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笑笑道:“都是道上混的,萬老板可是為難弟兄了,我們迴去不好交差啊,還請行個方便,老價格,五折,完了請你喝酒。”


    萬佑山看著小安,隨即嗤一笑道:“這小朋友是誰?”


    小安道:“你別管我是誰,你就說行不行吧?”


    萬佑山哼了一聲,然後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我說一折就一折,多一個子不出。”


    老張和老梁齊齊看向小安,眼中包含太多的不甘,這八九成新的轎車隻給一折的價格,跟當初講定的價格相去甚遠,雖說這車等於白撿,但是白撿 也是冒了風險的,這姓萬的顯然仗著人多勢眾,有吃定他們的心思,賣不賣是小安一句話的事。


    小安臉一冷,隨即說道:“不賣,走。”說著示意老張和老梁上車。


    這是明虧,知道明虧吃,小安當然不願意,大不了不賣就是了,推到太湖裏扔了也不賣,氣人。


    萬佑山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麵,他冷哼了一聲道:“還沒有我萬佑山做不成的生意,想走,哪有那麽容易的。”


    瘦猴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問道:“萬老板什麽意思?”


    萬佑山哼了一聲道:“車留下,人可以走。”


    瘦猴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這不是打劫麽,感情強買強賣啊,連臉麵都要了,直接搶了。


    萬佑山真的看上這車了,可他也知道這車來路不正,就因為知道來路不正,他才敢如此的殺價,生意麽,能多賺誰願意少賺。


    老梁忍無可忍道:“你這不是明搶麽!”


    萬佑山笑了,點點頭道:“你要這麽理解我也沒法,我出一折了,價格已經不低了,還想怎麽著。”


    老梁道:“那你要這樣說,我不賣了,我扔太湖裏也不賣給你。”


    小安笑了,這是把老梁惹急了,不然老梁不會說出這話。


    萬佑山哼了一聲道:“扔太湖裏?你扔我看看,這太湖都是老子的,你怎麽扔進去你怎麽給我撈出來,別廢話,天不早了,我可沒功夫跟你們瞎扯,怎麽樣?還要我多說?”


    小安上前一步,對著萬佑山道:“五折,一手交車一手交錢。”


    萬佑山斷然拒絕:“門都沒有,這裏我說了算。”


    小安對老梁道:“走吧,不賣了。”


    老梁上車,招唿老張也上車,老張猶豫了一下,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上了車。


    老梁發動汽車,扶著方向盤道:“這家夥一看就不是好人,那樣子吃定咱們了,我就不賣,他能咋地。”


    車子開到門口,把門的卻不給開門,把老梁氣得夠嗆,他使勁摁喇叭,又把頭伸出窗外叫道:“耳朵聾了?快開門。”


    把門的不光不給開門,還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指著老梁道:“你罵誰呢,找揍是不是?”說著,故意露出腰間的短槍。


    小安笑了,對老梁說道:“看樣子今天要是不打一架還真的出不了門了。”


    老梁不滿地說道:“幹嘛,還想黑吃黑?”話音剛落,一支槍管頂上了他的腦門。


    看門的漢子惡狠狠地說道:“想走,哪有那麽容易的。”


    老梁毫無懼色地說道:“有本事開槍。”


    那漢子咬牙切齒道:“別以為我不敢,打死你跟打死隻雞一樣。”


    老張連忙叫喊道:“爺們,爺們,有話好說,別動槍。”


    看門的漢子衝老張罵道:“死老頭子,跟誰爺們呢,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老張被嗆了一頓,老臉憋得通紅,他指著看門的漢子欲言又止,結果最後什麽都沒說,重重地歎了口氣。


    小安拍拍老張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從另一邊下了車,他走到那個漢子跟前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麽,咋地,不讓走還管飯麽?”


    那漢子一甩手就想給小安一耳刮子,同時嘴裏罵道:“管你媽的逼。”


    小安哪能讓他打到,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然後一擰,那人就殺豬般的叫了起來。小安奪過他手中的槍,看門漢子趕緊用右手攥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哪裏還顧及那槍已在不在自己手中。


    “給我把嘴放幹淨點,不然我揍你。”小安說道,手中的槍耍得像是玩魔術一般。


    “快來人,快來人。”看門的漢子喊道,似乎來人他的疼就能減輕一些,或者是不疼了。


    “呦,知道喊人了。”小安奚落道。


    看門漢子的叫喊引來三個人,三個人持槍把小安圍了起來,看門漢子看來人了,膽子立馬壯了,他指著小安叫道:“把這逼崽子給我扔湖裏喂魚。”


    看門漢子的話音剛落,就聽砰砰砰三聲槍響,三個人的手腕各中了一槍,手中的槍也掉在地上。小安瀟灑地吹著槍口的青煙,然後說道:“誰把誰扔湖裏喂魚還不知道呢。”


    三個中槍的漢子傻了,到這時才明白自己中槍了,他們看著自己咕咕流血的手腕個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其中一個被震驚地張大了嘴巴,一個大饅頭都能輕易地塞進去。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原本是想嚇唬一下賣主,如今不但沒嚇著人家,反倒被人擺了一道,至於對方怎麽開的槍,他們竟然沒看清,然後手腕就中槍了,這速度,真的沒治了,快的都不像是人。


    車裏的老梁一副見怪不怪的尋常表情,坐在後排的老張卻是吃驚地長大了嘴巴,在三個人持槍把小安圍住的時候,他已經打定主意,實在不行一折就一折吧,總比一分沒有要強,畢竟對方人多勢眾,這啞巴虧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小安一出手就製住了對方,這身手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老梁輕飄飄地說道:“咋樣老張,想不到吧?”


    老張點點頭道:“沒想到,光知道小安厲害,沒想到這麽厲害,問題是年紀這麽小。”


    老梁感歎道:“可不能看年齡啊,得空我再給你聊聊。”


    老張笑眯眯地說道:“好。”


    既然開了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小安拎著槍直接衝進屋裏,沒曾想卻跟萬佑山撞了個滿懷。萬佑山碩壯的身板隨即像一扇門向後倒去,隻聽吧唧一聲,萬佑山四仰八叉倒在青磚鋪就的屋地上。


    萬佑山可能被摔懵了,過了一會才坐起來,坐起來了還不知咋迴事,右手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愣了一下,然後破口大罵道:“都他娘的飯桶。”


    小安蹲下來,伸手拍了拍萬佑山肥厚的腮幫子,笑眯眯地說道:“嘿,看看我是誰。”


    萬佑山看看小安,突然像蠍子蟄了似得跳了起來,同時大叫道:“快來人。”


    小安伸手給了萬佑山一記耳光,這一記耳光把萬佑山徹底打醒了,他跑到院子裏,一看到四個手下個個托著受傷的的手腕,頓時蔫了,看著逐步逼近的小安,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


    “活魚不吃你摔死吃,也不知道你想幹嘛。”小安說道,撿起地上的三把槍扔到車裏。


    “好漢,大爺,不對,應該喊小爺。”萬佑山頓時像換了個人似得,拱著手對小安說道,那身姿,那表情,不知道還真的以為小安是他的至親長輩。


    “你看這車能值多少錢?”小安問一邊的瘦猴。


    瘦子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做掮客了,就憑著眼力勁和心眼活泛,聯係了不少不明不白的生意,在中間掙點傭金,如今小安如此一問,他當然知曉其中的意思,不然這個掮客也別幹了。更何況他已經見識了小安的身手,他知道這個時候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幹了這麽多年的掮客錢沒掙下多少,眼力勁倒是練出來了,這個地頭蛇萬佑山雖然不是善茬,可眼前這個少年明顯更勝於他,人家那身手,那狠勁,根本跟土鱉萬佑山不是一個檔次,明明是個惹不起的存在,偏偏要去惹人家,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麽,於是他看看萬佑山,又看看車,像是下決心似得一咬牙道:“最低七折。”


    萬佑山差點背過氣去,這是被瘦猴給氣得,可是見識了小安的本事後,他不敢張狂了,他知道憑自己的本事別說七折了,人家要一輛新車錢自己也得給,當初之所以敢獅子大張口,憑的就是手下這幾個人幾支槍,如今依仗沒了,連瘦猴都能看出來,自己再看不出來就是傻了,也罷,吃點虧就吃點虧吧,好歹比丟命強。若來硬的,就怕車子得不到,自己還得搭一輛車錢。


    “你看,人家說的可是七折。”老梁輕快地說道,語氣中含著譏諷,其實也不怪小安如此,這個萬佑山簡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的五折賣家已經答應了,偏偏出爾反爾,仗勢欺人。


    不愧是混江湖的,哪怕是個土鱉,萬佑山還是展現出他精明的一麵,他咬咬牙道:“七折就七折,不過這幾個人的傷怎麽算?總不能白傷吧。”


    小安笑著說道:“既然萬老板如此爽快,我們也不能不爽快,這樣吧,還是五折,那兩折就算給他們包骨養傷了,你看那咋樣?”


    萬佑山想了想,然後說道:“好,就按你說的辦。”


    重新迴到屋裏,氣氛變得不一樣了,小安大咧咧地坐下來,衝萬佑山道:“萬老板,你也不上點茶水,我們潤潤嗓子。”


    萬佑山點頭哈腰道:“那是,那是。”然後親自衝了一壺茶,又挨個倒了,連瘦猴也有份,直把瘦猴感動得手都在抖,放在以前,別說喝他的茶了,能多看一眼就算給麵子了,這當然沾陌生少年的光,於是瘦子看向小安的眼神就多了敬佩。


    有市場行情,有瘦猴在中間計算,七折的價錢很快就算出來了,雙方確認無誤後,小安讓瘦猴拿出兩折的現洋放到一邊,又讓老梁收了五折的車錢,這才對萬佑山拱拱手道:“感謝萬老板,天不早了,告辭。”


    萬佑山有些受寵若驚,他忙不迭地迴禮道:“客氣,客氣,不知小先生方便不,給萬某個麵子,請諸位到飯店一敘,也算萬某陪個不是。”


    小安想了想道:“客氣,不麻煩萬老板了,下次有機會。”


    萬佑山無奈道:“好吧,我送送諸位。”


    辭別萬佑山,天色已經不早了,老梁提著錢笑眯眯地問道:“怎麽就這樣迴去?”


    小安道:“不這樣迴去怎麽迴去,反正不遠,走吧。”


    瘦猴湊上來道:“要麽你們等著,我去叫車。”


    小安道:“算了吧,等你叫來車了我們也走到了。”


    老張有些擔憂地說道:“這個萬老板就認了?我怎麽感覺他不甘心啊。”


    老梁不屑地說道:“他不甘心他能怎地。”


    老張道:“這可是坐地虎呢。”


    老梁道:“有小安在,不要怕。”


    小安道:“把累贅處理了,趕明了他哭都沒有地方。”


    老梁眨眨眼,極其得意的表情,可能礙於瘦猴,他沒有多說話,他掂了掂手中的錢袋說道:“不錯,五折算是便宜他了。”然後又問小安:“要麽咱今晚慶賀一下?這幾天趕的也太緊了。”


    小安笑說:“聽你的。”然後又對老張說:“一起吧,你叫著香草姐。”


    老張的女兒叫香草,比小安大兩歲,就是小安剛到接頭地點招唿小安的那個跨籃子的少女。


    老張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們年輕人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又不喝酒。”


    小安笑著說道:“你不去哪行呢,還指望你帶路呢,哪家飯店有招牌菜,我們外地人哪能曉得啊,去吧。”


    老張點點頭道:“好吧,我叫著香草一起,是要慶賀一下。”


    老張找到的這家飯店門臉不多大,可生意好的出奇,主打太湖三白和蹄髈,老梁瞧著門頭上的牌匾念道:“醉不歸。”然後嘖嘖說道:“醉了是不迴了,喝多了找不到家了。”


    小安莞爾一笑,帶頭邁進了店裏,依著小安的意思找間包廂,倒不是顯擺,主要圖個清淨,也便於說話。可跑堂的說包間已經滿了,把他們帶到大廳靠近角落的一個空桌子前,抹了抹桌子道:“客官,請坐,請問吃點什麽。”


    小安讓老張去點,畢竟這裏他熟,老張倒沒客氣,徑直去廚房點了,迴來後臉色有些不自然,小安正要問,老張卻說了:“麻煩來了,我看到那個萬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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