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信你嗎?”李易斜瞅茅文蘊。


    “茅風再有一個時辰應該就到了,把他看好了,大齊的律法,你是知道的,犯了事就得進刑部大牢。”


    “茅愛卿,清閑的日子到頭了。”李易露出反派的笑容。


    茅文蘊默默無語,李易也是讀書識字的人,怎麽就能把一件事的意思全然顛倒,聽的人牙癢癢。


    “茅風嘴挑,你別帶著他啃餅,俸祿是按時發了的,他要跑朕跟前鬧,我就讓都前司拿人。”李易板著臉,冷酷道。


    茅文蘊抿了抿唇角,懊惱不已,剛才掐輕了!


    她也就啃過一段時間餅!不是天天啃!


    “幹什麽,想弑君啊?”


    見茅文蘊眸色幽幽的看著自己,李易眼神防備。


    “臣哪有那個膽子,太上皇一聲令下,臣一家就得在大牢團聚,都前司的刑具,可樣樣脫皮。”茅文蘊咬字。


    “知道就好。”李易拍了拍左肩,示意茅文蘊繼續。


    茅文蘊磨了磨銀牙,他是一點不怕她殺人啊!


    “昨兒的梅花糕甜了,下次少點糖。”李易看著冊子,隨口道。


    “嗯。”茅文蘊低低應聲,以後弄傷誰都不能弄傷李易,這家夥使喚你是真的使喚。


    “下麵點,別光按一個地方。”


    “你手上有多少錢?”李易合上冊子,去看茅文蘊。


    茅文蘊頓時戒備起來。


    “你這什麽表情?朕握著大齊國庫,還能瞧上你那點!”


    茅文蘊暗暗撇嘴,在心裏吐槽,一個銅板都要搜刮幹淨的李扒皮,什麽時候嫌過數目少。


    李易打開抽屜,翻了翻,從中間抽出一個冊子給茅文蘊。


    “茅家送來的銀子,朕全部拿去購置了田莊、鋪子,這個月的租金,朕已經收了,之後怎麽經營,你們自己看著來。”


    “你那個小院子,住不了幾個人,一會都前衛會帶你去瞧新住宅,茅家人的喜好,朕也不清楚,少了什麽,你自己去添置。”


    “這個錢,朕不出。”


    “看在你為官兢兢業業的份上,朕可以從私庫,預支你幾個月的俸祿。”


    茅文蘊怔怔看著李易,眼眶逐漸紅了。


    “不必感動,讓馬兒認主的手段罷了。”


    茅文蘊偏過頭,晶瑩的眼淚往下掉落,茅家不是第一天做人臣子,哪被帝王如此認真的對待過。


    那些銀子,李易竟沒有吞。


    “朕是要名聲的。”


    “把眼睛哭紅了,外麵人瞧了,不定怎麽編排朕。”李易把巾帕給茅文蘊。


    “誰不知道你奸詐狡猾,滿肚子壞水,風-流成性,哪有名聲。”茅文蘊輕聲抽噎。


    李易滿腦門黑線,把巾帕拿了迴來,“別擦了,說的話,沒一句朕愛聽的。”


    茅文蘊頭埋進手臂裏,哭出了聲。


    李易太陽穴突突跳,他被黑都沒哭,這怎麽還越哭越兇了?


    外頭,侍衛對望一眼,又驚又疑,太上皇不會把茅大人強迫了吧?


    “你去看看?”大眼侍衛拿手碰了碰小眼侍衛。


    “你怎麽不去?”小眼侍衛反問。


    “我還沒活夠。”


    小眼侍衛臉黑了,他看著像活夠了?


    “滾!”小眼侍衛往外走了幾步。


    茅大人他是敬佩的,但阻止太上皇,實在是超出了能力範圍。


    李易半蹲在茅文蘊身側,拿手戳她,“朕偉岸的形象,今日算是被你毀徹底了。”


    茅文蘊抬起頭,原本明亮的眼眸被淚水浸潤的紅彤彤的,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獸在尋求安慰。


    李易移開視線,“哭的真醜。”他口是心非。


    “謝謝。”茅文蘊看著李易,認真道。


    李易抬手擦去茅文蘊眼角的眼淚,“茅家欠朕的,可不是一句謝謝就能抵了,好好幹。”


    “出去的時候,跟侍衛解釋一下,朕沒強逼你。”


    茅文蘊睫毛輕動,一臉莫名。


    “鈍成這樣,誰要愛慕你,等到下輩子,也等不到答複。”


    “就同他們說,你是因為思念家人才哭的。”李易把茅文蘊扶起來,直接給答案。


    茅文蘊點點頭,收拾了下自己,她出了屋。


    “我是因為思念家人才哭的。”


    在侍衛麵前停下,茅文蘊鄭重其事道。


    大眼侍衛和小眼侍衛愣了愣,兩人同情的看著茅文蘊的背影,此地無銀三百兩啊,希望太上皇能給茅大人個名分,欺辱這種一心為百姓奔走的姑娘,真會損福報。


    ……


    “二姐!”


    看到茅文蘊,茅風兩行熱淚流了下來。


    “江晉他不是人啊!”


    “這些日子,我沒有一天過的清閑。”


    “狗東西,我就知道看錯他了!”


    “嗚嗚嗚……”茅風哭的不能自抑。


    茅文蘊紅唇輕動,也不知道怎麽安慰茅風,想了想,她把還熱乎的栗子推過去。


    茅風一邊哭,一邊剝栗子,“二姐,他有沒有欺負你?”


    茅文蘊思索起來,頭點也不是,不點也不是,索性吃起了栗子。


    書房裏,李易往後靠,“你是說兩姐弟麵對麵吃了兩刻鍾的栗子,午飯都省了?”


    “真夠牛的。”


    李易起身走向書架,從一本遊記裏取出五十兩銀票,讓都前衛送去給茅文蘊。


    他大概是第一個擔心臣子餓死的帝王。


    ……


    “茅大人,太上皇讓你吃點好的。”都前衛行了一禮,把銀票放下。


    茅文蘊愣住。


    茅風腦袋探了過來,一臉狐疑,“二姐姐,江晉為什麽給你銀子,他是不是對你有企圖?”


    “沒有。”


    “那他為什麽給你銀票?”茅風追問。


    “可能是覺得我們可憐吧。”


    她每一次遇到李易,都挺狼狽的,印象一次次加固,在那家夥眼裏,她是個飯都吃不起的可憐蟲,慘的沒法直視。


    “二姐姐,這宅子也不差啊。”茅風環顧四周,一臉疑惑,“大齊的官員,不給俸祿?”


    “優厚。”


    “那為什麽江晉會覺得我們可憐?”


    “你要是閑,就去吃栗子。”茅文蘊把銀票收起來,準備找個時間還給李易,她吃得起飯!


    “二姐姐,我是喜歡吃栗子,但你買的也太多了。”茅風兩手托著腮,眼神呆呆的,他原本以為就一籃子,誰知道整整兩大框!


    還是滿的!


    茅文蘊取來紙袋,分裝栗子,思索著還有誰沒送。


    匯和縣的百姓格外熱情,茅文蘊隻是幫著疏通了河道的淤堵,他們就運了四框栗子到應天府,托衙役給她。


    大餅太硬,不好送人,這栗子,還是能分的。


    要靠自己吃,茅文蘊估計以後見了栗子就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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