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中,除了主角以外,其他人的命運都不過是寥寥數字勾勒。


    像趙煦風是這樣。


    書中隻寫他衝撞了原本的女主薛清荷,後來趙國公死了,就沒再提及他的下文。


    像薛夫人也是這樣。


    書中隻寫薛清茵帶累了她,薛清茵死後,她便也死在了他鄉。臨死前,連點蠟燭的錢都出不起。


    如太子妃這樣不起眼的角色,就更是一筆帶過了。


    隻寫到“順平年間,太子妃歿”。就八個字。


    薛清茵這人看書還有點一目十行,除了主角相關,她很少認真看。


    那一掃而過,能記住這麽幾個字都算不錯了。


    再想到宣王在原著中,也是會走向死亡的。


    薛清茵便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其實如今看起來,從她選擇入宣王府開始,她和薛夫人的命運走向就已經扭轉了大半。


    ……那其他人呢?


    這一煩躁,便叫薛清茵一路上難得沉默寡言了起來。


    等迴到了宣王府大門口,方成塚已經站在那裏等了。想是一會兒要和宣王一同去軍營。


    見了薛清茵,他還連忙躬身行禮。


    若是往日,薛清茵便要笑盈盈與他說上兩句話。


    方成塚見狀,不由看了看宣王,心道,殿下不解風情,終於得罪人啦?


    宣王斜睨了方成塚一眼,並未急著離去。


    他隨即翻身下馬,走到薛清茵跟前,低聲問:“還在想太子妃之事?”


    薛清茵點了下頭。


    薛清茵如今也還沒完全摸清楚,宣王與太子的關係容不容得這樣翻臉。


    她如今一舉一動,又常常代表著宣王的意思。


    在太子妃一事上,自然就不能莽撞隨性了。


    她便隻好眼巴巴地看著宣王。


    宣王轉頭對方成塚道:“你派人去查一查,城東可有個姓林的人家。家世不會太差。”


    方成塚愣聲道:“是。”


    他還沒明白怎麽迴事兒呢。


    宣王將頭轉迴來,道:“先確定了事情真偽,再行其事,如何?”


    薛清茵一下從轎子上竄起來,用力地抱了下他。


    然後便一個不小心把腦袋磕轎頂上了。


    宣王麵色微變,似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立馬按住了她的頭頂,另一隻手從她腰間一攬,便將她整個從轎子上抱了下來。


    方成塚側過臉去,心中感歎。


    著實恩愛啊。


    “殿下去忙吧,我自個兒進去就是了。”薛清茵忙衝宣王笑了笑。


    宣王揉了下她的腦袋才收迴手道:“傳禦醫瞧瞧。”


    薛清茵不以為意:“不妨事,還沒撞傻。”


    宣王:“……”


    方成塚都忍不住笑了:“側妃著實心胸寬闊。”


    宣王目送薛清茵帶著幾個親衛跨進門去。


    不多時宮女們也迎了上來。


    其中還伴著一個弄夏。


    一同陪嫁過來的也隻有弄夏。


    弄夏驚奇地道:“姑娘今日又得了賞賜?”


    一旁的宮女瞪了她一眼,覺得她不合規矩,怎麽還口口聲聲喚“姑娘”。


    “喏,這便是賞賜。”薛清茵從親衛手中接過了那把七星劍。


    弄夏呆了呆:“哪有賞賜姑娘家賞賜刀劍的?”


    一旁的宮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薛清茵笑著糊弄她道:“大抵是方便砍人的吧。”


    弄夏聽得瞠目結舌。


    宮女的嘴角也抽搐了起來,心道這位側妃娘娘是越發得罪不得了。


    她們怕她有事是真砍啊!


    薛清茵走迴到存心殿,猶豫片刻後,問起身旁的宮女:“我本該住在什麽地方?”


    宮女愣了愣,道:“側妃的住所應當由殿下親點。通常按照規矩的話,應當是安置在臨華殿偏殿,又或是長秋閣這樣的地方。”


    薛清茵疑惑道:“沒有一個收拾出來的地方嗎?”


    宮女道:“側妃入府前,各處偏殿樓閣都收拾過了。”


    薛清茵決定那要不還是淺淺地裝模作樣一下吧?


    她問:“哪裏窗戶外頭的風景漂亮些?”


    宮女道:“長秋閣。”


    薛清茵一拍板:“那今個兒就暫且在長秋閣住下吧。”


    宮女麵露茫然之色,也隻得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功夫,宮女來報,說是珍嬤嬤來求見她。


    薛清茵納悶:“她有什麽話要說?”


    宮女訥訥:“似是給側妃送東西來。”


    “那便叫她進來吧。”


    “是。”宮女舒了口氣。珍嬤嬤在府中待得久,又曾是太子乳母,還照顧過宣王殿下呢,她區區一個小宮女,還是不願得罪珍嬤嬤的。


    很快那珍嬤嬤便進了門。


    她手中拎著個食盒,走到近前便先是恭恭敬敬地一拜。


    規矩倒是很規矩的一個人。


    瞧著對薛清茵也尊敬得很。


    隻是等她將手中的食盒往薛清茵跟前一放,再揭開蓋子來,一股有些熟悉,但又不大熟悉的味道頓時鑽入了鼻間。


    毋庸置疑,這是一碗藥。


    黑乎乎,還滾燙的藥。


    珍嬤嬤躬身再拜,道:“老奴早年間在先皇後跟前做了兩年的醫女,頗通些女科調理之道。便鬥膽為側妃熬製了溫經湯,請側妃用。”


    你也知道你鬥膽啊?


    薛清茵皺了皺鼻子。


    她很不喜歡旁人在此事上指指點點,說得倒好似她入宣王府,就為了生孩子似的。


    哪怕珍嬤嬤這樣,似是正兒八經為她好,但膈應人便是膈應人……她是不會因為珍嬤嬤出自所謂“好意”,便忍受下來的。


    薛清茵舔了下唇,眼珠子打了個轉,計上心頭,笑盈盈道:“嬤嬤倒是上心,隻是這藥瞧著燙口得很,你先放在這裏吧。”


    說罷,她扭頭吩咐宮女:“去準備些甜口的點心,我一會兒嘴裏發苦要吃一些。”


    宮女愣愣應聲。


    以這幾日她對側妃的了解,側妃是個何等嬌慣的人物,怎麽這樣輕易就接下了?


    見宮女出門去準備點心了,珍嬤嬤也大為驚訝,然後她也重重舒了口氣。心道這側妃雖說懶散了些,嬌弱了些,長得過分美麗了些,有些地方不合乎規矩了些……但總歸是拎得清的,知曉何為重何為輕。


    若能早日有孕,她也能放心了。


    隻可惜宣王府上到底還是太冷清了些,殿下身邊隻這一個人……


    珍嬤嬤想得很多。


    但她見薛清茵這樣好說話,也就沒有留下來非盯著薛清茵喝了不可。


    不多時,宮女取了點心迴來。


    薛清茵便坐在桌前慢吞吞地吃了不少,然後擦了擦手,懶懶地打了個嗬欠道:“早些洗漱了吧,我要小憩一會兒。”


    宮女隻得應聲。


    等薛清茵褪去釵環,倚倒在軟榻上,披著厚厚的軟毯還翻了個身。


    宮女不由轉頭看了一眼那桌上的藥。


    都涼透了。


    顯然側妃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宮女暗暗歎氣。


    側妃也算是個有些手段的了,並不直接下珍嬤嬤的麵子,用這樣的法子糊弄呢,也免傷了和氣。


    夜色漸漸沉下來。


    薛清茵半夢半醒間,抻了抻胳膊。


    守在一旁的宮女也漸漸生出些困意,正想著要不要將薛清茵喚醒用晚膳。


    一陣腳步聲卻是近了。


    大門從外頭被用力打開。


    便見宣王殿下邁步而入。


    宮女一下睡意全消,連忙起身行禮。


    宣王卻徑直走到了薛清茵的身邊,垂首盯著她看了片刻,似是有些無奈。


    隨即他彎下腰來,便要將薛清茵抱走。


    “嗯?”薛清茵一下被驚著了,迷迷糊糊地掀開眼皮,聲音還帶著幾分未完全清醒的嬌軟:“殿下迴來了?”


    宣王應了聲“嗯”,便將她抱了起來,像是要往門外走。


    薛清茵一把揪住他的袖子,道:“等等。”


    這下薛清茵倒是清醒多了。


    她問:“去哪裏?”


    宣王沉聲道:“迴存心殿。”


    薛清茵怔了下,而後她笑道:“迴去之前嘛……殿下請看。”她指了指桌上那碗涼透的藥。


    宣王皺眉:“你的舊疾又犯了?”


    薛清茵搖頭,笑得狡黠:“殿下,那是珍嬤嬤送來給你的啊。”


    宮女在一旁瞪大了眼,心道側妃怎能信口胡說?


    誰知道緊跟著薛清茵下一句話,才更叫她震驚得睚眥欲裂。


    薛清茵笑得可甜了,嬌嬌軟軟地道:“想來是怕殿下在床笫之間不行啊。”


    宣王:“……”


    他按在薛清茵腰側間的手指陡然用力了些。


    他垂首附耳,語氣森然:“本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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