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夫郎》這出戲曲因為編劇出色,以及配樂的強大,一下子就火了。


    不管是誰看了,都能哼上兩句,學上一段。


    而且歌都唱上了,那劇情必須深入人心啊。


    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討論這出戲。


    “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隻為這一句,啊哈斷腸也無怨。雨心碎,風流淚,夢纏綿,心悠遠呐。”


    “娘耶,這婚前婚後,宋的變化也太快了吧?”


    “可不是嗎?婚前你是小甜甜,婚後,你就是賤妾。”


    “呸,這宋就是個負心漢!”


    “話也不能這麽說,一開始宋就沒看上敏。”


    “看不上人家,幹嘛還納了人家?讓她嫁給呂做正妻就好啦。真是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爭到了又不珍惜!”


    “敏有這個結局,不奇怪啊,她除了勤勞努力,也沒有一個好的出身。宋本來就家道中落。呂的出現,逼著宋向敏低頭了。以宋的驕傲,即使納了她,心裏也不待見她的。遭難時,犧牲她就太正常了。”


    “敏肯定後悔了。”


    “那肯定啊,《選夫郎》這出戲的後續不是還補了一段?呂後來也娶了一位和敏差不多出身的女子為妻,婚後,妻子想經營鋪子,呂還幫忙了。”


    “後麵呂也遭遇了困境,呂的妻子拿出一半的財富支持呂,呂成功渡過難關之後,加倍迴報妻子。兩人恩愛地過了一生。如果敏當初選了呂,過的就是幸福美滿的生活了。”


    這時,又傳來優美的歌聲,“西湖的水,我的淚,我情願為你化作一團火焰,啊~啊~……啊~啊……”


    “這女人嫁錯了人呐,眼淚可不就如那西湖的淚麽?流都流不幹。”


    “給人當小妾,辛苦賺錢一輩子,被人拿走就是一下子。”


    “敏如果嫁給呂做正妻就好了,永遠不用擔心這個。”


    解讀得很好,下次別解讀了。一書生默默地在心裏說道。


    然後他在山長陳定淮的示意下,將窗戶關上,也隔絕了樓下茶攤子的對話。


    這裏是北海即墨,最近可熱鬧了。


    此時的酒樓包廂裏,他家山長還有兩位夫子都在,還有幾位同窗同年,他們都是白鹿書院的,


    “嘖嘖,這出戲是出自平州之手吧?高啊。”崔春華不禁道。


    詹若水並周從光韋文騫兩位弟子都笑而不語,這麽明顯的政治立場,必須是平州啊。


    “苦賺錢一輩子,被人拿走一下子。總結得很好嘛,沒想到這些做針線的大娘媳婦子還能出口成章。”說完,崔春華不禁疑惑,“這樣的問題,難道平州沒有嗎?”


    韋文騫道,“平州掙的錢,能帶走啊。”


    周從光傲然道,“平州敢贏,能贏,也輸得起。”他們呂二姐搞錢可厲害了,才不像那位,謀小妾家財,掉分!


    詹若水瞥了兩位傻徒弟一眼,你們想多了,平州一樣的,平州掙錢平州花。隻不過平州手段溫和,平州是讓你心甘情願地花錢,大黎皇帝是手段強硬地搶錢。軟著陸和硬著陸還是有區別的。


    “山長,你想去平州看看,什麽時候都可以,真的不必趕在這幾日。”詹若水勸陳定淮。


    陳定淮掃了他一眼,“怎麽,隻許你們舉家搬去平州,不許我去看看?”


    詹若水:“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幾日太敏感了,我擔心你。我們不一樣,我們全家都搬到平州了,官府奈何不了我們了。”


    “老詹,你走得可真決絕啊。”崔春華感歎。


    詹若水等心向平州之人是第一批啟程的,不帶半點猶豫。他們在一開始就選擇了陣營,也不知詹若水哪來這麽大的魄力。


    詹若水笑了笑,並不迴答他。


    這一次,平州為了迎迴他們,付出是實打實的。


    平州為人人,人人為平州。平州把籌碼壓在他們身上,他們不想平州輸。


    這幾乎是所有心向平州的人士心中的想法。


    南地


    此時寧長歌也在極力地勸說親人。


    “舅舅啊,你聽我的,平州真的特別好。”


    他大舅說道,“外甥啊,你可知道,我們舉家遷往平州,放棄的可是幾代人累積的家財啊。”狗日的朝廷,竟然不允許他們變賣資產!


    而且朝廷免了南地三年的稅收,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極為利好的事。


    他們這一走,要放棄的東西太多了,叫人如何割舍得下哦。


    “舅舅們,不要留戀朝廷給的這點蠅頭小利,朝廷今天能給你們一塊糖,改天就能割你們一塊肉。”


    寧長歌:“這麽好的待遇隻是暫時的,因為平州和朝廷搶人,朝廷才正眼看你們的。今天你們還是朝廷的小甜甜,明天你們就隻能是商賈,賤民!咱們不要上當啊,該走就走吧。”


    舅舅們:倒也不必說得如此紮心。


    確實,對商人來說,穩定的投資環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朝廷的政策就像那歌詞唱的,忽冷忽熱的,誰受得了啊?


    而且《選夫郎》那出戲也暗示了,呂願意給予敏正妻之位,解讀出來,就是在平州沒有階層之分,沒有門第之見,隻要你有才,你足夠努力,在平州就能出人頭地。


    寧長歌的舅舅們對視了一眼,罷了,都是為了孩子。


    長歌這孩子聽說在平州很有出息的,而且他們家族的年輕一代已經陸續長大,正好可以去平州發光發熱。


    ……


    看過《選夫郎》這出戲的有識之士,都不禁搖頭,平州為了吸引更多的人才,也是拚了。這樣的故事都能編得出來。


    可惜的是,平州的水軍尚且不能覆蓋大黎全境,隻在幾個重要的州郡裏活動。


    而且他們還特意避開了長安和東海兩地。


    但這出《選夫郎》的戲實在太抓人眼球了,加上《千年等一迴》的配樂,一登台就以勢不可擋之勢席卷開來。


    各大戲班都緊急地排這出戲。


    謝湛還是知道了這出戲,當時,臉色都變了。


    想都不用想,這出戲必然是出自平州之手。


    朝廷怎麽迴事?這麽後知後覺嗎?


    朝廷百官:非他們後知後覺,而是他們也不敢和皇上說啊。


    難道要他們告訴皇上,他們覺得,他們認為《選夫記》中的宋特指皇上嗎?又不是不要命了。


    謝湛很清楚,不能任由這出戲再蔓延開來了。


    現在謝湛知道了,沒多久宋墨也知道了。


    宋墨得知有人編排了這麽一出戲來汙蔑他,臉黑沉如鍋底,偏偏又不能發脾氣,可謂忍得很辛苦。


    宋墨知道這出戲之後,朝廷大臣們沒辦法迴避此事了,但如何處理此事,卻也束手無策。


    大黎朝廷第一次遭遇這麽大規模的輿論戰。


    這出戲,除了主角的名字有些敏感之外,你找不到一絲它出格的地方。


    人家講的是男歡女愛,愛恨情仇。


    如果朝廷出手,查封它,那便是對號入座。


    可是不查封,對朝廷對皇室的聲譽傷害太大了。


    最終,《選夫郎》還是被禁了。


    所有的戲班子都不許排這出戲,老百姓們也不許再談起它,不然就會被官府捉拿。


    官府還想揪出最初排這戲的戲班子,但最終查出來這就是個草台班子,就唱了幾天這戲,然後就悄摸溜了。


    做完這些,宋墨就扔開手了,他不覺得後續會有什麽壞影響,他自信得很,他的大黎依舊轄九州之地,地大物博,人才怎麽會棄他大黎,去平州那個彈丸之地?


    自從平州舉事之後,做了很多招攬人才的舉措,但因為平州地處偏遠,加上那段時間進入冬季,出行困難,效果一下子並不明顯。


    如今這出《選夫郎》的戲一出,疊加之前的所有的舉措,形成了一個虹吸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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