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樂捏了捏眉心,她跟沈廷在一起格外累不是沒有道理的,糾正道:“男的太後也叫太後。”


    “新帝登基才一年,前朝後宮太後都插手頗多。”蕭樂覺得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她話鋒一轉:“你知不知道那個徐側君叫什麽?”


    沈廷搖頭。


    “徐青鳥。”蕭樂心想他可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沈廷倒吸一口涼氣,這名字他可太熟了,他在劇組和蕭樂拍戲的時候,隔壁《丹青傳》也在拍攝,男主角就叫徐青鳥。


    故事講述女尊國周國郡王徐青鳥,才華橫溢高傲冷淡,卻癡戀太子周丹音,為了太子放下身段死纏爛打多年後被狠狠拒絕,心碎之下接受隔壁雍國舔狗女帝的追求,前往雍國和親。


    徐青鳥走後,周丹音才幡然悔悟,自己早已愛上了這個一心隻有自己的男人,想到從此他不再屬於自己懊悔不已,最後經過一係列故事追夫火葬場,he大結局。


    大致就是這麽個不太嚴肅的故事,卻有一個嚴肅的名字。但他也就知道這麽多了,畢竟自己的戲份都焦頭爛額拍不過來,哪有心思關心別的劇組的劇本情節。


    沈廷結結巴巴:“那……那我怎麽沒聽說隔壁劇組還有沈廷這個角色呢……”


    蕭樂摸摸他的傻狗頭:“因為咱倆都是炮灰沒名字,我叫雍國女帝,你叫炮灰沈氏,咱們大概在劇情前八分之一就死了,劇情前四分之一雍國就被滅了。”


    沈廷再也不會快樂了,現在徐青鳥都已經進宮了,那不是說明死亡已經開始倒計時了嗎?嗚嗚嗚。


    “怎麽死的?”


    蕭樂又拍拍狗頭:“……很複雜、很降智。先是你宮鬥死在後宮,你娘造反占據了西北,埋下動蕩隱患。再就是我為了保護徐青鳥遇刺身亡,-->>


    咱倆前五集殺青。“


    她深深望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臉睿智樣子的沈廷,見他突然蹦出一句:“那我娘還真愛我哈。”


    沈廷又看看蕭樂,感歎:“你也好愛徐青鳥哦~”


    蕭樂長吸一口氣,重新把被給他從頭蒙到頂,別救了,死了算了。


    溫書帶著太醫進門,打眼就瞧見蕭樂給沈廷拉被子的場景,一下子捧住心口。


    主子躺在陛下的床上,四舍五入就是上了陛下的床,再四舍五入就是第一個上了龍床的妃子,再再大膽一點,這跟侍寢的有什麽區別?


    沈廷抱著被子窩在床頭,太醫誠惶誠恐摸上他的手腕,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侍君邪風入體,加之體虛氣弱,所以高燒,不僅要退燒,還要好好調理身子,日後才能無礙於皇嗣。”


    蕭樂麵無表情點頭,沈廷的神色有些微妙,耳朵根都紅了。


    他一把擋住了臉,這太醫跟直接說他不行有什麽區別,他不要臉的嗎?


    *


    虞喬同賀蘭承使一並走的,虞喬一路走一路小聲抽噎抱怨。


    賀蘭承使不耐煩,抱著肩走在一邊,陽光灑在他裸露的棕色皮膚和金色的眸子上,灑在他跳躍的長卷發上,閃閃發亮,腰上與腳踝上的配飾叮當作響,與他異域而深邃的麵孔一樣神秘又野性。


    “你哭什麽哭?”賀蘭君卓罵道:“沒出息的東西,男兒有淚不輕彈你不知道?”


    “我隻哭沒有一個像沈廷那樣好的出身,不能讓陛下那樣維護。”虞喬湊過去,一雙細細長長的狐狸眼都哭腫了。


    賀蘭君卓還來不及罵他,就聽背後傳來唿喊聲,原是黎慎德的貼身宮人分荔。


    他俯身行禮道:“賀蘭承使,虞侍巾請留步,我們慎德總念著入宮多日不曾拜會諸位侍君,今日特備薄茶,聊表心意,還請兩位侍君賞臉前來吃杯茶。”


    見賀蘭君卓和虞喬猶豫,便又笑吟吟補充:“其餘侍君們也在。”


    二人這才肯去,一進門,黎慎德便熱情地迎上來,衝著他們笑,又安慰虞喬:“近日西北賊寇又起,過幾日沈將軍便要啟程去西北平亂,免不得要委屈你了,陛下心裏都記著,斷不會白白令你受辱的。”


    虞喬摸摸自己紅腫的眼睛,心裏舒坦許多。


    黎慎德名嘉景,是四品國子監祭酒嫡長子,年幼喪夫,母親又續娶。


    新來的父親是個厲害角色,他卻能步步緊逼,一直牢牢掌握中饋之權,家中上下無有不從,可見他的厲害程度。


    宮中的侍君,除卻沈廷與新來的徐側君都在,今早鬧鬧那一出,話題難免繞來繞去,就繞沈廷到身上了。


    蕭樂今日不護著他還好,如此一袒護,反倒讓他成了眾矢之的,免不了讓這些人酸言酸語幾句。


    “沈侍巾母家得力,別說他無才無德隻有一張臉蛋,就是貌若無鹽陛下也放在心裏,哪比得上我們人微言輕?你說是不是啊榮侍巾?嗯?”賀蘭承使把話拋給身側一直畏畏縮縮的榮招妹。


    真論起來,這裏家世最差的當屬虞喬了,他父母都是梨園戲班子的。


    倒數第二差才輪到榮招妹,他是某個不知名裏長的第七個兒子,但因他土氣的名字和懦弱的性格,格外容易招人奚落。


    榮招妹紅著臉埋著頭,清秀可人的麵容上滿是難堪,眼睛紅彤彤水靈靈得跟個兔子一樣:“我……我不懂得這些,沈侍巾家世好長得也好,不比我,他得陛下喜歡是應該的。”


    虞喬與賀蘭君卓齊齊嘲笑起來。


    “等來日西北的亂子平了,沈廷他再沒了那張臉,看陛下還樂不樂意同他多說話。”虞喬笑夠了,恨聲泄憤道,“他哪日吃錯了什麽東西,或是摔一跤倒黴摔破了臉也未可知。”


    黎慎德連忙打斷他:“虞奉櫛慎言!”


    今日此話一出,沈廷若真有那一日,虞喬就是沒幹係也得有幹係了。


    “我就隨口一說。”虞喬不甘地抿了一下嘴,他又不會真做這種事。


    角落裏坐著的榮招妹抬眸,用怯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飛快把目光略下來。


    待到近晌午之時,這些人該迴宮吃飯了,才逐漸告辭散去。


    人走了,廳堂裏清淨起來,分荔才扶著黎慎德迴寢房休息,他勸道:“虞奉櫛莽撞,侍君以後還是不要請他的好,那樣的人也不值得寬慰,將來再給咱們惹了麻煩。”


    黎慎德溫和地笑笑:“不礙事,後宮不穩,陛下也不能專心於前朝,本君身為侍君,自然要替陛下分憂,安撫後宮。


    徐側君性子冷,不愛搭理後宮眾人,賀蘭承使又是愛玩的性子,除卻他二人,便屬本君位份最高,自然要擔負起責任。沈侍巾今日病了,你晚上送些補藥去瞧瞧。”


    分荔與有榮焉地誇讚:“還是咱們侍君最賢惠,陛下若是了解了,必然會最寵愛您的。”


    “本君要的不是寵愛,是敬愛。”黎慎德勾唇淡淡道,“寵愛也終究是寵,本君要做那個能輔佐陛下的賢德之人,做無可替代的那個。”他意屬的,絕非小小的慎德之位。


    這頭各懷心思,那頭沈廷被蕭樂摁著往嘴裏灌藥。


    他喝一口吐半口,藥沒喝進去多少,蜜餞吃了一肚子。


    沈廷倒是不鬧,也不說苦,單就白著一張臉,下巴尖尖的,抓著蕭樂的衣角可憐巴巴看她,問他,他就點頭能喝,強行喝進去又吐。


    蕭樂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他看著實在怪可憐,大眼睛裏水汪汪的,就把藥碗先放下了,讓人先去溫著,過會兒他好些再給他吃。


    沈廷側躺著,亂糟糟的頭發披散在身上,小心勾勾蕭樂的腰帶,小聲跟她說:“我想喝板藍根顆粒。”


    蕭樂冷笑,抬手又試了一下他的額頭:“板不板藍根顆粒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再燒下去多半提前殺青,你殺青後我幫你火化成顆粒倒是可以。”


    沈廷癟癟嘴,翻身睡過去:“有你在呢,咱們倆肯定不會殺青的。說不定咱倆穿越過來,就是劇本裏的角色怨念太強,所以讓咱們來改變他們的結局的。”


    “哪裏聽來的鬼話?”蕭樂敲他腦袋。


    沈廷捂住頭:“穿書文裏都這麽寫的。”


    他覺得蕭樂真是沒意思,老鄉見老鄉,不說該兩眼淚汪汪吧,也得略微熱情溫柔一些,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動不動就兇他。


    沈廷呲了呲小虎牙,生氣、沒辦法、睡覺!


    隻要他好好活著,他娘就不會造反,他決定明天開始就強身健體。


    嗯……明早先打虞奉櫛一百個巴掌熱熱身……


    沈廷這一睡就到了黃昏,他燒略微退了點兒,蕭樂命人用轎子抬迴去。


    臨走時候,沈廷還抓住蕭樂的袖子,眼巴巴的:“陛下,我明日再來找你。”


    蕭樂把他的手從袖子上扯下來,給他塞了點錢,點頭:“隨時來。”


    兩人氛圍有點說不清道不明,周圍站著的宮人心想這沈侍巾雖然才德上欠缺點,但撒嬌倒是挺厲害的,關鍵陛下也吃這一套。


    溫書咬著手指頭,激動的恨不得衝刺迴將軍府,大喊他家侍君光宗耀祖,得到陛下寵愛了。


    沈廷在禦景殿待了將近一天,晚上又是乘著皇帝派遣的轎輦迴去的,走了一路好不風光,整個皇宮都知道了,自然也瞞不過太後的耳目。


    李太後極為不滿蕭樂給沈廷過度優容的行為,即便他是大將軍的兒子也不該如此厚此薄彼,免得宮中侍君們都生了怨懟。


    他派身側的管事大人,去給蕭樂傳信,她的身體既然已無大礙,就該召幸後宮,雨露均沾,多多綿延子嗣。


    第5章


    沈廷貓在被窩裏喝了藥,悄咪咪掏出蕭樂塞給他的錢,足足兩塊小金錠子,他用牙咬了咬,看著上麵留下的尖尖齒痕,高興得眼睛都亮了。


    頭一次見這麽大兩塊金子嘿!


    他剛準備躺下再睡一會兒,就見溫書滿臉都寫著不高興地進來,沈廷把一顆金子拋給溫書:“錢給你,當夥食費。你怎麽了哭喪著臉給誰看?”


    溫書看沈廷還在那兒不知道傻樂什麽,更覺得難受,但是又怕說了刺激著沈廷,擦擦眼睛拿著金子強顏歡笑:“沒事。”


    “沒事你給我哭喪呢?”沈廷好奇心強烈,讓他弄得抓心撓肝的:“你不告訴我,我今晚都睡不著。”


    溫書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說了侍君您恐怕會更睡不著。太後派人傳旨去禦景殿,要陛下翻牌子侍寢。現如今各宮各處都準備著呢,侍君你沒見虞奉櫛打扮的多精細,連琵琶都掏出來了。陛下最聽太後的話了,肯定會召人的。“


    沈廷手裏的金子吧嗒一下脫手,掉在床上。


    “瞧著陛下今日的態度,是十分喜愛您的,若不是虞奉櫛讓您落水風寒,第一個侍寢的肯定是您,到時候指不定連日恩寵,多風光呢。”溫書憤憤不平,他正想寬慰沈廷,抬眼卻見他表情複雜,五官都快糾結在一起了。


    不像憤怒,也不像傷心。


    沈廷咬了咬指甲,那蕭樂到底想不想讓人侍寢啊?


    她要是想的話,他雖然是她的老同學兼小半個朋友(bushi),也不太好攔著吧。


    她萬一不想呢,畢竟蕭樂看起來真的像個性冷淡,她要是不想這不就被人占便宜了嗎?那他可得想辦法幫幫她。


    想了半天,沈廷愣是沒想明白,最後試探著叫溫書:“你去禦景殿跑一趟,就說……”他指指腦袋:“就說我心口疼,讓皇上來瞧瞧才能好。”


    雖然她現在是皇帝,但是讓人侍寢是太後的意思,她總得有個正當理由才能脫身嘛。


    溫書愣了:“侍君,雖然奴婢知道您不甘心,但……但這不太合適吧,這可是頭天晚上侍寢,容易一下子把宮裏其他侍君都得罪了。”


    而且心口疼指自己腦袋是什麽毛病?


    “誒呀,管不了那麽多了。”沈廷擺手,漂亮的眉頭一皺,他得為了蕭樂兩肋插刀不是?


    溫書還沒踏出房門,沈廷又叫住他,溫書一迴頭,見沈廷扭扭捏捏囑咐:“你得親自見到陛下才行,然後……嗯……要是她不想來的話,就不用來了,我應該沒什麽大事,反正你去吧,陛下明白我什麽意思……”


    蕭樂要是不想讓人侍寢,她肯定就來自己這兒了。


    溫書:……


    這話真怪啊,心口疼要請陛下,見了陛下又說其實沒什麽大事,陛下來不來都行,那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他主子真是燒傻了。


    沈廷拖著身體從櫃子又拿了個枕頭和床被子放在床上,自己睡在床邊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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