“你對我孫子做了什麽?”她上前拉著馬瘦杆。


    “你家小孫子是自己磕崩的。”馬瘦杆皺眉,想要甩開苟三娘。


    然而苟三娘不依不饒的,抓著馬瘦杆“我孫子在你麵前傷成這樣,一定是你打我孫子了。”


    “賠錢。”苟三娘尖叫著“趙金來,你還不快來。”


    馬瘦杆哪想到會被苟三娘糾纏上,她拉長了臉“我好心幫你說話……”


    “呸,趕緊賠錢。”不是趙金花,苟三娘一點都不怕,一口唾沫吐在馬瘦杆的臉上。


    馬瘦太陽穴突突突的跳著“滾開,你這個傻逼老太婆。”


    趙金花冷著臉拿著扁擔出來看了一眼。


    馬瘦杆眼睛一亮“趙金花,還不快把你嫂子趕走……”


    “你打人家小孫子,關我什麽事。”趙金花進屋還不忘關上門。


    惡人自有惡人磨,活該!


    外頭一片亂糟糟的,慕鐵錘也不知道該出去,還是該待在院子裏。


    趙金花搬了個小板凳,趴在牆頭上瞅了瞅外頭的情況。


    其他慕家的人見狀,全都把板凳給搬出來,一排的腦袋看著外頭的熱鬧。


    苟三娘沒訛到錢,但是馬瘦杆被打了一頓,頭發扯的亂糟糟的,臉上還有爪子印。


    可想而知,苟三娘也不是吃素的。


    她跟趙金來抱著掉牙的小孫子趕在馬瘦杆家男人來之前溜了。


    看熱鬧的人看了好一頓熱鬧,最後不得不說還得是趙金花。


    “趙金花可真厲害。”


    “可不是……村中一霸那不是開玩笑的。”


    “好慘。”來借糧食,最後一身傷離去,真的慘。


    “二奶好厲害。”狗剩兩眼冒光。


    不愧是大坳村最最最兇的老太太。


    趙金花淡定的從小板凳下來,清了清喉嚨“爹、娘,大嫂,真不好意思,下次你就讓他們到我家去。”


    “沒事,沒事……”柳春英擺擺手。


    慕山看著趙金花搖了搖頭“借糧的越來越多,都各自小心些。”一如既往彪悍的二兒媳。


    慕家的小輩沒見過,但慕家的長輩都見識過了,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還是很驚訝的。


    這三十年如一日,一點都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荒廢。


    “我跟來來先迴去了。”趙金花抱著慕來來“有沒有被弄傷?”


    “沒有。”慕來來給趙金花扇風“阿奶,好厲害。”


    趙金花笑了笑“阿奶還有更厲害的呢,這隻是她的基本操作而已。”


    “老叔,二嫂一點都沒變。”


    “可不是。”大家都這麽認為的。


    “你小子怎麽來了?”


    看了一場大戲,慕鐵錘這才有了存在感。


    “我是來給老叔送魚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熱鬧給忘了。


    慕山笑了笑“你這麽客氣幹什麽……”


    “還有一跳是給來來的,我給來來送去。”慕鐵錘連忙說道。


    “你沒事去招惹趙金花幹什麽?”


    “我什麽時候招惹趙金花了?”馬瘦杆沒想到自己挨了打,還要被老伴嫌棄,她瞪大了眼睛“我才是那個受傷的。”


    “我跟你說,家裏糧食已經不多了,沒事你不上山看看有沒有菌子啥的,你還有閑功夫看熱鬧。”


    “這就算了,趙金花打不過,趙金花的嫂子你也打不過,丟不丟人。”


    慕鐵錘:……


    我出來的有點不是時候。


    馬瘦杆大喊一聲“正裏,你可要為我做主啊,外村的人到我們村裏打人了……”


    “外村人在哪裏呢?”慕鐵錘左右張望了一下。


    “就趙金花的嫂子,咱們大坳村的人可不隨便讓外村人欺負啊。”馬瘦杆也不知道是不是挨打之後腦子靈光了。


    慕鐵錘暗自歎氣,我從頭看到尾的,不知道的也許就被你忽悠了。


    “行,我調查清楚,如果真的是外村人欺負我們村的人,一定是不能放過的。”


    “行了,丟不丟人。”


    “不好意思啊,正裏,老婆子胡說八道的。”


    慕鐵錘擺擺手,表示不太在意“趕緊迴去吧。”


    “阿奶厲害。”


    “那可不。”


    趙金花似乎想到了什麽,抬了抬下巴,很自信。


    “嘻嘻……”慕來來抱著趙金花的脖子,笑得很開心。


    她拿了塊糖“阿奶吃。”


    “阿奶不愛……”


    話沒說完,糖就塞嘴裏了。


    這丫頭手速又快了。


    慕鐵柱渾身濕漉漉的,他提了兩條胖頭魚迴來“娘,下了那麽久的雨,河裏漲水了,不少魚呢。”


    “來來,阿爹給你煮魚湯。”


    他提著兩條胖頭魚在慕來來麵前晃了晃。


    “好。”慕來來笑的甜滋滋的,臉蛋兒上就會有兩個小梨渦,特別的可愛。


    “那我這魚是送不出去了?”慕鐵錘提了提手裏的魚,苦笑道。


    趙金花一看“哪裏送不出來,來來來,到家裏吃飯。”


    “不用了,二嫂……”


    “什麽不用了,快來。”


    趙金花一個眼神,慕鐵柱就拽著慕鐵錘的胳膊。


    “你爹和老二老三呢?”


    “還在田裏呢,下了雨土軟乎得很,準備種一些紅薯,芋頭呢。”


    慕來來抬頭,紅薯她知道,原來這裏已經發現芋頭了啊。


    那土豆呢?


    “行,做飯去吧。”


    慕鐵錘也見怪不怪了,都說男人不下廚,但是在二嫂這裏,沒有這個規矩。


    當初,二嫂懷了孩子,趕著二哥下廚呢。


    “借糧?沒有。”


    趙金花還沒和慕鐵錘說話呢,隔壁就傳來了聲響。


    “幹什麽,你們硬搶嘛?”


    霹靂乓啷的,好似什麽東西碎了。


    “二嫂,我過去看看。”慕鐵錘坐不住了。


    “去吧,一會兒到家裏吃飯啊。”


    “知道了。”


    趙金花搬了個小板凳,扒著牆頭看著隔壁的熱鬧。


    要是慕鐵錘不過去,她還不太方便呢,畢竟她需要形象的。


    “阿奶我也看。”


    “來。”


    趙金花把慕來來給背起來,讓慕來來趴著自己的肩膀上看。


    哎呦!


    看著隔壁院子一片狼藉,好似強盜進屋了的即視感,亂糟糟的。


    慕來來也看得津津有味,那個狗蛋哇哇大哭,在一旁鼻涕眼淚一起流,可醜了。


    劉大嬸拽著一袋糧食在地上賴著。


    “幹什麽呢?”


    慕鐵錘冷著臉“怎麽迴事?”


    劉大嬸連忙爬起來“正裏,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些就是強盜。”


    “好啊,劉小妹,我找我哥要糧食,跟你有什麽關係。”


    哦豁~


    狗蛋的姑姑。


    慕鐵錘皺眉“你找你哥,你哥呢?”


    “我哥……我哥讓我來拿的。”譚招底氣有點兒不足,強撐著說道。


    劉大嬸哭天喊地的“譚熊這個狗東西,是想餓死我們娘倆麽?”


    “正裏叔,這是我們一家人的事情,你就別管了。”


    慕鐵錘看著院子的情況“你這是違法,進屋弄成這樣,是要搶劫嗎?”


    “正裏叔……”


    “正裏,你可要幫幫我們,我不信譚熊不顧狗蛋,一定是譚招這個賤人亂說的,她不要臉帶著男人到我家來,我要告她。”劉大嬸逼不得已了,她指著譚招怒道。


    整個人披頭散發的,跟個瘋婆子一樣,沒有初見時那般模樣。


    譚招臉色一變“劉小妹……”


    “好了,譚招你現在帶人離開,譚熊迴來後你再來。”不管怎麽樣,慕鐵錘是站在劉大嬸這一邊的。


    譚招這帶著兩個大男人會哥嫂家,家裏隻有嫂子和侄子,她居然動手了,這才是外鄉人欺負大坳村的人,慕鐵錘是不同意的。


    “正裏叔……”


    “譚招,你也是大坳村出去的,你帶著外人道大坳村裏打搶,今天是你嫂子家,明天有可能是別人家,大坳村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慕鐵錘的臉色及其的冰冷。


    “怕什麽,他隻有一個人……”


    “鐵柱啊,有人欺負你鐵錘叔。”


    這時候慕二帶著兩個兒子迴來了,趙金花的聲音他們在外頭聽到了。


    “娘,咋迴事?”


    “你們迴來的正好,在隔壁呢,去幫忙。”


    齊刷刷的,院子裏的人抬頭看著牆邊上趴著的趙金花。


    “我說劉小妹,拿出你欺負我家的潑辣勁啊,被小姑子欺負成這樣,你也是夠丟臉的。”趙金花忍不住嘲諷劉大嬸。


    劉大嬸上一次欺負她家來來的時候,她還一直記得呢。


    而且,老是出來攪屎棍。


    無論劉大嬸如今怎麽慘,她都不忘踩一腳。


    劉大嬸想反駁,最後沉默了,她抱著狗蛋“狗蛋別怕……”


    “走。”


    譚招瞪了一眼剛剛說話的男人,帶著人趕忙離開。


    “好了,你收拾一下,譚熊迴來了再說。”慕鐵錘也沒什麽安慰的話。


    譚招慫了,慕二幾個就沒有用上一點勁,看著譚招三人灰溜溜的離開了。


    “對了,譚招是嫁到了隔壁縣的村子去了不是嗎?”


    “是的。”劉大嬸點點頭。


    慕鐵錘心中莫名的一沉。


    正在吃午飯的時候,一個官差騎著馬狂奔而來。


    “大坳村正裏何在。”


    “正裏叔,有官爺來了。”慕北樹急匆匆的趕來報信。


    慕鐵錘放下筷子“快,帶我去……”


    慕來來看著淡下去的黑色薄霧似乎開始變濃鬱了。


    搶收了稻穀之後,慕來來看著慕家的人頭頂的霧氣淡下去,但是沒有消失。


    有一些沒搶收的,頭頂霧氣還很濃。


    慕來來認為這黑色霧氣的濃度是由損失收成多少決定的。


    可是,這一刻那淡淡的黑色薄霧由開始有複原的情況了。


    為什麽呢?


    為什麽這麽突然呢?


    官差?


    慕來來跳下自己的小板凳"阿奶看官差。"


    "你不吃了?"


    "吃飽了。"慕來來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子,今天的魚湯真好吃。


    趙金花以為慕來來沒見過官差什麽樣,想去見見,自然不阻攔。


    "七星,你跟妹妹去,小心點不要衝撞了差爺。"


    慕七星把嘴巴一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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