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民不滿地瞅了他爹一眼,賭博的最煩的就是興頭上有人打攪,這樣的話會壞了運氣。脾氣好的不說什麽,脾氣差的能摸刀砍人,這樣的事不是沒有過,那年西街的郭三不就是因為賭博的時候被人摸了一下頭,他摸出腰間的尖刀捅了那家夥麽,一刀當場沒捅死,他又補了幾刀,一邊補刀一邊說,讓你壞我的興頭,讓你壞我的興頭。這之前郭三輸的跟大水淹的樣,被摸頭之前剛剛有了點起色。


    當然,郭三被砍頭了,可是好多賭友替他惋惜,罵那個摸他頭的活該,活該不活該的,兩條人命就這樣沒了,卻是真的。


    忌諱,每個行當都有,忌諱的也不一樣。做生意的就怕早上見到兔子,而賭博的就怕別人摸頭。


    大民的眼神被他爹看到了,招致老爹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大民有些急,可是他沒敢吭聲,吭聲了還會挨第二下,劃不來。


    大民的爹氣壞了,這個不長眼的東西,不幫我勸著點,反倒鼓動小安,這傳出去還能有個好,你小子名聲壞了,我們可不想瞎名聲,我的名聲無所謂,你兄弟三民還沒找妥媳婦呢,你爛了,不能讓你兄弟也跟著爛,那樣的話我還活啥意思。


    三民拉住老爹,他倒是不多擔心小安輸錢,他更想驗證一下小安的本事,因為外邊把小安傳得神乎其乎的,神童這個稱唿在他小時候就聽說過,小安的功夫他見識過,問題這賭技他是哪裏學來的,三民很納悶,你就是神童也不能百事通吧,讀書好也就算了,武功還好,這弄得賭博還厲害,簡直比神童還神童。


    “三龍,二百一局有點大吧!”


    帶偏門的春來看著三龍說,眼神裏有勸解的意思,其實是怕三龍輸了,二百一局可是豪賭了,放眼陰平街轉圈,還沒聽說誰一局二百大洋的,二十一局的局都罕見,玩嗨了真的能傾家蕩產,上吊跳井,所以,就連跟三龍一夥的春來也不得慎重,贏了皆大歡喜,輸了呢,就是三家平分也不是小數目,別製氣,賭博最怕的就是製氣,越製氣越輸,比算的都準。


    “對,對,對,春來說的對,確實有點大,都老親世鄰的,玩玩,玩這麽大幹啥。”另一個叫臭蛋的跟著起哄,其實他也怕了,二百一局,對於在座的人來說沒有一個敢輕視,幹一年的長工不也就二百來塊錢的工錢麽,這一眨眼就可能贏,但是也可能輸,所以,要慎重。


    “帶偏門的都不怕,我坐莊的能怕?”


    三龍不同意,但興奮地手直抖,一局二百,這是他開賭場以來第一次這麽大的賭注,而且還是跟一個毛蛋孩子一起賭。輸贏先不說,傳出去也好看,陰平街的三龍玩的局大,隻憑這個,他就能傲視那些自稱老手的賭鬼,一局二百,你們誰敢,賭博也分段位,大賭的看不上小賭的,小賭的看不上揪心賭的,揪心賭的看不上圍觀看熱鬧的,光看有什麽意思,連賭都不敢賭,還是個人麽。


    “這——”


    春來無話可說,他帶偏門的是能押大,但是也能押小,隨心意,問題莊家不能啊,那樣會被人家笑話,還坐莊,連帶偏門的都不敢接,趕緊迴家抱孩子去吧。


    臭蛋拽了一下春來,意思玩吧,別讓老大看不起。


    “要當當皇上,要日日娘娘,來吧。”


    三龍拿起骰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擲了出去。


    骰子滴溜溜轉了好些圈,這才慢慢停下,待到停穩後,眾人看去,一個三點,一個四點,加起來七點。


    七對穿,小安先拿牌。


    因為賭注大,每個人拿到牌後的神色都不一樣,就連莊家三龍也變得無比的謹慎,他把兩張牌握在手裏,兩張牌對著,一點一點的往下撚,那架勢就像他拿的是個大炮仗,一不小心就會炸了似得。


    小安一臉的雲淡風輕,贏他們還不是跟玩一樣,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另外兩家跟莊家是一夥的,可憐大民還蒙在鼓裏呢,你想,三家合夥贏你,你還有個贏,除非你能玩過他們,而大民那點水平根本不夠看的,在他們麵前出老千,那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孔夫子門前賣詩文,可惜的是,鬼迷心竅的大民愣是看不出來,你說你不輸誰輸。


    春來先亮了點子,不大,七點。


    三龍拿了個小對,不過他認為足夠了,他看到李進士的孫子拿的點子,他做過手腳的點子,五點。五點想贏對子,門都沒有。一念至此,三龍就笑了,勝券在握的笑,這小子,還嫩了點,老子好歹吃這碗飯也十好幾年了,要不是在徐州得罪了人,我才不會迴這個小地方呢。三龍洋洋自得,隻等著小安亮出牌九,然後劃拉錢了,二百大洋,想想都他娘的開心,大過年的,開門紅啊。


    臭蛋歎了一口氣,似乎心不甘情不願,然後他把牌亮了,五點,很小的一個點數。


    三龍暗暗吃驚,下家臭蛋咋也是五點,在小安沒亮點子之前,他隻能認為這是巧合。自己的牌自己知道,小安拿牌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拿的是五點,他隻要贏小安就行,至於春來和臭蛋,押的都不多,輸贏無所謂,反正肉爛在鍋裏。


    這次大民學乖了,沒敢搶著掀小安的牌,剛才老爹那一腳可不輕,他不想挨第二下。再說,這局大了,二百一局,他不敢,掀好了小安不說他,贏錢麽,怎麽都行,要是掀的點數小,輸了,他可承擔不起,二百大洋呢。


    圍觀的人大眼瞪小眼,激動地就像是自己在賭,二百一局的賭注他們沒見過,最值得說道的是下注的是李進士的孫子,十四五歲的毛蛋孩子,十四五歲的毛蛋孩子一局就敢押注二百大洋,你說嚇人不嚇人,有人連想都不敢想,二百,一年也掙不來二百呀,這小子眼皮不眨的就押了,這膽子也忒大了吧,是個人物,這要是長大了還了得,所以說啊,進士爺家就沒有無知白人。


    三龍自信滿滿地當著眾人的麵用一隻手掀牌,一張,然後再一張,兩張牌一模一樣,四的對子。另外兩家已經亮了點子,都比三龍小,輸了,可是唯有小安沒有掀牌,似乎是怕,又似乎再吊眾人的胃口。


    眾人的胃口確實被調動起了了,都眼巴巴地看著小安的牌,心裏著急的不得了,你個小少爺,你倒是亮牌啊,我們要看看,你是幾點,到底是輸是贏,莊家可是對子,隻怕你贏的麵小。看熱鬧的人好多希望小安贏,但是又覺得很渺茫,幾乎沒有,這小龍三坐莊據說很有一套,幾乎沒輸過,你沒見他小日子過得多舒坦,陰平街最排氣的店麵是誰的,他的,這小子可掙了不少的昧心錢,所以許多人寧願小安贏。


    小安漫不經心地掀開牌,竟然是付地對。


    莊家三龍又輸了。


    一瞬間,三龍的眼瞪得像牛蛋,汗也冒出來了,明明是五點,咋變成了地對,三龍百思不得其解。二百塊啊,那可都是自己的真金白銀,三龍的眼要冒火,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


    春來傻眼了,他以為三龍穩操勝券,可是竟然輸了,輸得結結實實,就像一悶棍打在頭上。


    臭蛋也傻眼了,他沒料到三龍會失手,三龍怎麽會失手呢,臭蛋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故意的,下食,引誘這小子,不過這本錢也太大了,二百塊大洋呢。


    看熱鬧的都樂了,驚奇的不得了,這小子竟然贏了,二百塊啊,二百塊大洋就這樣到手了,這也太容易了,一掀一瞪眼的功夫就贏了二百大洋,神了。


    小安又贏了。


    看著麵前一堆大洋,小安伸了個懶腰,然後說道:“沒意思,不玩了。”


    莊家三龍愣了一下,這虧吃大了,問題咋吃的,他沒明白,明明應該李進士的孫子拿的牌,咋跑到下家手裏了呢,他拿眼向下家臭蛋看去,臭蛋也是一臉的懵,顯然也不明白。


    看著小安往自己身前劃拉錢,莊家三龍不願意了,他伸手阻止小安,笑著說道:“這才哪跟哪,小兄弟,再玩兩把。”


    小安焉能不知道莊家的心思,能贏夠替大民免災的錢他已經沒有再玩下去的心思,就這個小地方,撐死了也贏不了多少,瞎浪費時間,他已經看出來了,莊家急眼了,而自己的目的僅僅是替大民解圍,並不是要贏多少錢。


    小安數了三百大洋,往前頭一推道:“這是買他手的錢,這事一張紙掀過,沒意見吧?”


    莊家三龍看著眼前的錢堆,點了點頭,雖然這錢是自己的,可話一出口,斷沒有耍賴的必要,在陰平街混,沒必要壞了口碑。


    “沒意見,但是沒有下迴了。”


    莊家三龍說道,也是給大民一個警示,意思下迴再這樣,還是會剁你的手。


    小安把剩下的錢拿在手裏掂掂,似乎很無奈地說道:“唉,忙活了半天,才贏這點錢。”


    這話差點沒把莊家三龍氣炸,三百塊錢不是你贏去了,不然哪會換的大民一隻手,真是哪句不氣人說哪句,得了便宜賣乖。


    大民尷尬地笑笑,他還能說什麽,跟小安一比,自己就是個廢物,人家輕輕鬆鬆就贏了這麽多,等於救了自己,要不然一隻手保不住了。隻是大民有些納悶,這小安根本不是運氣的事,問題自始至終他都沒看出來小安怎麽使的手法,難道小安才是個絕頂高手,一念至此,大民搖搖頭,要說小安是個神童他信,因為人家確實聰明,不然也不會七八歲就跟著他爹去了東洋國,問題是他跟誰學的呀,要是自己也學到這本事,那不得,大民有些興奮,決定有機會套套小安。


    大民的爹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小安又贏了,而且小安大方的很,毫不猶豫地把三百塊給了莊家,也就是說,替大民贖了身,不然的話一隻手被剁是免不了的。


    “熊東西,還不趕緊謝謝你小安兄弟,弄大的人了沒熊數。”


    大民的爹說著,又給了大民一巴掌,不過這一巴掌勁不太大。


    三民激動毀了,他敢肯定,小安是名副其實的神童,要啥啥都行,武功好,賭技也好,他不相信小安一直都是運氣好,隻是小安怎麽贏的他沒看出來。


    莊家三龍看著麵前的一堆錢,心下卻遊移不定,他不服氣啊,就這麽眼睜睜地被一個毛蛋孩子給收拾了,可氣的是怎麽收拾的卻不知道,這傳出去可不得丟死人了,不行,這麵子得撈迴來。到目前為止,三龍還不相信小安是憑實力贏的他,而是單純的運氣好。


    “天還早著呢,再玩會。”三龍說道,畢竟眼前這堆錢不是從自己腰包掏的,所以就是輸了也沒那麽心疼。


    “還不服氣啊?”小安笑著問道。


    “玩玩麽,哪有那麽多講究,大過年的不玩幹嘛去,忙了一年,就這兩天輕鬆。”


    三龍說道,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除了設賭局的人,那個過日子的不是天明忙到天黑,得閑也就是過年這兩天。


    “大民哥,要麽你玩玩?”小安笑著說道,也不知是真還是假,是調侃還是諷刺。


    大民雙眼放光,但是隨即搖搖頭,有老爹和三弟在旁邊,他就是再想玩也不能玩,那純粹是找揍,方才還輸了那麽多,出老千被人抓住,要不是小安給解圍,說不定此刻正在王老中醫的藥鋪包紮斷手呢,甭管小安是真是假,今天絕對不能再玩了。


    “不玩了,不玩了。”大民搖頭拒絕了。


    大民的爹不敢對小安怎麽著,可對自己的兒子他可一點顧忌都沒有,打斷他的腿他都敢下這個狠心,小安一讓大民的時候他雙眼就緊盯著大民,要是他敢點一下他,他的腳就準備上去了,手都要沒了還貪戀賭桌,不揍一頓狠的一點都不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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