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夫人這個話,讓夏菱一愣。


    這個態度,怎麽跟她想的不一樣?


    “張夫人,我們韓家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也是出於仰慕,特意來拜訪一番。”


    夏菱直接就失去了先機,那麽多百姓看著,她又不好真的發脾氣。


    是他們主動過來的,又不是張家請來的。


    張二夫人並不在意她這種假惺惺的示弱。


    “韓家如已經已經是丞相府邸,文官之首,原本是最為應該懂得待人接物與各種禮儀,想不到竟然把正室夫人應該做的事,交個一個妾室……你自稱什麽二夫人,在我們燕都可沒有這個規矩,不知道是封地的傳統,還是你們丞相府的特色,據我所知,韓夫人的娘家蔡家,當年也是燕都的大族,韓夫人尚在,她都沒有登門拜訪,你一個妾室,如此上躥下跳,覺得我們張家落寞了,隻需要一個妾室,就可以隨意羞辱了?”


    夏菱的表情很精彩,不過她在封地這麽多年,也有自己的經驗。


    她知道這個情況,自己確實不占理。


    這個時候自己越是解釋,就越是讓人覺得丞相府沒有規矩,自己這個二夫人更是沒有尊卑。


    她低頭說道:“張夫人說的是,都是我的錯,今日我們夫人原本說過,她要親自過來,奈何她有些不方便,她想念娘家,想著如果見到舊人,會想起自己死去的家人,所以才會讓我過來……如果夫人覺得我過來是不禮貌,那我把夫人讓我帶來的東西放下,馬上就走……”


    她這樣一說,馬上就把所有的問題推給了完全沒有參與的韓夫人。


    百姓們也是知道當年蔡家滅門的事,所以對韓夫人還有些同情。


    他們小聲議論,韓夫人心中應該很苦好不容易迴到了燕都,結果爹娘和家人都不在了,再也沒有其他的親人了。


    聽聞這些年韓夫人連自己親生的兒女都沒有,想必心裏一定很苦。


    張夫人一看夏菱這個能屈能伸的樣子,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沒想到她這樣都能把韓夫人拉下水。


    “你這個話,欺騙一下別人也就算了,你真的以為韓家什麽樣,我們燕都的人沒有任何耳聞?韓夫人這些年就是個擺設,真正掌家的人是你,你身為一個妾室,生的孩子不放在主母名下,反而自己撫養,而且你是韓老夫人的內侄女,跟韓丞相又是一起長大,當年韓家求娶了蔡家女,韓夫人剛進門,韓老夫人就跟新媳婦提出看你可憐,要讓你同時進門,直接就讓你成為貴妾,有韓老夫人在,韓夫人的話,你還需要在意麽?”


    張二夫人對當年的事情,可是知道不少。


    百姓們一聽,又有瓜吃,當時就站好了,都在等待張二夫人繼續往下說。


    夏菱這個時候才慌了,剛剛自己那個套路,一般的人家,早就因為無奈,讓自己進門了,可是張二夫人是真的沒想過給自己麵子。


    這個舉動,就相當於明說,他們張家不想跟韓丞相來往,而且不惜得罪對方。


    沒想到,一個落拓的貴族,還想要什麽風骨。


    夏菱心裏重新估量了一下對手,然後說道:“張夫人說笑了,當年的事,並不是老夫人給夫人施壓,而是夫人看到我身世可憐,念著我和老爺一起長大的情分,主動幫老爺把我納進門……”


    張二夫人聽到這種無恥的話,心裏對這個妾室的鄙視更加深厚了。


    這種把不要臉簡直刻在骨子裏的人,是真的該死啊。


    “是非曲直,你們韓家的人自己心裏清楚,不過據我所知,韓家三日之後,就要把養在家中的離王遺孤交還給皇室,如今府上都是忙忙碌碌,韓夫人是世家大族出身,如今沒有娘家依靠,更加會小心謹慎,生怕行差踏錯,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我們張家商談什麽不重要的事,更不會因為抽不開身,讓一個妾室上門辱我們的家風,至於你們這次過來的目的,我已經知曉,今日早朝,你們丞相大人就對我女婿說過,想要替你們家那個庶長子求娶我的嫡次女,你們韓家人就這樣著急,想要讓燕都的百姓,看到你們韓家是何等的後起之秀,一個妾室都能親自跟我們談嫡女的婚事了?”


    張二夫人的聲音渾厚有穿透力,在場的人都聽得十分清楚。


    這已經不是欺負人了,是真的在侮辱人。


    一個庶長子,讓妾室出動,來跟張家談嫡女的婚事,這不是在罵人麽?


    夏菱這個時候,更加確定自己是上當了,是被韓夫人忽悠了。


    今日韓夫人在府中一直提起,如今韓家今非昔比了,也該幫韓祥找一門合適的親事了,韓知節就提到了早晨他跟風飛揚通氣的事。


    韓夫人當時就表示,這是一門好親事,都時候她應該備上厚禮,親自到張家一趟,這幾日應該讓人先去簡單的幫忙說和一下,事情也就會更加圓滿。


    她心動之下,覺得自己這個生母,就最為合適提前過來。


    韓夫人還有意無意的提起自己這些年勞苦功高,在外名聲很好,也認可自己這個二夫人確實非常稱職,名副其實……一番誇獎之下,她有些飄飄然了。


    韓夫人又分析了一下張家目前的狀況,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怎麽會讓張成楓扔下妻兒跟著太子去江寧,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拉他們一把,他們一定會感激涕零……


    種種的話語中和在一起,她就衝動了,就直接過來了……


    “韓蔡氏,我就知道這些年你都是裝的,你肯定是不甘心……”


    夏菱心裏恨死了,想到迴去之後,即便是告狀,自己也未必能贏,就更加憋屈了,這口氣隻能暫時咽下去。


    麵對張二夫人,她又沒有辦法否認對方說的話。


    因為這裏麵涉及到了韓知節和風飛揚,風飛揚是湘王世子,也是張家的女婿,他肯定不會胡編亂造辱沒小姨子的名節,必然是韓知節親口說過……


    她要是否認,補單沒有辦法解決當前的問題,還在打韓知節的臉。


    場麵無比尷尬,夏菱越是聰明,想到的問題越多,就也是著急,小心的一輩子,想不到因為這今日的鬆懈和得意忘形,讓對手把她打的措手不及,這麽簡單的圈套,竟然就跳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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