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的書房內。


    歐家來的人是位上了年歲的老者?, 老者?兩鬢白發蒼蒼,壽眉彎垂,鬆垮老態的眼皮半開半合。


    看?到?來?人溫虞麵露疑惑, 因南陽伯與祖母和離另娶白月光的緣故, 溫虞對歐家族裏那邊的人認識的不多。


    小時候倒是記得幾個年輕的, 因為同歐月琴等人聯手算計過她,至於上了年歲的她還真是不認識。


    畢竟祭祖什麽的也無需改了溫姓的溫父前去。


    “阿虞可還記得我?我是你二爺爺, 小時候我還…見過你。”


    溫虞衝著對方微微頷首,並未叫人。


    她何時有?個二爺爺了?她怎不知, 祖母也不在這?裏, 她隻能眼神?訊問崔璟叫她來?作甚, 莫不是想讓她認親吧?


    那崔璟今兒晚上也不用迴屋睡了。


    崔璟一看?她神?色就知她不清楚對方身份,解釋道:“歐大人的父親與南陽伯的父親是堂兄弟。”


    這?一解釋,溫虞了然, 對方自稱她二爺爺還真挑不出毛病來?。


    崔璟又道:“歐大人此?番前來?是替南陽伯做說客的,聽話口?南陽伯當年年輕氣盛做了錯事, 如今老了想彌補, 彌留之際想感受一迴兒孫滿堂闔家團圓的好事。”


    溫虞抬眸看?了眼那老者?, 對方似乎沒料到?崔璟將話說的這?般直白又難聽, 滿是褶皺的臉皮扯動, 一張老臉盡是羞愧。


    書房氣氛一時焦灼起來?。


    歐大人看?了看?這?年輕的兩口?子,也就今日他扯著南陽伯的名頭出現在侯府,若是往常在外遇上了崔璟, 便是官職上他在對方麵前就抬不起頭, 更別說對方還是皇上跟前紅人, 這?若是他們歐家的女婿,那得多羨煞旁人。


    來?之前便打定了注意, 這?會兒沒有?退縮可言,硬著頭皮道:“血肉至親是割舍不掉的,打斷骨頭連著筋,不說一家人,可在外人眼中到?底有?血脈牽連,南陽伯也老了,他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彌留之際就想再見見你們。”


    見小兩口?臉上神?色都沒有?變一下,歐大人心裏沒底,卻又不能停了勸說的話,“上一輩的恩怨該交由他們上一輩處理,小輩不該被?牽連其中。”


    南陽伯當年那事放在歐家也一直遭人詬病,溫父年歲輕輕就做到?了二品大官,再看?南陽伯府以及歐家人,竟無一人爬上三品。


    這?些年南陽伯那幾個繼室生的兒子鬧的笑話不斷,每聽一次,都讓歐家人羞愧一次,也恨他一次。


    然,事關歐家未來?,錯事是南陽伯做的,但歐家族裏不得不出麵替他說情?。


    誰讓溫父官職高,兒子年輕有?為,女兒還嫁的好。


    再看?看?那繼室生的,會生又如何,沒一個能堪大任的,還成日的隻會內鬥沒有?大局觀。


    “這?話聽著怪熟悉的。”


    聽到?對方說上一輩恩怨不該牽連小輩,溫虞垂眸冷笑,她可還記得一些小時候南陽伯府那些人是怎麽對她的。


    好像有?一次她高燒忘記些事,就是那群人害的,至今她都還不知他們做了什?麽傷害她的事。


    因為至此?後?,父親和母親便不怎麽去南陽伯府,記得小時候祖母還說她與南陽伯的恩怨不該牽連到?他們晚輩,但後?來?溫家與伯府關係越來?越僵硬也越來?越生疏。


    溫虞笑著開口?:“想起來?了,這?話以前祖父常說,可惜南陽伯府的小輩卻從未聽從過。”


    歐大人訕訕一笑,“他到?底是你祖父,又是長輩。”


    聽到?對方再次搬出對方是長輩,溫虞感覺再說下去便越發避不開這?了,“歐大人無需多言,此?事我要問了祖母拿主意,既然是長輩的恩怨,那便聽從長輩的話,祖母如何說我便如何做。”


    一句聽從祖母的話,對方瞬間沒了話語。


    溫虞說的過問祖母也非妄語,隻是還不等她迴溫家,反倒是溫老夫人先派了人來?。


    來?的人是溫老夫人身邊得臉的嬤嬤,見著溫虞便說了來?意,“老夫人知曉歐家人來?了侯府,便派了老奴來?給小姐傳個話,姑爺和小姐若是得空,明兒便隨著一道去南陽伯府走一遭。”


    “祖母可還好?沒有?動怒吧?”溫虞有?些擔心祖母,南陽伯一而再再而三的尋人走動,難免打擾到?祖母修養身心。


    嬤嬤搖了搖頭,“小姐放心,老夫人深知氣大傷身,不會為了那沒皮沒臉之人氣壞自己。不過老夫人說了,她與伯爺那些恩怨,她可以有?怨有?氣,但你們做小輩的不同,難免被?外人詬病,去去也無妨。”


    嬤嬤來?傳了話便要迴去了,溫虞讓寒柳拿了賞銀將人送出去。


    --


    次日,南陽伯府。


    看?著越來?越近的伯府門?庭,溫虞隻覺陌生,她有?好幾年沒來?過了。


    溫父的官職是一步一步穩紮穩打爬上去的,再還未做到?二品官之前,南陽伯府便是壓在他肩頭的一座山。


    溫虞五歲之前不是在盛京長大的,她爹外放,她是在外出生的,後?來?五歲時,她爹升遷迴了盛京,同長平侯做起了鄰居。


    但同時,溫父迴了盛京,與南陽伯府的恩怨也牽連出來?,為了孝道,他不得不逢年過節帶著妻兒迴伯府。


    但總共也沒有?迴去幾次,反正後?來?就改成了讓下人去送禮。


    南陽伯府的門?房遠遠的看?到?溫家以及長平侯府的馬車,立刻有?人迴府稟報。


    伯府門?前負責迎人的並非歐月琴的爹,反而是幾位看?起來?年歲與溫父差不多大的中年男子,還與溫父稱兄道弟。


    溫虞從溫母口?中得知,那幾人是歐家宗族的人。


    對方還帶了女眷,那些女眷笑吟吟迎上溫母等人。


    這?麽多年,再踏足南陽伯府,溫虞打心裏有?些不舒服,心底沒來?由的有?些慌。


    “沒事,我在。”


    聽到?聲音溫虞抬眸,正好對上崔璟低頭看?她的目光。


    他們是夫妻看?對方很正常,可不知為何溫虞覺得他此?時的目光讓她心悸微動,好似曾經?見過。


    一行人到?了正廳,而在門?口?時,迎溫母的那些夫人卻領著女眷往偏廳去。


    溫虞看?了眼正廳方向,又看?了眼崔璟,隨著女眷離開。


    偏廳裏做主款待溫母等人的是族長夫人以及兒媳,倒是南陽伯夫人不見身影。


    溫家人也沒有?開口?問,畢竟南陽伯夫人在場反而還尷尬些。


    係統:【南陽伯府風水不好。】


    溫虞:“你還會看?風水?”


    係統:【不會,就是覺得這?裏風水不好,不宜托生。】


    溫虞:“???”


    女眷所在的偏廳距離正廳不遠,隔了兩道屏風罷了,溫虞開了黑框。


    正廳中全是男子,上首位坐著兩人,其中一人是南陽伯,另外一人看?起來?比南陽伯還老,頭發更是全白了,聽南陽伯喊他族長。


    路上溫虞問過溫母,得知今日他們被?邀請來?南陽伯府是參與分家之事的,看?樣?子準備還齊全。


    溫父帶著兒子、女婿進了正廳,落座後?,對麵正好是南陽伯的四個兒子。


    不知是否因生病的緣故,南陽伯看?起來?老了許多,病態叢生,不斷捂著嘴咳嗽,那架勢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


    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南陽伯看?了眼正廳中的人,開口?道:“人都來?齊了,開始吧。”


    “今日叫諸位來?是為伯府分家一事,咳咳咳……諸位都知曉,伯府世子位懸缺多年,這?些年南陽伯府乃至歐家都不濟事……”


    溫虞看?到?南陽伯說歐家不濟事時抬眸看?了眼溫父,那眼神?似乎在意有?所指。


    係統:【南陽伯看?你爹的眼神?怎麽感覺又愛又恨。】


    溫虞垂眉喝茶,許是覺得南陽伯府運勢不好,家中男兒官職低,是因為溫父的打壓吧。


    說來?南陽伯府這?麽多年了,除去南陽伯官職在正四品,幾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差,再往下數跟溫虞大哥同輩的那些更是別提。


    正廳。


    “我不同意,他都不改姓憑什?麽繼承伯府。”


    “對,憑什?麽。”


    隔著兩道屏風,正廳那邊突然傳來?幾道激烈的聲音,全是不滿南陽伯分家決定的,出聲的不是別人正是南陽伯與白月光生的四個兒子。


    其實歐家宗族的人對於南陽伯分家的決定也麵露不滿,隻是沒有?那四人那般義憤填膺,畢竟伯府的家產也分不到?他們頭上。


    而讓幾人這?般反應劇烈,皆因南陽伯剛剛說的分家事宜,溫父乃伯府嫡長子,承襲伯府爵位,分得七層家業。


    不改迴歐姓是溫父自己提醒南陽伯說的,而南陽伯點頭應下了。


    歐月琴的爹起身看?著歐家族長,“族長,您老說句話,南陽伯府姓歐可不姓溫,有?人不要祖姓那是他不孝,我們不可廢了規矩啊。”


    “是啊,族長,祖訓不可忘。”


    係統:【這?是要動手撕了啊。】


    係統:【南陽伯這?幾個兒子也不算廢物啊,知道用祖訓壓人。】


    係統:【宿主,你爹這?世子當的還真是艱難,困難重重啊,要是南陽伯逼著你爹改姓怎麽辦?】


    溫虞:“又不是我爹上趕著做他們伯府世子。”


    正廳裏,南陽伯四個兒子還在一口?一個祖訓壓人,越說感覺越是占理,也越發理直氣壯。


    “從未聽說過分家還讓外姓人來?掌權的,就沒這?樣?的道理。”


    “可不,歐家又不是沒人了。”


    南陽伯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發出聲響,“都閉嘴,我是一家之主,我說如何分家就如何分家,不服氣的可以選擇放棄自己那份家產,沒人求著你們要。”


    南陽伯話音落,他那四個兒子臉全黑了,他們的目的是多分,結果自家親爹這?般決絕想直接不分。


    再看?宗族的族長以及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發現他們神?色淡淡,可見此?事族長等人都是知道的。


    分家事宜一一寫在契書上。


    因為有?黑框,溫虞能夠看?清是如何分家的,雖然依照規矩她爹是嫡長子,又繼承伯府,故而分七成家業,可伯府好窮,那七成家業也並不多,公中可分的銀子、鋪子、良田也是少的可憐。


    反觀剛剛叫囂溫父不改姓沒有?資格繼承伯府的幾人,這?會兒卻爽快的簽字,宛如丟了一個燙手山芋一般。


    溫虞擔心有?詐,可她爹神?色淡淡的簽下字,她又不能衝過去阻止。


    再看?女眷這?邊負責接待的族長夫人,溫虞感覺他們怕不是密謀了一個坑等她爹跳吧。


    正廳分家事宜很快便有?下人稟到?偏廳來?。


    女眷這?邊驚訝的大有?人在,畢竟偌大的伯府家業卻隻有?這?些,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伯府備了飯食,男女分開入席,溫虞知曉南陽伯妾室孩子多,據說南陽伯同祖母和離後?,不知怎得好似解鎖了生孩子技能一般,他那四個兒子也是學他。


    一桌八人,不算出嫁的,嫡出的庶出的小姐便坐了三四桌,年齡最大的十四,最小的還在繈褓,更別提還有?七歲以下的幾個男娃,而男子那邊還有?。


    因為實在是太多了,多的她們甚至沒有?名字,依次按照排名喊,如十一姑娘、十二姑娘等等。


    係統:【南陽伯府內裏有?點複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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