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年的第一場大朝會很快散場。


    康熙帝並沒有對文武大臣關於儲君人選的舉薦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是一路保持著淡漠的神情,讓人無法揣測他的內心。


    不過這僅限於那些外人。


    對於九龍而言,汗阿瑪什麽想法,他們還是心知肚明的。


    太和殿外


    胤禟和胤?快走幾步,拉了商金就到一旁批評他,而胤禩與寧楚格落後些,夫妻倆眼神對上一瞬,倒是並未說些什麽。


    在他們身後,胤禛放緩了步伐,見訥敏神色微惶,他輕聲安撫道:“別多想,這些事與我們無關。”


    立儲之事,他不好與訥敏說太明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更是不能夠長篇大論地說些什麽,便隻能淺淺安撫一下,叫訥敏不再驚惶。


    畢竟方才戶部尚書站出來舉薦他當太子的時候,他可是親眼見到訥敏的臉色一下子就凝滯住的。


    不過該說不說,他是真沒想到戶部尚書會帶頭舉薦他的,他都已經沒在戶部幹活多少年了,怎麽又往他身上靠呢?


    胤禛有些微無奈,隻想著,或許該尋個時間,與對方坐下來喝杯茶了。


    心中敲定了接下來的行程,胤禛很快聽到了胤礽喚他,給了訥敏一個眼神以後,他便往幾個兄弟聚集的地方走去。


    訥敏定定地看了看那些個王爺貝勒,又看了看胤禛,眼眸微闔。


    她雖覺四爺對此事的態度有些奇怪,但既然四爺說不關他們的事,那她也不必要多加理會了。


    隻是 ... ...


    眼神落在周邊行走的戶部官員身上,訥敏麵容微肅,接下來,她怕是要經曆上一段不太平的日子了。


    如此想著,訥敏很快順著人流,離開了皇宮。


    而另一邊,胤礽和胤禛正在說起赫舍裏·常泰。


    “我剛剛拷問了一下常泰舅舅,就是汗阿瑪讓他當出頭鳥的。”


    胤礽有些氣勢洶洶地開口。


    自打他不當太子以後,赫舍裏一脈勢力就在常泰的帶領下成了堅定的保皇黨,一心跟著皇帝走。


    如果不是聖意所指,常泰絕不可能突然蹦出來提立儲一事。


    別的人都不提,就他們赫舍裏的人提,這要是傳出去,萬一別人以為他反悔了,想要做迴太子怎麽辦?


    胤礽碎碎念著,怨念頗多。


    一旁的胤祥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嘟囔道:“我早就知道這個事兒了,就在昨天晚上。”


    他一臉委屈地朝麵前倆哥哥訴苦,“二哥四哥,你們是不知道啊,汗阿瑪他特別不像話,昨兒我都快要睡著了,他突然間就讓梁九功跑到我床頭,跟我說——”


    “十三阿哥,皇上讓奴才給您說一下,明兒常泰常大人就會在朝會上提議立儲了,您且做些心理準備吧。”


    胤祥怒而攥拳:“他個魂淡!”


    “就他這麽突如其來一個噩耗,害得我一整夜都沒能睡好!”


    他本來睡意朦朧的,甚至都預感到會做一個美夢了。


    結果就因為汗阿瑪給他來了這麽一個消息,搞得他美夢破滅,整晚上那是一點兒也沒有睡得了。


    “我黑眼圈又冒出來了!”指著自己的臉,胤祥氣得半死。


    他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黑眼圈啊!


    看著十三弟這渾身的黑氣,胤礽唏噓又慶幸,胤禛心疼又好笑。


    “汗阿瑪一直都這樣,他要是不那麽過分,我可能還能多忍一兩年。”手掌搭在胤祥的肩膀上,胤礽一臉認真地開口。


    他這個時候,特別能與胤祥感同身受。


    胤禛也搭上了胤祥的另一邊肩膀,歎息著說道:“十三弟,咱再忍忍,他現在是老大。”


    以後就不是了。


    胤祥眼神閃爍,瞬間想到了自己當初放的豪言壯語,猛地有了主意。


    “四哥,我決定了,我要上進起來了!”


    他突然間就悟了。


    現在的他隻是老小,汗阿瑪才是老大,所以他一直被汗阿瑪奴役,反抗都跟鬧著玩兒一樣。


    那麽,如果他們的處境調轉一下呢?


    他成了老大,那他不就可以反過來奴役汗阿瑪了嗎?!


    一時間,胤祥猶如醍醐灌頂一般,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四哥你和二哥先迴吧,我去找汗阿瑪聊聊!”


    上位上位,他要上位!


    胤禛和胤礽就這麽看著他一溜煙往乾清宮跑,彼此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些迷茫。


    “這 ... ... 發生了什麽?”


    胤礽完全想不明白,這怎麽突然之間,十三弟就鬥誌昂揚,一副恨不得明天就登基的樣子?


    胤禛若有所感,“其實——好像也沒有毛病?”


    他撫摸著自己的下巴,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讚歎道:“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啊!”


    “啊?”胤礽更茫然了,他迴頭看看好像跟他不在一個腦迴路的四弟,發自內心地詢問道,“所以是什麽主意?”


    他剛剛到底錯過了什麽東西啊?!


    難道是因為這一年來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腦子已經退化了?!


    胤礽突然有點慌張,那可不得了了,他這麽一顆聰明的腦袋,可不能給壞掉啊。


    “咳咳,沒什麽,二哥,改天你就知道了。”


    這會兒也不好細說這種操作,胤禛便連忙拉著胤礽往宮外走,預備等十三弟什麽時候迴來,他們再細細說一說。


    胤礽頭頂問號,迴眸望了眼在陽光照耀下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太和殿,微微撇嘴,嘀咕一句:“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們都在賣什麽關子 ... ... ”


    也是他不愛皇位了,並且知道胤祥也不愛皇位,不然他便是不知道胤禛胤祥在說什麽,仔細思考一番,還是能夠往皇位的方向去想的。


    隻能說情況不同了吧,也就導致這之後,在聽到了胤祥說自己馬上就會入住毓慶宮,坐上太子之位的事情時,胤礽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


    “不是,你真是我家十三弟?”


    “你不會是被汗阿瑪給洗腦了吧?!”


    不然的話,怎麽會朝會散去的時候還在怒罵汗阿瑪不幹人事,結果去了一趟乾清宮跟汗阿瑪聊了聊,迴來就說自己要上位了?!


    “四弟,你快來啊!十三弟他腦子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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