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她爹在信中,隱晦地提了一句他收買了一個押司,讓他在路上看看有沒有機會除掉謝湛。


    呂頌梨看到這裏,眼中含笑,不愧是她爹,和她想一塊兒去了。


    後麵她爹遺憾地和她道了一句可惜。


    呂頌梨並不意外,這謝湛,乃原書男主,怕是有些氣運在身上的,沒那麽容易被弄死。


    她爹說,那個押司把錢退了迴來,說之前答應的事,做不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的,對方因為失信,決定免費送他們點消息做為補償。


    對方首先告訴他們,謝趙兩家從下獄到流放,死了很多族人,四十五歲以上的老人,還有五歲以下的孩子,所剩寥寥。


    呂頌梨嘖嘖兩聲,謝趙兩家這是要斷層了啊。這個斷層,現在危害不顯,等後麵謝湛就知道厲害了。


    另外,對方說,謝湛太可怕了,他們這一路,二十來個官方成員,被他用計分化成幾個小團體,對他們謝趙兩家有惡意的,不聽話的,都被弄死了。


    直到他寫下這封信,押司死了兩個,差役死了四五個,死因莫名其妙,死得意外又突然。


    這一趟,是他押司生涯中最驚險的一趟。他們這一趟押送犯人的押司加差役一共二十多人,死了三分之一了!死亡的數字還有可能會繼續往上走,太危險了。等這次平安迴去,他就活動活動調個職位,再也不幹押司了。


    秦珩和秦昭聽到這麽大的傷亡,吃了一驚。


    還沒等他們說話,秦晟將他嶽父信上寫的最後一件事說了出來。


    最後,嶽父在信上說道,那個押司還告訴他們,現在謝趙兩氏族人恨他們呂家恨得要死,讓他們小心。


    說完這句,秦晟便將呂頌梨拉走了。


    秦珩和秦昭對視一眼,思及謝趙兩家那巨大的傷亡,頭皮發麻。


    如果沒有六弟妹一開始的提醒,以及後麵她層層的安排,謝趙兩家如今慘烈的現狀,就是他們的寫照。


    瞧,謝湛,多厲害的一個人,在流放途中,都還讓四十五歲以上的老人,還有五歲以下的孩子,死了那麽多。


    他們剛出長安城那會,天氣多惡劣啊,別說老人孩子了,他們幾個大男人穿著破舊卻厚實的衣服都有點受不住。而且他們還是往北走的。


    秦昭自顧自地說道,“我媳婦那會剛生完孩子,恐怕在大理獄時,就撐不住了。”大牢通常都是陰冷潮濕,又髒又亂的。他們是有呂家的人幫忙打點,沒遭那樣的罪。


    “還有我家老三剛出生……”


    產婦剛生完孩子,是最虛弱的時候,剛出生的孩子有多容易夭折,他們都是知道的。


    秦昭有預感,如果沒有六弟妹的預警,以及她做的這些相應的準備,妻子和老三,怕是要沒了。


    秦珩揉了揉眉心,“還有娘——”


    以秦母的身體,也是支撐不了長途跋涉的苦和罪。


    那麽,剩下的秦葭秦涵秦渝秦蓁幾個孩子,就一定能活著走到流放地嗎?


    “不不不,大哥,你忘了,還有在大牢中,烏春玉欲對我們嚴刑逼供時,如果不是六弟妹拿出免死金牌……”


    如果對方用孩子女眷逼他們就範,他們也會束手就擒的。屆時,他們三兄弟都受了刑,無法照顧家人,甚至還有可能需要家人反過來照顧他們,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兩人頭皮發麻,他們一家子的老弱病殘傷,這已經慘得不能再慘了吧?


    兄弟倆對視一眼,六弟妹這恩情,他們欠大了。


    秦珩:“阿晟娶到六弟妹,真是三生之幸。”


    秦昭:“小六,你得好好對待六弟妹啊,這一輩子,最好別生什麽花花腸子。”要是他將來敢對不起六弟妹,別怪他們這些兄長們不念手足之情了。


    秦珩點頭,無論如何,他們老秦家都不能讓六弟妹受委屈。不過他看他們小夫妻倆感情挺好的。


    “老三,剛才阿晟最後那句,你怎麽看?”秦珩問。


    “謝趙兩家肯定將六弟妹當成了頭號仇人了。”


    秦珩點頭,如此深仇大恨,雙方怕是要不死不休了。謝湛真的是一個狠人,二十多人的押差隊伍,被他弄死了一小半。


    六弟妹也是因為他們秦家才出手的,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將此人除去才行,最好是能將謝趙兩家連根拔起。


    隻是現在雙方一南一北,即使他們有心,也鞭長莫及。等等以後吧,


    秦晟拉著呂頌梨的手到了河邊。他們現在駐紮地,要麽就選在村莊邊上,要麽就選在有河有湖的地方,方便他們用水。


    秦晟的眉頭擰得緊緊的,眼中一抹厭惡這色劃過。


    呂頌梨能看出來他在生氣,“怎麽了?”


    秦晟憋出來這麽一句,“謝湛不要臉。”這一整個事情裏,她是最無辜的那個。謝湛他怎麽有臉把錯全推到她一個人身上的?


    秦晟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大男人,敢做敢當都做不到。


    呂頌梨挑眉,笑著看他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樣子。她知道他是在說謝趙兩氏族人恨他們呂家恨她呂頌梨恨得要死一事。


    謝湛不要臉嗎?確實是的,在家族的生死存亡關頭,家主的臉麵就沒那麽重要了。


    “他心理未必就是這麽想的。”


    秦晟聞言,瞪圓了眼,控訴地看著她,我為你打抱不平,你還幫他說話?


    呂頌梨失笑,“謝湛這麽做,讓全族的人來恨我,恨呂家,目的是想讓讓家族中人一致對外,避免內鬥內耗罷了。”


    在聰明人眼裏,對手的每一步,幾乎都是在下明棋,摒棄了花裏胡哨的幹擾,直接看到對方最真實的目的。


    謝趙兩家恨她嗎,固然是恨的。謝湛的做法,加強了他們的恨意。


    其實呂頌梨能理解謝湛的意圖,《商君書去強篇》有寫道:國強而不戰,毒輸於內,禮樂虱官生,必削:國遂戰,毒輸於敵,國無禮樂虱官,必強。


    ‘去強’中強之意,是百姓不聽政令的意思。


    其意大概是,國家有內部矛盾,不可怕,咱們把矛盾轉移出去就行了,毒輸於敵,國家就會強大。


    同理,家族有矛盾不可怕,把矛盾轉移出去。我們不要內鬥內耗,要一致對外,攻城略地,打敗敵人之後,接收對方的資源,內部的什麽問題都能得到解決或者緩解。


    謝湛這是讓謝趙兩家以呂家或者說將她這方當成假想敵或者說錨定目標了。


    但也讓呂頌梨看出謝家內部的矛盾和問題不小。


    “他竟然是這個目的?他好陰險。”聽了她的分析,秦晟認真地思索著和學習著,試圖將之應用於軍事上。


    呂頌梨笑道,“沒事,且不管他,等後麵我騰出手來,再作計較。”


    等有合適的機會,她要手動給他們提高一點副本難度,不然就對不起他們將她當成副本boss來推這個目標了。


    南地宗族林立,勢力錯綜複雜,非常排外,她估計謝湛最終會讓謝趙兩族的適婚族人與當地勢力互婚,加快融入的速度。


    呂頌梨以為,謝湛不親身入局,怕是很難得到當地勢力的全力支持,畢竟別人也不傻,不見兔子是可能撒鷹的。且看他怎麽做吧,必要的時候,她不是不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誰讓她學雷鋒的精神深入骨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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