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日本領事大治郎,方局長又把獵鷹計劃拿出來,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然後重新放進保險櫃鎖好,然後帶人去了事發現場。


    事發現場拉上了警戒線,任何人不得入內,但是方局長當然除外。看到方局長大駕光臨,值守的小警察立馬一個立正,並敬了一個禮。


    方局長很滿意屬下的表現,衝對方點點頭道:“我去看看現場。”


    小鄭率先走在前邊,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方局長一邊看一邊咂嘴,這小日本也太會選地方了,這麽大一處宅子,不光地勢好,離十六鋪碼頭近,最主要的是鬧中取靜,便於隱蔽,大門一開,隱入人群,四通八達的胡同小巷子,無異於魚兒迴歸大海,你去找去吧。


    小鄭當然不知道獵鷹計劃的事情,但是死了八個人的事還是聽說了,他打量著四周說道:“局長,這案子不小啊,死了那麽多人,叫我說就是幫派血拚,不然哪能死那麽多人,八口呢。”


    方局長笑了,一副神秘莫測的笑,此刻他的腦海中想的卻是小安,這個神秘的少年,出神入化的賭技,高深莫測的絕世武功,還有這唬不透的家世,他到底是什麽人人啊,總是給自己帶來驚喜,這案子會不會跟他有關?


    現場還是那個現場,隻不過所有的屍體都被清除幹淨,拉去殯儀館。方局長簡單看了看就走了,真能看出什麽,能看的也就是明麵上的東西,更何況屬下已經按照流程做了工作,勘查,拍照,記錄等,不過方局長知道,這案子肯定破不了,路上,他突然冒出一個主意,日本人的死是內部互毆,因為都是傷重而死,因為一個人功夫再高,也不可能殺死那麽多人,尤其是日本人。


    對,就這麽告訴日本人,看他怎麽說。


    方局長為這個念頭高興,你把難題拋給我,我把皮球踢迴去,哼,日本人,日本人又怎麽了,還不是在我民國管轄的地盤上,還不是在我方某人治下,跟我拽,我睬你你就是個人,不睬你,你算哪棵蔥。


    方局長去了日本領事館,領事大治郎竟然不在,問去哪裏了也不告訴,態度冷硬還傲慢。方局長也不跟他們計較,轉頭就去了大運賭場,有如此高興的事不樂嗬樂嗬,就是虧待自己了。


    方局長沒有料到會在大運賭場遇到日本領事大治郎。


    他媽的,這大白天的你不上班,你跑賭場來了,怪不得不告訴我你個熊玩意去哪了,去賭場了,這能說麽,不能說,哈哈,真巧,讓我遇到了,好你個大治郎,對你們本國人也不上心麽,死了八個人,你到這尋歡作樂來了,還好意思跟我拽熊。


    大治郎並不笨,化名熊三的井上正雄認識賭場的一個叫大三虎的他並不是不知道。大治郎知道方局長喜歡打麻將,也知道井上正雄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跟方局長搭上關係的,自然而然認識賭場的工作人員也就不稀奇了。大治郎沒奢望能從賭場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可是當他得知那個叫大三虎的賭場的夥計沒來上班時,他突然覺得這事不那麽簡單。


    大治郎再也問不到有用的信息,隻知道那個叫大三虎的沒來上班,至於為什麽沒來上班,賭場的人都說不知道。大治郎知道,人家防著自己呢。防著自己也不怕,隻要下足功夫,那個人的信息還是能打探到的,他相信大日本帝國特工搜尋情報的能力。


    “都這個時候了,你領事先生還有閑心來賭場消遣,佩服,佩服,感情領事閣下沒把你們的人當迴事啊,八個呀,死了八個。”方局長笑著說道,這麽個笑貶對方的好機會,他可不能錯過,也不願意錯過。


    大治郎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素聞方局長愛好砌長城,果真不假啊,上班時間都出來玩一玩,佩服,佩服。”


    這大治郎顯然也不是個服輸的主,方局長一通夾槍帶棒的話被他如數還了迴來,這小日本的領事也可以了,至少嘴上沒認輸。


    方局長正色道:“此言差也,方某是來查案子的,據我所知,死的人裏麵有人經常光顧這家賭場,我想從這裏查一查,看有沒有有用的線索而已,方某拿著黨國的俸祿,總不能屍位素餐吧,雖然死的都是你們日本人,但是還是在民國的地盤上不是,所以,方某的職責就是保一方平安。”


    大治郎竟然無話可說,愣了一下,他擺擺手:“你查你的案子,我隨便轉轉。”說著,就往大廳外走去,而他身後的護衛卻狠狠地瞪了方局長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濃。


    方局長看著大治郎的背影冷笑了一聲,你個小日本,還在老子麵前擺譜,老子就是有工夫也不睬你,看你能把老子怎麽樣。別說殺你八個人,殺你八十個才好呢,甲午海戰的仇我給你記著呢,想拉攏老子替你們賣命,沒門。


    董天南聽說方局長到了也沒當迴事,捧著那個贗品梅花瓶一邊看一邊琢磨,有空的話還真的跟小安去一趟他老家,不說別的,單是小安所說的那些成化年間的瓷器就值得一看,同時他也好奇,這個小安到底出生在什麽樣的家庭,才會有如此逆天的能力,而且還不止一項。


    辦公室門被推開的時候,董天南頭都沒迴,直接說道:“這小安眼光賊毒,確實就是假的,這落款就不對,成化年間的落款不是這樣的,你看成字這一筆,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方局長一屁股拍在沙發,不無調侃地說道:“你到現在才看出來啊,不光落款,釉質,胎質都不一樣,看來董大老板也不啥都懂啊。”


    董天南嗬嗬笑著放下手中的梅花瓶,然後給方局長倒了一杯咖啡遞給他,然後問道:“你這大局長上班時間來賭場可不合適啊。”


    方局長不置可否,端起咖啡呷了一口道:“我是來查案子的好不。”


    “查案子?什麽案子要你大局長親自過問。”董天南笑著說道,因為方局長這個借口說了無數次了,所以才有如此一說。


    “出大事了。”說著,方局長湊近董天南,把城隍廟附近那處宅院發生的事簡單說了。


    董天南哦了一聲,隨即說道:“我說呢,小日本的領事來過了,到處打探消息呢,這老小子不安分啊,鼻子比狗還靈,不過我跟賭場上下都交代過了,誰多嘴誰滾蛋。”


    ”大三虎呢?”方局長提示道。


    “大三虎!”


    董天南暗自吃驚,他隱約覺得這事跟小安有關,能殺死八個日本人,不動刀槍,這本事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再聯係大三虎的缺崗,董天南覺得這事八九不離十是小安幹的,隻是他不知道方局長告訴他的目的。


    “不要小看日本人,他們可沒安什麽好心。”方局長說道,又美滋滋地呷了一口咖啡。


    “還有這事,這日本人也太可怕了吧,政府難道不管?”董天南說道,他還真的被這事給驚到了,雖說國共兩黨不和,春末的時候發生過清黨,導致兩黨徹底決裂,可國民黨一家獨大,也是正經八百的政府,咋就能放任日本人在眼皮底下搞事呢。


    “日本人在布局,沒想到被人抄了老巢,暢快啊,暢快,老董,你沒見日本領事那個熊臉,跟死了娘老子一樣。”方局長笑著說,一想起大治郎那張臉他就覺得痛快,比三伏天吃井水西瓜還痛快。


    “你不知道?”董天南不解地問道,畢竟這地方治安歸方局長管,八個人,可不是小動靜,平時竟然沒發現,這怎麽都說不過去吧,你這當局長的不是失職是什麽,你還好意思在這笑。當然,這話不能說出口。


    方局長收了笑,嚴肅地點點頭說道:“我確實不知道,你也知道,這一塊不歸我管,有專門部門管,我管的是中國人,日本人不歸我管,我也管不了,人要想做壞事,肯定藏著掖著,出了事才知道。”


    “這小日本也太猖狂了,狼子野心啊,從明朝就是個禍害,沒曾想到如今還是個禍害,唉。“董天南深深歎了口氣。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也被列入拉攏的名單,隻不過排名比較靠後罷了。


    方局長有心想告訴董天南獵鷹計劃的,可一想沒必要,隻能給他徒增煩惱,於是岔開話題道:“有人麽,陪我搓兩把。“


    董天南笑了,讓方局長稍等,然後就出去了,沒一會帶了兩個人進來,一個是唐久臨 ,另一個是生麵孔的生意人模樣的漢子,董天南介紹說姓宋,做紙張生意的宋老板,店鋪好幾家,專營上等的宣紙,聽口音卻是安徽人。


    有人湊局,方局長才不管姓啥呢,坐下後,他不由地問道:“那個大三虎呢?我咋沒看到。”


    唐久臨一邊碼牌一邊說道:“昨晚出去了,說有點事,你也知道,那是小安先生的徒弟,我也不好意思問,有事?有事的話我派人去找找。”


    方局長一邊說著不要,一邊摸起了骰子:“我就是隨口一問,那家夥我覺得蠻有意思的,像個活寶。”


    董天南笑道:“不假,不過倒是條漢子,人也義氣,小安沒看錯人。”


    方局長笑著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看小安先生才多大,竟然有那麽大的徒弟,嘖嘖,有趣。”


    董天南道:“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歲,小安有本事,有本事就能當師父,這可不稀奇,甘羅八歲還稱相呢。”


    姓宋的老板一邊碼牌一邊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們說的小安先生是什麽人,我咋好奇呢,有空我能不能見識一下?”


    唐久臨笑了,方局長笑了,董天南也笑了,這宋老板倒也實在,不藏著掖著,這樣的人好處。


    “有機會,肯定有機會。”董天南道,就是你再想結交,總不能現在就派人去找吧,所以隻能這麽說。


    剛打了三把,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就見一個記者模樣的人舉著相機一通猛拍,他身後是微笑著的日本領事大治郎和兩個護衛。


    董天南氣憤地站起來就去推門,企圖把人給關到門外,他們三個人都無所謂,但是方局長畢竟是官場上的人,要是被小報記者給登到報上,麻煩肯定不會小,為了朋友,董天南責無旁貸。


    董天南沒有關上門,相反還被推的一個趔趄,差點倒在麻將桌上。這讓董天南很氣惱,他指著那個記者模樣的人喝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相機給砸了,他媽的,在老子的地盤上搞事。”


    記者倒也不急,轉頭對大治郎鞠了一躬,隨即用日語一哩哇啦說了一通,隻見大治郎不住地點頭,似乎很滿意記者的行為。


    “方局長,你就是這麽查案子的?”大治郎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問道。


    “你他媽的找事呢,關你屁事。”董天南爆了粗口。


    老板的態度擺明了,唐久臨上去就奪記者的相機,這個記者和外邊的日本人顯然沒安好心,他敢肯定,他們是奔著方局長來的,方局長跟老板的關係他門清,就是不看中方局長的局長之位,也得照顧老朋友的麵子。


    “老子查不查案子關你屁事,你他媽的吃飽了撐的,死了人你不去辦喪事,你到這裏來哭喪呢。”方局長罵道。


    方局長很不痛快,這個日本領事他媽的就是個憨大,有事你說事,把記者喊來什麽意思麽,不就是逼我就範麽,老子還真不怕你們,惹急了我把你們全部抓起來,關幾天再說,冊那,老子打個麻將都不肅靜,這幫小鬼子真能搞事,那八個人又不是我殺的,冤有頭債有主,有本事你們找去啊,在賭場裏跟我搗亂這是啥意思麽。


    “方局長多慮了,本人就是來驗證一下方局長是怎麽上班的而已,沒別的意思,到現在我知道了,打麻將是方局長的工作,沒事,你們繼續。”大治郎幸災樂禍地笑著說道。


    唐久臨也會一些拳腳功夫,他自信能把那個記者脖子上的相機扯下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沒等他的手抓到相機的帶子,這個記者一個後肘搗向了他的心窩。唐久臨臨陣變招也來不及,隻好生生挨了一擊,這一擊讓他眼前一黑,胸口如錘擊一般,他感覺心尖提溜的,就好像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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