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呂頌梨他們駐紮地一公裏外,埋伏著這麽一波人。


    一道人影在夜色中狂奔,他剛迴到埋伏地,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追問了,“前麵的情況探清楚了嗎?”


    “迴段爺,探清楚了,對方大概是分了銀子,一群人陷入了狂歡之中。”


    段凱申當即道,“好極了。”這說明對方沒有絲毫防備。


    這幫人是這兩天出現的,帶著藥材在幽州打聽買主,那些藥材他看過,品質是很不錯的,並且他還旁敲側擊地打聽了對方的量。得到答案後,他挺吃驚的。當時對方問價,他也給了一個自認很不錯的價格,並且還挺有自信對方會和他交易的。


    因為在幽州,能一下子吃下他們這批藥材的藥材商不多,他算一個,黎玨算一個。


    他給價後,對方說要考慮考慮,他就讓人稍微留意一下對方的動向,沒想到對方轉頭卻和黎玨交易了!


    對方這麽不給他麵子,就別怪他對他們出手了。


    段凱申:“兄弟們,這是一隻大肥羊。對方從冀州拉出來的十幾車的藥材,那藥材的品質很好,黎玨少說也得花上四五萬兩才能將它們買到手。咱們呢,幹了這一票,就有至少四五萬兩到手!”


    段凱申一說完,周圍的人唿吸聲都重了。


    “段爺,帶兄弟們衝吧!”


    段凱申伸手壓了壓,“再等兩刻鍾,讓他們多喝點,咱們就能少費點力。”


    看著上百號蓄勢待發的兄弟們,段凱申滿意地點了點頭,黎玨就是傻,還老老實實地和這幫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商隊交易,他們配嗎?即使對方是一條過江龍又怎麽樣?到了幽州,到了他們的地盤,是條龍都得給盤著!是虎都都給他臥著。


    好好的交易,他們不幹,非要下他的臉,現在他動怒了。他這次帶來了上百號兄弟,準能將對方給一鍋端了。這批藥材還是他的,現在隻不過是多了一道工序罷了。


    三刻鍾後,等他們慢慢摸到對方的駐紮地,發現不少人確實喝高了,還沒等他們開始偷襲,突然兩三道尖銳的哨聲響起。


    “敵襲!敵襲!有人來搶金子啦!”


    “敵襲!敵襲!有人來搶金子啦!”


    “敵襲!敵襲!有人來搶金子啦!”


    這話連喊了三遍,不止段凱申這邊的人懵逼,他們這都還沒開始呢就被發現了?


    車隊這邊,先前喝得有點醉了的兄弟們也一下子清醒過來了。


    “什麽?有人要搶老子的金子?!”


    不管是鏢局的還是偵察隊的兄弟,沒睜眼,手就拿緊了刀,睜眼之後,就看到段凱申帶來的人了,“是你們要搶咱的金子?看老子打不死你!”


    “老子好不容易撞大運跟對大佬賺了點安身立命的金子,容易嗎?你們還要來搶?”


    “就你們,還想打劫你爺爺?你怕是不知道青龍寨是怎麽沒的!”


    接著,就是一陣咿哇亂殺。


    這些廝殺的漢子們,沒注意到秦家那邊的帳篷有點過於安靜了。


    薛詡背著自己熟悉的小包袱,從一條小路裏鑽出,他最後朝車隊的駐紮地看了最後一眼。


    人哪,得意忘形,必生禍端哪。車隊之禍,就在眼前,他不得不走呀。


    對方多半是衝著他們剛掙的金子來的,隻要他們識時務一點,乖乖把金子交出去,性命應該無礙,若是反抗,給對方造成傷亡的話,就不好說了。


    他知道自己心腸硬,但是,這世道,人活著本就艱難,再胡亂心軟,亂發善心,是要遭罪的,可能還會丟掉小命。薛詡麵無表情地想道。


    他將自己的小包袱托了托,裏麵的重量讓他的心情變得有些許沉重。


    誒,說起來他還挺喜歡這支車隊的,看在這段時間,他們供他吃又供他喝還帶他掙錢的份上,等他到了幽州,就去給他們搬個救兵吧。


    接下來,他往哪個方向走呢?唔,近來北方有點危險,他還是去南方投奔好友去吧。


    他正打算抬步呢,一道他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


    “薛先生,你這是打算去哪?”呂頌梨調侃的聲音響起。


    薛詡緩緩扭過頭,發現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呂頌梨。


    再次被逮,薛詡腹誹,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每次想逃,你都知道,並且能精準地猜到我逃跑的路線?


    “今晚的月色有點好,我出來走走——”薛詡訕訕,他有點想他好友了,有錯嗎?他說的是真的,嗚嗚……


    呂頌梨身後的兄弟們忍不住抬頭,今天初三,有什麽月色?天上有月亮嗎?毛都沒有!還月色呢?!你這話和跳進旱塘撲通撲通響有什麽區別?真是文人一張嘴,騙人的鬼。


    呂頌梨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道,“今晚的月色確實挺好的。”


    薛詡的臉皮抽了抽,突然,他覺得自己的臉皮還不夠厚。


    其餘人都忍不住再次抬頭望天,哪有月色了?明明黑漆漆的一片啊。難道聰明人看到的天空和他們這些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這廂,呂頌梨和薛詡在聊月色,另一邊,此時已經火光衝天,廝殺聲震天響。


    呂頌梨和她身後的人都看向那邊,但都沒有動。


    “秦六少夫人,你不帶人迴去幫忙?”薛詡忍不住問,聽那動靜,來人人數應該不少。


    “不用,都已經安排好了。而且,專業——”


    呂頌梨還沒說完,就被薛詡打斷了,“我知道,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嘛。”


    呂頌梨笑了笑,沒再說話。


    “秦六少夫人,你早知道有人想打劫?”薛詡問。


    “薛先生不也早猜到了?”呂頌梨側頭,看了他一眼。


    薛詡訕訕,他是猜到了,但沒告訴他們,現在顯得有點不地道了。


    他本來是想說的,但後來秦家決定拿出三千兩來獎勵六名表現優秀者一事,又給這本就熱烈的氛圍推了一把,這烈火澆油的舉動,直接掐滅了他想提醒一二的心思。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勢力主了,驟然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或者利益,這個時候,他們難免得意忘形。


    色令智昏,財令智昏,在這個時候他們往往都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的。平時再雄偉大略的人,這個時候腦子像變成了豆腐渣一樣。


    他哪裏想得到,人家一直保持著清醒,這女人可怕,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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