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臨澤並沒有馬上迴答,而是往後靠了靠,故意抻著張臨淵。


    “二弟,怎麽不迴答?”


    張臨淵著急了,眼前的形勢,確實已經刻不容緩。


    “大哥,這個不是你本來的狀態,你到底是怎麽了?”


    張臨澤沒有迴答,反而問了一個問題。


    他的表情非常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張臨淵腦海中也一幕幕的閃過自己之前那種淡定處事的畫麵,跟這段時間的對比,確實非常強烈。


    這段時間,他到底是怎麽了?


    他自己都覺得,這個表現確實不合適出現在他身上。


    “我也不知道,最近太累了吧……”張臨淵隻好隨便找了個理由。


    張臨澤卻說道:“大哥,你不如之前自信了,這些年你處理張家的一切,從來沒有這樣的慌亂,還有不知所措……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即便真的出現了意外,你也會淡定的處理,反正知道事情最壞的結果,然後兜底之後再去處理就是了,魯王來到燕都,又能怎麽樣?他帶著異心,又能如何?當年這本來就是他的位置,是皇上騙來的……”


    張臨淵嚇了一跳,想不到二弟竟然是這樣想的。


    自從張臨澤知道真相之後,確實糾結過幾天這個問題。


    不過張二夫人一句話點醒了他,如果是實打實的靠著實力得到的,不管怎麽樣都要守住,可是皇上的方式,確實跟實力沒有多大關係。


    而且如今的大齊,確實沒有什麽生機。


    即便他們真的保住了他的皇位,大齊內亂之下,會損失多少人才?眼下那三國都在發展,而且彼此之間都在通力合作,明顯已經把他們扔下了。


    按照現在的皇上這個德行,他們是一定沒有辦法跟那三國湊上去。


    楚王和楚王妃都知道他們是什麽德行,如果不是對小皇子另眼相看,估計都不會走這一趟。


    就憑柔嫻長公主提供的毒藥害死了楚王的母親,這些年又是皇上和張皇後在收留他們,隻要皇上還在位,大雍和大周就不會接受跟大齊之間有什麽進一步的關係。


    至於小皇子即位,那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了。


    如果這次真的讓魯王把皇位奪迴去,對大齊百姓來說,其實是好事。


    “大哥,魯王當皇上有什麽不好麽?他的兒子馬上要迎娶佳容郡主,借著這個東風,我們大齊也能跟其他三國拉近關係,擠進他們之間的合作,如果繼續維持現狀,我們一直裹足不前,他們卻在持續發展,我們要怎麽辦?”


    張臨澤這句話,讓張臨淵震驚了半天都緩不過來。


    他震驚的不是二弟的見識,而是他的立場。


    “二弟,你瘋了?”


    他緩了半天,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更不是做夢。


    張臨澤卻很平靜:“大哥,你是為了小妹支持皇上,還是為了百姓?”


    這次,張臨淵再次沉默。


    這個問題,又把他紮到了。


    這麽多年,他們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隻要是小妹想要的,他們都會想辦法幫她完成。


    “二弟,你之前不是這樣的……”張臨淵說道。


    張臨澤仍舊不猶豫,直接說道:“因為這麽多年,我都以為皇上是正常得到了皇位……當年魯王並不是真心把皇位讓給他,而是因為他用了陰毒的辦法……”


    張臨淵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他並不認同二弟的觀點。


    “這樣看來,他更加不適合當皇上,因為為了一個女人,他願意放棄皇位,這些年也是為了女人,他一直龜縮,在他心裏,天下並沒有一個女人重要,你覺得這樣的人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


    這個問題,是之前莫君夜和尹素嫿也在顧慮的。


    到時候,一定是有人提出這個問題。


    跟大齊現在的皇上相比,戀愛腦又怎麽了?難道大齊皇帝不是戀愛腦?


    最主要他還是舔狗,這些年張皇後做了多少惡心事,隻要都被公開,百姓們都能噴死她。


    而魯王妃這些年可是從來沒有任何錯誤,再加上魯王把一個荒涼的封地,發展成了可以跟燕都掰手腕的城邦,已經是活招牌,他的治理能力,一定是在如今這個草包之上。


    最重要的,也是他們現在不知道的,魯王妃是大雍太後失蹤多年的女兒……


    隻要這層關係要被公布,百姓們會想不通這會給大齊帶來多大好處麽?


    如果讓現在的大齊皇帝和張皇後留任,那就等著接受大雍的怒火吧。


    說不定大周也會趁機興兵,誰讓之前歸還土地的時候,大齊這麽拖拉。


    如果是魯王當皇上,讓魯王妃成為皇後,那就會從大雍帶來無限的合作機會,百姓們會得到多少好處,誰不會算這個賬?


    如今是萬事俱備,隻欠一場手術……


    隻要元闊開了刀,一切成為定局,大齊皇上和張皇後就要開始麵臨他們命運的審判。


    張臨淵此時還是執迷不悟,他想幫著張皇後。


    “不管怎麽樣,她是我們的小妹,不是麽?難道你忍心看著她成為別人的階下囚?你覺得到時候張家會怎麽樣?”


    張臨澤並沒有被他這種話說動,他離開張家之後,發現自己清醒了很多。


    不再整日跟他們待在一起,不時刻聽著他們那種扶持張皇後的言論,發現外麵的世界真的很精彩。


    他說道:“大哥,你覺得小妹還需要怎麽扶持?張家將來怎麽樣,都是張家該承受的,趁著現在沒有太多罪孽,收手也未必真的不剩火苗,盛極必衰,物極必反,這是自然規律,如果讓張家真的這樣強盛幾代,之後抄家滅族也是可能的……何必等到那種時候,我們又不是沒有站在頂端過……”


    張臨澤這個心態,給了張臨淵很大觸動。


    他有些不懂了,他們才分家多久,怎麽會有這種覺悟?


    “這是弟妹的意思?”


    張臨澤卻說道:“是我的意思,大哥不用想著把這些事推到一個女人的頭上,我們男人才是最終做決策的人,不是麽?而且你為什麽越來越遲疑,越來越舉棋不定,是因為你不自信了……這段時間,你的見聞讓你對自己過去的判斷嚴重存疑,所以你才會不相信自己,沒有了之前的沉穩。歸根結底,難道不是因為你發現了小妹的真麵目?大哥,你的人生觀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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