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王明政覺得暗訪網癮學校不是個什麽危險的行業,他也依舊不會透露林舒月的去處。


    李偉生敗興而歸,麵色越發難看。他的忠實小弟錢永強見了,沒有第一時間過去找他。李偉生見了,更加生氣了。


    ···


    阿豪趁著上廁所的時候,從鞋子裏拿出林舒月塞給他的紙條。


    入眼的第一句便是“阿豪,你奶奶在外麵等著你”,阿豪的眼淚奪眶而出。


    從他被抓來這所學校,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他每天都在反抗,每天都被打,被打得無論多疼,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在看到這一句話時,他就怎麽也忍不住了。


    他奶奶有糖尿病,去年血壓也開始往上高,他爸爸走得早,當年他爸爸是在工地做工的時候出事故沒的。工地補償的錢被那個他叫做媽媽的女人一分不剩的帶走。


    他這些年來,靠的都是他奶奶到處給人家打零工跟賣菜的錢養活著的。一直到他十三歲那年開始跟著鄰居大哥在網絡上給人家打遊戲賺錢生活才好一些。


    他奶奶身體越來越差,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所以在那個女人找迴來之後,她就一直致力於讓他跟那個女人和好,這樣,她走得也放心。


    阿豪不願意讓她傷心,因此雖然他恨那個女人,卻還是願意跟她相處。


    那個女人說要送他來網癮學校,他當時覺得無所謂,他以為這種學校跟寄宿學校是一樣的,可真正的到了這個地方以後,他才知道這裏有多離譜。


    四天的時間,將阿豪過往十多年對學校的認知打碎一地。


    要不是每天想著他奶奶,他已經撐不住了。支持他活著的唯一念頭,就是活著走出去,見他奶奶。


    這張紙條就像是給身處黑暗中的阿豪照進來了一束光,他近乎貪婪的看了那一眼紙條,把紙條上的字深深地映入腦海裏,而後將紙條丟進廁所,用水衝走。


    在中午打飯時,他用勺子隱晦的搭在飯盆上,這是林舒月在紙條上麵跟他約好的暗號。


    於是在中午午休過後她開柵欄門時,將準備好的微型攝像頭趁機塞到阿豪的手裏。


    阿豪依舊放在鞋子裏,等到私底下無人的時候把紐扣式的攝像機裝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替換下了之前的紐扣。


    上完狗屁不通的老師連字都會念錯的國學課,一個教官把阿豪叫出去:“徐書豪,你進來都已經四天了,你告訴我,你做錯事沒有?”


    阿豪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認錯的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


    那個宿管給他的紙條上麵說,她是一名暗訪記者,他需要他的配合,拍下這個學校虐待毆打學生的更多證據。


    阿豪選擇相信她,他是在是太想從這個地方出去了。他奶奶還在學校外麵等著他。


    他看著教官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沒錯。我有什麽錯?!”


    教官很欣賞阿豪這樣的反骨仔,手薅著他的脖子就往樓上的醫務室走:“好小子,看來你的病很嚴重,今天必須得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醫務室的醫生看到他來了,給校長肖長鑫打了電話。電療學生這件事情,一直都是肖長鑫親自來做的,從不假他人之手。


    不一會兒,肖長鑫就帶著人來了,他披上白大褂,看著一臉倔強的阿豪,不大的眼睛內噙滿了笑意:“我說徐書豪,你這個孩子真是夠膽。都四天了,你怎麽還不認錯?”


    “我要是你,我就早早認了錯,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阿豪梗著脖子冷笑:“我沒有錯,為什麽要認?而且我就是認錯了,難道皮肉之苦就能不受了嗎?這個學校裏的學生,就是上課放個屁放出聲音都要被打一頓!”


    “如果靠自己的雙手賺錢給家裏人分擔也是錯,那麽你們為什麽不把全國人民都抓進來治療?”


    肖長鑫眼中的笑意淡了下來,他朝醫務室的醫生道:“這小子還是不認錯,給他治療一下。”


    頓了頓,他看著阿豪:“你記住,今天給你治療的這個項目,叫做點現錢,這個醫療費,也在你媽媽給付出的學費裏。帶進去。”


    醫生點點頭,教官們押著阿豪往醫務室裏間走。


    醫務室的裏間還有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鑰匙隻有肖長鑫有,他打開門。


    幾張鐵架子床貼著牆放,每張床頭都放了一台電療器。


    四個教官一個把阿豪架到床上,一人摁住阿豪的一個四肢,肖長鑫放上設備,漫不經心地啟動了機器上的一個摁扭。


    霎時間,嘶吼聲在小小的醫務室內響起,又被這間隔音極好的房間給隔斷。


    夜裏林舒月等學生關鐵柵欄的門時,阿豪把紐扣塞到她的手裏,然後一言不發的上樓,他手抓著鐵欄杆,身上在不自覺的顫抖。


    林舒月捏著紐扣攝像機進了宿舍,將它存進善惡係統獎勵的背包裏。


    善惡分辨係統察覺到裏麵的影像,播放出來給林舒月看。


    黑夜裏,林舒月抱著腿,捂著眼睛,眼淚卻從手指的縫隙中滲出。


    第013章


    一夜無夢,第二天阿豪給林舒月塞了兩片圓圓的白色藥片,林舒月拿到後放進了係統的空間內。


    接下來的幾天對於林舒月來說,依舊跟第一天第二天上班沒什麽兩樣。


    二樓的美術室跟醫務室依舊是她不可以去靠近的禁地。


    在這些天裏,這所學校的老師教官們毆打體罰在這所學校裏更是家常便飯。


    林舒月也終於知道了當初她裝家長暗訪時在肖長鑫的辦公室裏看到的那根鋼筋是做什麽的了。


    梅大亮跟她說,那叫龍鞭,跟教官們的戒尺一樣,都是拿來懲罰學生們的重要教具。


    學生們犯了錯,教官們就會舉起手中的龍鞭對他們進行教導。


    而這種犯錯犯得也很隨機,也許就是因為路過教官的麵前時多看了教官一眼,也許是走路的聲音大了一些,也許是出門時先邁了右腳,總之一切,都是看教官們的心情。


    這幾天有兩個學生陸續被送到學校裏來,他們有的是被家長以旅遊的方式騙過來的,有的是被家長強行扭送過來的,更多的,則是被學校的教官們強行上門去“帶”來的。


    這種“帶”,跟綁架也沒什麽區別了。


    而這些新生在進入學校時,都會被關一晚上,被關押的地點,就是教學樓二樓的那個美術室。


    從美術室出來之後,他們的手上就帶著一枚藍色的手環。有了這枚手環,他們吃的是最少的,受到的懲罰是最嚴重的。


    有好幾次,林舒月都想要上前去,把毆打他們的那群教官暴打一頓!


    除此之外,林舒月還好幾次拍到了田麗跟肖長鑫的對話。


    田麗說是肖長鑫的秘書,其實是網癮學校的財務,整個學校的經濟大權都捏在她的手裏。


    田麗曾跟肖長鑫討論過,從他們開辦網癮學校到現在,他們學校的學生都維持在80-120之間,每個學生的入學費是500塊,學習三個月,三個月的夥食費、住宿費也是五百塊。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已經瘋狂斂財近兩百萬,去除學校的房租,給教官老師們的工資,在各個渠道打廣告的費用以及打通各路關係的錢財,他們的手裏,純利潤就有一百多萬。


    一百多萬是什麽樣的概念呢,林舒月想起前些天看到的報紙,鵬城市中心的樓房,一平也才3000塊,地段最好的地方也才四千多!


    在鵬城的周邊的農村,一兩萬塊錢,就能買一套連著地基一起的平房。


    而這兩個人,賺了這麽多的黑心錢,卻連飯都不讓那些學生們吃飽!!


    這是學校嗎?吃不飽,睡不好,每時每刻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去,可就算這樣,也依舊過著整天被罵被打被侮辱。


    這是人間煉獄!!!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林舒月已經潛入網癮學校一個星期了。


    這一天下午跟往常一樣,依舊豔陽高照,天氣炎熱。林舒月在操場邊上打掃衛生。


    忽然,她看到有好幾個女孩子被教官們帶到了二樓。


    半個小時後,她們互相攙扶著從樓上下來,臉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林舒月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個女孩子的身上。


    林舒月不知道她的名字,因為這些學生被嚴禁跟她這種雜工進行交流。但這個姑娘長得很漂亮,是那種明豔大方的長相,讓人第一眼看過去,就能牢牢地抓住人的眼球。


    她也很愛整潔,哪怕在這種地獄一樣的地方,過著這樣的生活,她也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衣服幹淨些,頭發梳得整齊些。這是林舒月第一次看到她頭發淩亂的模樣。


    在這一瞬間,一個猜測讓林舒月臉色煞白。


    林舒月知道送進網癮學校的女生有可能遭遇這種侵害,她仔細觀察過,也私下不著痕跡的朝梅大亮求證過,這所學校沒有這種事情。


    可到了今天,到了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種事情不是沒有,而是被集中選在某一天罷了!


    這些女孩子裏,最小的十三歲,最大的,不過十八啊。


    他們怎麽能!他們怎麽敢!他們家裏就沒有這個年紀的妹妹、女兒嗎?


    電光火石間,林舒月終於知道了二樓美術室的作用。


    在女孩子青春的紙張上、年輕的人生裏留下這種一輩子也不可磨滅的痕跡,在那些令人發嘔的教官眼裏,不就是在“作畫”嗎?


    每當她以為這個學校已經腐爛到了極致的時候,就會有那麽一條一條令人惡心的蛆爬出來打她的臉!


    直到這一刻,林舒月才更加知道為什麽戒網癮學校會被人稱之為“新時代的集中營”!


    林舒月到這裏,就再也忍不了了。這是她從小到大,從上輩子穿越到這個時空,過得最無能為力的時候!!


    她再也不願意忍了!


    趁著打掃衛生的功夫收了安裝在宿舍中的攝像機,請假出學校。


    出去前,林舒月又經曆了一次搜身。相比起上次進來的時候,這一次的搜身就顯得十分潦草。


    走出網癮學校的大門,今日的陽光依舊燦爛,林舒月迴頭看了一眼網癮學校關上的大門。


    這個大門,就像是一頭巨獸,吞進去了無數個孩子的靈魂,葬送了許許多多女孩子的人生。


    她走了半個小時,坐了公交車迴城裏,確定沒有人跟蹤她以後,她拐進了一個小公園,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成了一名青春靚麗的年輕姑娘。


    白色的棉布t恤配著微微帶點喇叭的七分褲,烏黑的頭發紮成馬尾,背上背著一個黑色皮質雙肩包。


    有困難找警察,這是林舒月從小就受到的教育。無論是她的父母親戚也好,還是學校的老師都是這麽教導她的。


    她在路邊隨意攔了一輛摩的,坐著往公安局去。


    也是她運氣好,剛下車就看到了正從公安局裏麵走出來的何玉玲警官,林舒月眼睛一亮。


    “何警官。”


    何玉玲看到林舒月,嘴邊不自覺的笑了笑,然後朝她走來:“小林記者,好久不見,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林舒月用手遮了遮頭頂的太陽,看著何玉玲輕聲說:“我來報案的,何警官,有人毆打、虐待、性/侵、綁架、囚禁、電擊未成年。”


    何玉玲臉上的笑容消失,神情越來越嚴肅:“小林記者,你跟我來。”


    第014章


    林舒月進了公安局,何玉玲將她帶到上次的那個招待室,不一會兒,她跟杭嘉白便一起進來了。


    跟上次見麵相比,這一次的杭嘉白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衫,襯衫尾部塞入牛仔褲中,袖子也挽到胳膊處,露出古銅色的肌膚來,再搭上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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