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說完,率先出了大堂,打算親自去府城外瞧瞧,其他人紛紛起身跟上?,步履匆匆,一副生怕落後的模樣?。


    臨川府城北門,韓瞻鼎騎馬侯在城門外。


    耿培忠帶著近千名?騎士翻身下馬,右手握著長柄陌刀,左手握拳抵在心口處,齊聲道:“我等奉燕王之命,前來聽候公子驅使?!”


    “奉燕王之命,聽公子驅使?!”


    淩厲震耳之聲如利箭穿雲,震得吳達等人心神不安,此時?再無人敢欺燕王之子年幼,也再無人敢生出半點的異心別念。


    第97章


    臨川、平昌、高城終於連成了一線, 北疆玄甲軍出雲霄徑道,便可往西南直入代州,往東南橫渡遼河後直達京師。


    韓瞻鼎大刀闊斧地整頓好臨川府眾多世家豪強之後, 將?其交付給?林歲曉與耿培延共同治理?,再留下?三百名玄甲精銳鎮守, 便又親自帶兵前往涼州了。


    林歲晚這迴沒能跟著一起去,一來她要留在臨川府,帶領數十名匠人,組建新的軍器作坊,二來涼州直麵北狄大軍,韓瞻鼎不放心讓她跟著去冒險。


    臨川府有鐵礦,軍器坊由府城內原本就有的一間冶煉坊和一座鐵器坊合並改建而成, 如?今成了重中之重的軍事要地,由近百名玄甲軍日夜把守。


    林歲晚帶著一眾工匠排班輪序,日夜不停地趕製著火雷, 以及刀、箭、鎧甲等兵器。


    想著在戰場上受傷容易感染,林歲晚還想法子蒸餾出不少高度酒精,全都打包給?韓瞻鼎送了去。


    都說人要是忙碌起來一般察覺不到時間流逝,可林歲晚卻?掰著指頭數得很清楚。


    距離韓瞻鼎帶著兵馬離開臨川府, 已經?有四個月零十八日整了。


    臨川府已經?從?夏末到了初冬,草木枯黃,冷風淒清,蕭索的北風中透著一股子讓人煩躁的不安與擔憂。


    關於涼州戰事的奏報,一封接一封的被斥候陸續傳迴了臨川或北疆,林歲晚聽說有一隊兵馬從?代州方向而來, 連忙丟下?手裏的活計,巴巴地往林歲曉和耿培延處理?政務的大堂裏湊。


    從?代州迴來的玄甲軍一共有五十騎, 由衛擎蒼和孟元宸這裏兩?個殺神夫妻親自帶領。


    林歲晚如?今在工坊裏忙裏忙外,越發地不愛打扮,隻穿著一身灰色耐髒的夾衣長褲,便跑了過來。


    她攔住剛要進府衙的衛擎蒼,驚喜又擔憂道:“衛姐姐!怎麽是你?跟姐夫迴來了?韓哥哥和我?二哥他們?呢?”


    衛擎蒼和孟元宸腳步未停下?,跟著林歲晚一道進了大堂。


    林歲曉和耿培延早已經?等在裏頭,不等二人追問軍情,孟元宸便率先一掌拍在了桌案上,惱怒大罵道:“涼州淪陷,北狄大軍已經?打到了拒馬關,過了拒馬關便徹底進入代州,這仗打得跟個縮頭烏龜一樣,真?特娘的憋屈!”


    耿培延聞言,大驚失色道:“涼州多丘陵山巒,或許還能?攔一攔北狄鐵騎,可代州卻?是一馬平川,屆時北狄大軍可就真?要如?魚得水了。”


    衛擎蒼麵色沉重,實?事求是道:“北狄人善騎射,若隻論衝鋒陷陣,估計也就隻有玄甲軍方能?與之一戰。”


    林歲晚卻?沒管太多,隻繼續追問道:“衛姐姐,你?們?迴來了,韓哥哥他們?呢?涼州如?今是個什麽情形?死傷如?何?”


    衛擎蒼聞言迴過神來,迅速解釋道:“我?等趕往涼州時,涼州指揮使袁崇光已是強弩之末,早就了棄城逃跑之意。”


    “公子借火雷之威,一舉震懾住了袁崇光,也給?了北狄大軍一個下?馬威。”


    “可惜火雷在守城埋伏時乃天賜利器,衝鋒陷陣時,對?上騎兵遊勇卻?收效不大,公子除了帶領我?等死守宣慶城之外,也別無它法。”


    “北狄大軍久攻宣慶城不破,圍了半個月不到,便失了耐心,打算繞道前往拒馬關,公子見此又帶著我?等從?虎跳崖趕捷徑,先一步前往拒馬關設伏。”


    “拒馬關原本就有數千守軍,再加上公子麾下?的玄甲軍精銳,依托天塹險隘,勉強還能?再攔上一攔,隻是火雷已快要耗盡,我?和元宸得趕緊再帶一批過去才行。”


    衛擎蒼說得十分簡練,可林歲晚卻?聽得心驚肉跳,北狄大軍實?打實?的有數十萬之眾,韓瞻鼎手底下?不過近千人馬,與之相比,那體量就跟老虎和蚊子一樣。


    可這蚊子卻?是帶毒又不怕死的,不屈不撓地跟著老虎叮了一路。


    林歲晚焦急道:“別廢話了,火器坊倉庫裏組裝好了的火雷有一千多顆,沒組裝好的有兩?千多顆,衛姐姐你?們?趕緊都帶上,十萬火氣,千萬別耽誤了功夫!”


    *


    衛擎蒼和孟元宸清空了軍器坊後,連同之前駐守臨川的三百名玄甲精銳一起,快馬加鞭,連夜趕往拒馬關。


    林歲晚立在臨川府城牆上,看著那越走越遠,漸漸消失不見的旌旗,心神不安。


    她扭頭與自家大哥對?視,憤懣道:“韓哥哥他們?才多少人,這跟螳臂當車又有何區別,朝廷那邊還是沒有增援麽?燕王殿下?和外祖父他們?又是如?何打算的?當真?要等到涼州和代州都被打爛了才肯出手?”


    林歲曉看著幼妹清澈見底的眼睛,竟有些?不敢直視,隻無力辯解道:“權謀之事,本就要有所取舍。”


    林歲晚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平複好心緒後,隻能?暗自擔憂,默默祈禱著韓哥哥和二哥他們?無事才好。


    【林歲晚:糖包子,你?說我?外祖父他們?最後不會玩脫了吧,到時候白?白?替北狄人做了嫁衣。】


    【糖包子:不要以你?那核桃仁大點的腦子,去揣測你?外祖父他們?的格局,還有,你?惦記著你?韓哥哥的同時,能?不能?抽空看一下?劇情?!】


    【林歲晚:劇情怎麽了?】


    【糖包子:按照原本的劇情推算,這個時間段北狄大軍已經?攻入京師,命書?裏的男女主已經?自焚升天了!】


    【林歲晚:可現在北狄大軍還在拒馬關外,嘶……,意思是,這後麵就沒有劇情了,可以隨便放飛了?】


    【糖包子:你?說呢?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林歲晚:呃,先聽好消息吧。】


    【糖包子:好消息是京城朝廷那邊估計是有了什麽變故,神武帝君推算顯示出,大旻朝的國祚氣運已經?由衰轉盛,你?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林歲晚有些?不可置信,這任務怎麽就完成了,我?怎麽不知道?!


    【林歲晚:那壞消息呢?】


    【糖包子:壞消息就是,你?這所謂的金手指位麵問答係統得被迫卸載了。】


    林歲晚驚得險些?栽下?城頭。


    【林歲晚:不要!糖包子,我?不能?沒有你?,嗚嗚嗚!】


    【糖包子:嗬嗬,之前逼著你?學習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糖包子:別廢話了,你?完成了任務,金手指雖然沒有了,但神武帝君給?你?爭取到了其他的獎勵。】


    【林歲晚:什麽獎勵?】


    【糖包子:知識。】


    糖包子隻迴複了兩?個之後,便徹底下?線,那所謂的位麵問答係統仿佛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林歲晚頭疼欲裂,此時終於明?白?了所謂的知識獎勵是什麽?


    糖包子竟然將?她從?學士到碩士,碩士再到博士,所學的知識,全都一股腦地塞進了林歲晚的神識裏,也不管她現如?今是不是能?理?解,看不看得懂。


    行吧,沒了係統,倒是又多了一個私人的知識庫,以後再有什麽疑問,就真?的隻能?自學了。


    *


    卻?說糖包子猜測的變故,其實?也不能?說是變故,在田善拓看來,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而已。


    可卻?也正是這兩?件順理?成章的事情,才徹底改變了大旻朝的國運。


    第一件事是,英國公張籍換下?承恩侯王勉之後,率領三十萬禁軍連夜橫渡泗水,攻破梁王大營,並率兵追擊至青州,親手將?梁王一家給?活捉了,前後曆時不到三個月左右,可見之前龜縮不前的王勉之是有多麽的無能?。


    第二件事是,北狄攻打拒馬關的消息傳至京師,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田善拓終於硬氣了一迴,帶著數十名文武大臣,跪在皇極殿外,逼迫皇帝和太後作出決斷。


    可惜皇帝韓瞻遹是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蠢驢。


    任命燕王殿下?總攬幽、代、涼三州軍事,擔任北伐大元帥,率領十萬京師營以及三十萬禁衛軍抗擊北狄的旨意,竟然是太後娘娘懷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難得強勢一迴,親筆寫下?的懿旨。


    北疆於京師雖相隔千裏遠,可燕王殿下?對?京師的一舉一動卻?了如?指掌。


    不等太後娘娘的懿旨以八百裏加急送達北疆的時候,玄甲軍八萬鐵騎,已經?整軍拔營,浩浩蕩蕩地踏出了雲霄徑道。


    臨川府很快也收到了北疆傳來的消息,林歲曉和耿培延等人都振奮不已,卻?也擔憂大旻與北狄之間的這場戰事,最後也不知是誰輸誰贏?


    林歲晚心想,自己延續大旻國祚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大旻與北狄最後誰輸誰贏,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麽。


    可惜即便被劇透了一臉,林歲晚也依舊擔憂不已,輸贏總歸都是會死人的,她如?今隻希望燕王殿下?能?帶著人趕緊去增援韓哥哥他們?。


    因為心裏記掛著重要之人的安危,林歲晚肉眼可見地瘦了不少,同樣也根本靜不下?心來,去認真?學習和理?解糖包子給?她留下?的知識,見天地就盼著韓哥哥他們?這些?敲邊鼓的預備役將?士能?早些?迴來,讓那些?正經?吃軍餉的人去頂上。


    *


    整個大旻上下?,就連江南酒館茶樓裏的閑漢歌女都在關注著北疆戰事,可那本該為社稷盡責的皇帝,此時卻?還有閑工夫跟心愛之人置氣。


    禦花園內,林歲夕穿著一身青綠色的宮女衣裙,正被韓瞻遹摟著腰肢,強勢又霸道地拘在遊廊拐角處。


    韓瞻遹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又狠又憐地啃了一口,滿臉妒忌道:“怎麽?聽說梁王一家都被押解入京,你?就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宮,是打算去跟誰見麵呢?梁王世子?”


    林歲夕眼裏浮現起幾分屈辱,痛心道:“我?姨娘當初來青州尋我?,梁王謀逆時,將?我?和姨娘都圈禁了起來,如?今梁王一家都成了階下?囚,還不知我?姨娘是何處境,生養之恩大如?天,我?難道不該去問一問?”


    韓瞻遹聞言,麵上神色才終於和緩一些?,語氣溫和道:“除了直接參與謀逆之人,英公國並未牽連太廣。”


    說到此處,韓瞻遹又冷了臉,陰陽怪氣道:“謀逆之罪,按理?說誅九族都不為過,如?此清算下?來,不知有所少人該死!可惜田善拓與英國公張籍等人沆瀣一氣,就連田善拓那已經?嫁入梁府的侄女,都被允許和離歸家了,你?那姨娘想來也無事。”


    林歲夕聞言好似是鬆了一口氣,韓瞻遹見此心知自己是誤會了,便也放軟了姿態,好似承諾般道:“夕兒,隻要你?一直呆在我?身邊,過往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聽說你?祖父如?今成了燕王的臂膀,看在夕兒的麵上,朕下?旨恢複其爵位,將?人調來京城如?何?這樣你?們?一家便能?重新團聚了。”


    林歲夕經?曆過梁王父子的算計後,再也不複以往的天真?,聞言並未覺得如?何高興,隻踹踹不安地猜不透韓瞻遹想要算計什麽。


    林歲夕似本能?一般,擺出一副失魂落魄的姿態,傷懷道:“我?昔日任性妄為,早就讓祖父失望透頂,狠心將?我?除了族,哪裏還算得上是一家人。”


    韓瞻遹眼裏閃過幾分憐惜,低頭又穩住林歲夕唇,低吟道:“血脈親情,豈能?說斷就斷,夕兒放心好了,該是一家人,總歸都會是一家人的。”


    韓瞻遹吻得動情,氣血下?湧,險些?就要把持不住,好在還有幾分廉恥之心,知道幕天席地有傷風化。


    他彎腰將?林歲夕橫抱起來,急色匆匆地鑽進了假山洞裏,喉頭冒火道:“夕兒,給?我?生個孩子,好不好。”


    禦花園另外一頭,太後娘娘正與侄女王皇後一起坐在涼亭裏,聽著小太監一五一十地匯報著皇帝和林歲夕的舉動。


    王皇後生得端莊秀美,聞言麵上閃過幾分不屑與譏諷,隨即又歸於平淡。


    太後娘娘大約是已經?對?皇帝死心了,隻當自己生了個棒槌,可偏偏這棒槌犯起蠢來,迴迴都能?耍新下?線!


    太後娘娘揮手讓小太監退下?,依舊氣惱道:“你?表哥這是既想要拉攏林家,又想離間燕王勢力?他當這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不成?不高興時將?人全家流放,高興時抬抬手又想叫人迴來,他真?以為林曄亭是他手裏的提線木偶?”


    王皇後隻聽著,並未評價什麽,待太後娘娘平複心緒後,才試探著建議道:“姑母,京師營明?日拔營北上,您讓我?兄長也跟著一起去吧。”


    自己那皇帝兒子不得人心,燕王如?今大權在握,若再身負平定北狄之蓋世功勳……,王太後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以燕王之氣概和謀略,想要收服北上的京師營和禁衛軍簡直易如?反掌,王太後定定地看著自家侄女,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兄長的意思?”


    王皇後神色坦然,隻答道:“我?與兄長所思所行,皆是為了王氏一族的傳承與榮光,還望姑母恩準。”


    表哥是個蠢貨,姑母優柔寡斷,父親眼高手低還毫無自知之明?,王氏兄妹心裏苦,又有誰知道!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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