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


    陳家接到從長安快馬加鞭傳迴來的消息,說那封信已經遞到皇上跟前,欽差一行人已經出長安了。


    陳家為數幾個知道此事的核心成員,都很興奮,覺得陳家要立功了。


    他們覺得等此事一了,天子肯定會嘉獎他們陳家的。


    卻不知,他們陳家的功勞已經被謝湛完全竊取了。


    這時在家的謝湛,也收到了密信。


    因為下雨,他最近都是隔天來一趟陳府了。


    但陳府接到了這個消息,並沒有派人來知會他一聲。


    思及此,謝湛微微一笑,隻是那笑有點冷。


    他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複盤自己的整個計劃,發現沒有什麽疏漏之處,才睜開眼,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他知道可以啟動下一步了,這也是全局的另外一個關鍵之處,所有的鋪墊都已經準備就緒。


    這一晚,他一直待在書房中,沒有迴房。


    這一晚,在外麵廝混的陳謹偶爾驚鴻一瞥,看到一熟人。看著那人一閃而逝的側臉以及熟悉的身形,他整個一激靈,立即撇下狐朋狗友跟了上去。


    等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他立即打道迴府,敲開自家老爹的書房大門。


    翌日,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


    陳府書房,陳嘉燁和陳嘉煜在裏麵商量事情。


    陳嘉燁關心地問道,“確定是薛廣賢?”


    陳嘉煜點頭,“派人去看過了,應該是他。他住進了普賢寺山腳下那一片給香客準備歇腳的簡陋住所。”


    陳嘉燁呢喃,“是他會選的地方。應該是他迴來了。”


    近段時間他們才知道,原來三年前薛廣賢能順利逃脫他們陳家的追殺,是嵇無銀在暗中幫助薛廣賢,才讓他得以順利離開南地的。


    而他近來又得到小道消息,說嵇無銀前些日子出了一趟遠門,去的地方正是遼東郡。


    所以,陳嘉燁猜測,薛廣賢很有可能迴來了,他應該是想迴倮族聚集地看一看的。


    “大哥,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去會會他!”


    “好。”


    陳嘉燁看著陳嘉煜意有所指地道,“多帶點人。三年前,他害得陳家損失巨大,咱們這次務必要讓他插翅難逃。”


    “好!”


    兄弟倆對視一眼,眼神耐人尋味。


    於是陳家開始大量調集人手,此事由陳大少陳瑜負責。


    陳謹一直在留意主院的動靜,看到他爹在調集人手,就連忙跑來表示他也要跟著出門!


    陳嘉燁沒多想就同意了,少年人應該多鍛煉多摔打,再者,他和他二叔還在旁邊看著呢。


    一旁的陳夫人擔心極了,“今天一直下著雨呢,不能改天再出去嗎?”陳夫人今天心特別慌,她並不想讓丈夫出門。


    “不能。”說完,陳嘉燁就走了。


    三年了,薛廣賢第一次出現在南地,估計是借道迴俚族聚集地,他不會在南地停留太久的。這次發了他的行蹤,不逮住他,下次機會渺茫。


    陳夫人看著下人給他撐著傘,他們快步地來到馬車邊上,登上馬車。


    沒多久,一行十餘輛馬車開始向前駛去,漸漸地消失在雨中。


    雨依舊在下,沒有變小的跡象。


    陳府調動人手的動靜於內部而言很大,但是在雨天,又掩蓋了他們的動靜,外人不得而知。


    唯獨謝湛默默地讓人留意著陳府的動靜,他們一出門,沒多久謝湛就收到消息了。


    陳嘉燁和陳嘉煜會上當,謝湛是一點也不意外。


    首先,陳家和薛廣賢之間的恩怨牽扯很深:其次是陳家太貪心了。


    對於薛廣賢,陳家其實是諱莫如深的,很多與之有關的資料,都是封鎖著的。


    他查閱過往的資料,查到小朱涯島是薛廣賢為陳家撕迴來的,當時陳嘉燁其實看上的是另一處肥沃的田產,是薛廣賢極力要求他選擇了小朱涯島。


    如今在小朱涯島上發現金礦,陳嘉燁等人難免會多想,薛廣賢是不是早就看出來小朱涯島有金礦,所以當初才會那麽堅持要這座小小島。他是不是有什麽能發現金礦的特殊辦法?


    即使他們不多想,他也會將他們往這個方向上引。


    謝湛相信,隻要讓他們發現薛廣賢迴了南地,新仇舊怨,加上巨大的利益牽扯,陳嘉燁等人很難不動心。


    這時,下人來報,“族長,小夫人使人來問,你這邊準備好了嗎?”


    謝湛臉上的神色有些冷淡,“我這就過去。”


    陳寶珠見到謝湛,很是高興,她挺著未顯懷的肚子,仰著笑臉問,“我們可以出門了嗎?”


    謝湛勸她,“今天下雨,咱們改天再去普賢寺好嗎?”


    “不行!”陳寶珠說完後,發現自己語氣太過強硬了,又軟和著說道,“咱們不是說好今天去普賢寺的嗎?今天的日子好,而且我是去還願的,哪有改期的?”


    何況隻是下一點雨而已,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要去!


    “你懷有身孕,下雨天容易滑倒。”


    陳寶珠是個執拗的人,她強起來的話,別人越是不讓她做的事,她越是要去做。


    陳寶珠固執地搖頭,“我就想今天去。”


    同時,可能因為是懷孕的原因,她的情緒特別敏感。之前趙鬱檀懷孕的時候,丈夫還陪她去上香求平安。現在輪到陪她去普賢寺,卻推三阻四的。


    她心裏覺得很委屈,“夫君,就今天去吧?這雨應該不會一直下,可能我們到了之後就停了呢?”


    謝湛一臉的無奈,“你想去就去吧。”


    陸家


    雨中,陸家的下人們按照大小姐陸翡的吩咐備好馬車,並且負責看管門房的小廝們迅速卸下側門門檻,然後將側門推開。


    有下人冒雨站在大門外攔截過往的行人馬車,這架勢一看就知道陸家有人要出門。


    此時陸西華正巧從外麵迴來,他的隨行小廝正想將人喊到一旁,好讓他們馬車進去。


    卻被陸西華阻止了,“馬車靠邊,咱們等一等!”


    這個出門的架勢,家裏除了那幾位,就沒別人了。他很好奇,誰會在這個時候出門?


    “大公子,這是大小姐私下用的馬車。”大小姐沒有用她那輛刻有家族象徽的大馬車。


    陸西華呸了一聲,“這個賤人!”然後他看著漸漸往遠處駛去的馬車,眼睛微眯,陸翡大雨天的還出門?不會是去私會情郎吧?


    “跟上!”


    “好咧!”


    近來陸西華對陸翡這個嫡姐簡直是恨得牙癢癢。如果說之前他對陸翡這個嫡母所出的嫡長姐隻是無視的話,那麽,近來這個長姐的所作所為,真的是觸犯到他了。


    最近她一直在父親跟前給他上眼藥,經常挑他的毛病,害他近來一直都被父親責怪、責罵。


    他有時甚至能感覺到父親對他的失望,說來說去,都是陸翡這個賤人造成的!


    “跟上來了嗎?”陸翡問。


    “大公子跟上來了。”


    遼東郡這邊晴空萬裏,秦晟辭別了家人,告別了親親媳婦兒,挎上小包袱,懷裏塞著個小錦囊,出遠門了。


    薛詡:“備馬車。”


    秦晟瞧了他一眼,“備什麽馬車,走水路!”他心中暗道,陪你去一趟南地,誰還慢悠悠地坐馬車去啊?!


    “我不走水路。”


    秦晟鄙視他,怕死成這樣,也是夠了。


    “放心吧,就算遇上危險,我也不會讓你翹辮子的。”


    薛詡懷疑地看著他,雖然他一向運氣好,但是旱鴨子落水,都應該隻有一個下場吧?他運氣好,隻能讓他死相好看點?


    這時,他們正好經過一個吃水極深的湖。


    “等著。”


    秦晟左右瞅了瞅,發現一大早的周邊沒幾個人,他二話不說,直接把衣服一脫,人一躍起,直接往水裏一紮。


    薛詡:……


    沒多久,秦晟從水底冒出來了,手裏竟然還抓著一隻烏龜!


    薛詡:!!!


    “你什麽時候學會泅水的?這廝先前不是旱鴨子嗎?”嫉妒,他也曾學過泅水,可惜學不會。


    秦晟傲然地道,“這有何難?”這泅水是他在房縣和安市剿匪的間隙學的。


    薛詡看著他手中已經縮成一團的烏龜,連龜都被他抓到了,他到底潛了多深?


    “行,這迴就聽你的,走水路!”


    這龜好啊,寓意好,龜通歸,同時龜又意寓長壽,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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