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臨澤對小妹自然是心疼的,不管她做過什麽,這些年的感情自然是沒有辦法當做不存在。


    他也不會要求張二夫人原諒小妹,因為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


    想到張家女要死了,他隻想去看最後一眼,不要給自己留下什麽遺憾。


    “既然這樣,你也去休息吧……”張臨澤說道。


    跟風飛揚聊太久,估計女兒要擔心了。


    果然,風飛揚迴去的時候,張寒竹還沒有睡。


    “事情都跟父親說了?”張寒竹直接問道。


    風飛揚點頭,有些事反正也不是什麽隱秘,沒必要藏著掖著。


    同時風飛揚也告訴張寒竹,明日張臨澤要去大牢探望張家女的事。


    張寒竹神情有些複雜,說道:“如果站在母親的角度,我是不想讓父親去的,可是我知道母親並不是一個小肚雞腸,她討厭姑母,卻不會為了姑母影響自己的心情,更不會因為一個快死的人跟父親爭執,讓自己不痛快,所以父親明日如果真的去了,我也沒有意見。”


    風飛揚很是關心的說道:“不要光說別人的角度,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感受麽?”


    張寒竹也是一樣的表情,非常淡然。


    “她已經這樣了,我還需要抱怨和記恨什麽?那樣隻會讓我有負麵情緒,對孩子不好……不管這些年她對我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畢竟我因為她開心過,幸福過,沒有必要因為一切變得不同,就把這些情緒都忽略,完完全全的恨她。”


    風飛揚點頭,人本來就是感性的生物,非黑即白是不可能的。


    沒有感情的人,誰也不敢接觸。


    “嶽父大人有自己的分寸,不用擔心……而且,大伯父還在牢裏呢……”


    張寒竹說道:“其實張家有今日,是我之前沒想到的,我們二房也許跟著蹭了不少紅利,不過這些年父親付出多少,該拿多少,他都有自己的分寸。皇上對張家的懲罰,雖然還沒有真正開始,我倒是沒有太多擔心,隻不過大伯那裏,是真心對待我們這些子侄,我沒有辦法跟別人一樣說他罪有應得,我沒有這個資格。”


    風飛揚輕輕摸著她的臉,說道:“放心,我都懂,畢竟他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反而一直都在護著你,你承認他做錯了,認為他有罪,那是你的理智,沒有資格說他罪有應得,是你的良心……”


    張寒竹很感激這個時候他還是如此理解自己,一如當初張家剛剛出事的時候,他始終都是站在自己這邊。


    “明日去那邊的應該不隻是嶽父大人,大伯母應該也會去吧……”風飛揚說道。


    張寒竹想了想,卻不敢下結論。


    “大伯母一直以來給我的印象都是包容我們這些後輩,無論是府裏還是族中,她都能把事情處理的很好,這些年眾人隻看到了大伯父的能幹,帶著張家蒸蒸日上,卻沒有注意其實大伯母才是那個定海神針……大伯父的言行,顯然已經讓大伯母傷心了……”


    風飛揚聽了之後,也承認張大夫人這些年的付出,確實值得所有人稱讚,偏偏張家女始終覺得這是她大嫂應該的,甚至讓張臨淵和張融楓都選擇了她……


    夫君和兒子的雙重背叛,張大夫人真的有辦法原諒麽?


    第二日清晨,元老四和張家女依然被拖出去遊街,張臨淵和張融楓卻得以網開一麵,沒有一起。


    張大夫人帶著張佰楓出現在牢中的時候,還帶了一些酒菜。


    “夫人,你來了……”


    張大夫人沒有迴答,也沒有理會張融楓那個殷切的眼神。


    她自顧自的走到牢門跟前,仔細的把包著菜的油紙拆開,給他們遞過去,然後開了酒,給他們道上。


    “你們的人生,就要隨著苦難結束了,一切都算是走到了盡頭,夫妻女子一場,我總要開送送,我再怎麽心寒,也不想讓佰楓背上不孝之子的罵名,總要讓他親自給你磕頭,然後才好給你收屍……你虧欠我的,到了那邊不用惦記,也不要沒事給我托夢懺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張大夫人的話,讓張臨淵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最後的希望也終於破滅了。


    他聽懂了,夫人選擇不原諒。


    隨後,張大夫人又對一臉期待的張融楓說道:“之前對你的教養,是我有些失職了,我過於自信,覺得自己養了那麽多年的兒子,無論如何不會覺得別人比我親,而且在你父親親自教養你的時候,沒有做到規避風險,讓你防備你姑母,我承認這個錯誤,所以在傷害我這件事上,我覺得大家都有錯,那就扯平了,互相不原諒就好了……”


    張大夫人說完,張融楓就忍不住了。


    “母親,孩兒真的知道錯了,你就不能網開一麵麽?”


    張大夫人直接說道:“不能,我還有佰楓這個兒子,如果我原諒你,對他不公平……”


    張融楓聽了之後,冷笑著說道:“母親,你果然偏心弟弟……”


    張佰楓聽了,心中更是氣憤。


    都這個時候了,他不但不知道悔改,竟然還在想著母親偏心?


    張大夫人對這種話,卻已經免疫了,他怎麽說都無所謂,反正自己已經放棄了。


    一旦放下了,她發現自己的心情會輕鬆很多。


    “嗯,這不是跟你學的麽?你都能在我和你姑母之間選擇偏心你姑母,我怎麽不能偏心佰楓?這個雙標,我並沒有教過你,所以我沒有任何愧疚……”


    張大夫人把張融楓懟的根本就不想說話了,這種感覺說不上來。


    “我知道今天二弟也會來,不過我不想見到你妹妹,所以就提前過來了,夫妻一場,送你一程已經仁至義盡,你這一生都在護著小妹,這下好了,可以帶著兒子一起護送她下地獄……”


    張大夫人又對張臨淵說了一番,這個話讓張臨淵聽了之後,心裏更加難受。


    “佰楓,給你父親磕頭,這是你們見的最後一麵了……”


    張佰楓心裏很難受,張大夫人說過,不管大人的事情如何,張臨淵對他們這兩個兒子,還有族中其他子侄,都是盡職盡責,所以不用因為她影響了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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