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說,林江玉也有些麵露難色。


    看出她似乎是有話要說,曲時笙問:“怎麽了?要是有什麽事,你說出來,我好替你想想法子,出出主意什麽的。”


    林江玉歎了口氣,也不拿曲時笙當外人,見店內沒有旁人,壓低聲音說:“裘媽媽沒了以後,景王知曉了此事,裘媽媽把和景王聯絡的事交給我,可我不如裘媽媽能幹,總怕做不好。”


    這也是情理之中,景王為人仗義,裘媽媽又是他的老人兒了,裘媽媽對他的死打擊不小,可他還是需要京城裏能有為他傳遞消息的人。


    不說旁的,起碼建琮帝若想對他下手,可以有人提前通知他一聲,讓他有個準備。


    況且前世曲時笙落難,就是因為景王讓裘媽媽暗中庇護她,這才給了她一個棲身之所,她也不會全然不管景王。而且建琮帝昏庸無道,處處打壓,曲時笙遲早要把他從龍椅上拽下來,而對於坐這把龍椅最靠譜的人,莫過於景王。


    “裘媽媽的死讓皇上盯住了鏡春樓,你想傳遞消息並不容易,景王我自小與他相識,知道他人品貴重,有才得有能力,我也很想幫幫他。”曲時笙知道有些話不該說,所以自動隱下了徐之珩和景王交好的事,沒與林江玉和盤托出。


    “和景王聯絡的人就那麽幾個熟麵孔,這種事你是幫不上忙的,可是我發愁的很。”林江玉又是一聲歎氣:“近期來鏡春樓的朝臣,嘴巴都嚴密的緊,從不泄露朝中的一點點事,我這管理鏡春樓這麽久,卻一點風聲也沒打聽到,怕景王覺得我辦不妥當事。”


    “這種事急是無用的,況且沒有風聲才是最好的,皇上若真想對景王出手,肯定有蛛絲馬跡可循,那些朝臣不敢說也是情理之中。我身邊在朝為官的人多,我可以暗中替你留意著,若是有什麽風吹草動,我告訴你就是。”曲時笙寬慰道。


    林江玉釋然的笑了,握住了曲時笙的手:“小時候我爹娘雙雙離世,我便覺得這天塌了,可我身為長姐,不能不為妹妹做打算。後來妹妹離世,我滿心滿眼隻剩下了為妹妹複仇這一件事,裘媽媽對我千好萬好我都看在眼中,拿她也如親娘一樣對待,她的死我直到現在還不能完全走出來,如今能遇上你這麽一位知心好友,咱們也是經曆過生死打殺這樣的大事了,我真是覺得可貴。”


    “人生在世,父母親人是最要緊的,除了這些有幾個好友也是很重要的,我理解你的苦楚,也明白你的仇恨。”


    前世若不是林江玉在,曲時笙還不能那麽快的從曲家的覆滅中走出來。


    現在遺詔既然已經到手,拿拉狗皇帝下馬就是勢在必得,隻需要好好謀算就是。


    所以此時此刻,與景王的聯絡便是尤為重要的一件事,曲時笙心裏打算和徐之珩商議一下,看看要不要把遺詔的事傳給景王。


    與此同時,宮裏正鬧著,建琮帝坐在龍案前,愁的不行。


    韞瑰公主坐在下頭哭哭啼啼個沒完,建琮帝忍無可忍,訓斥道:“哭哭哭,你一天就知道哭。”


    這話吼的韞瑰公主一愣,緊接著說:“皇兄從前最是疼愛我,怎的,如今就不一樣了?那徐之遠在大街上做出那樣丟人現眼的事,臣妹在宮裏都聽見有人議論了,若是我真的嫁給他,那還不讓人活活笑話死!”


    建琮帝不悅道:“那你讓朕怎麽辦?自古以來哪個黃帝說話不是一言九鼎?偏偏因為你,朕把你賜婚給曲家,你弄出那樣沒臉麵的事,朕把你賜婚給徐之遠,你又這樣挑剔,你讓朕還如何寵愛你?”


    “難道皇兄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臣妹站在那兒,被人戳脊梁骨嗎?”韞瑰公主委屈的說:“臣妹和徐之遠的事是不對,可那天臣妹迷迷糊糊的,也可能是喝了兩杯酒醉了,稀裏糊塗的就發生了,臣妹也是不想的呀!徐之遠這人就是個不堪嫁的,皇兄您行行好,別把臣妹許配給他。”


    建琮帝聽見這毫無道理的話,氣的臉色冷肅:“你不嫁給徐之遠,那你還要嫁給誰?難道還要嫁給天王老子不成!”


    “朝中臣子那樣多,有德行的,有樣貌的,家裏產業多家財萬貫的,隻要皇兄肯為我周全,總能找得到比徐之遠好上百倍的。”


    聞言,建琮帝冷哼兩聲,眼中劃過一絲嘲諷:“你和徐之遠的事鬧的是沸沸揚揚,這時候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


    韞瑰公主被噎了一句,隨後說道:“那曲傅林不敢真的把這件事抖落出去,他不敢得罪皇兄,所以讓人把這件事隱瞞的很好,老百姓哪裏知道?”


    “對,老百姓的確不知道,可曲家娶媳婦,皇家嫁公主,兩樁熱鬧事碰在一起,當日整個京城的朝臣商賈都去了曲家觀禮,你的事就算沒傳到民間去,那也是人盡皆知了!你自己出去數數,就算你賠上萬貫嫁妝,這京城裏又有哪一家膽子大的敢把你娶進門?”


    此時,陳太後又來了。


    她自然也是聽說了徐之遠的事,又打聽到韞瑰公主此刻正在這兒,所以才親自過來。


    她隻兩個孩子,一個成了皇帝,另一個卻直到現在都沒有著落,她心裏頭掛念,又生怕建琮帝委屈了妹妹,所以放心不下,必須過來走走。


    誰知,在殿外卻聽見了這些。


    這讓她按捺不住,推門而入,後頭的宮人稀稀拉拉都跟進來。


    “皇上,哀家聽說了徐之遠的醜事,所以不得不又過來擾你。徐之遠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的親娘做出那種事來,還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得的?沒準兒那天和你妹妹的醜事就是他一手策劃的,這種人你讓你妹妹嫁過去,那不是吃苦受罪陪他丟臉嗎?到時候不僅僅是你妹妹一個人丟臉,咱們整個皇族的顏麵都丟幹淨了。”


    看見陳太後過來,建琮帝也沒什麽好臉色。


    金氏兩兄弟先後離奇死亡,到現在也沒個定論,陳太後瘦了一大圈,不停的向建琮帝施壓,要他把兇手查出來。


    偏偏那兇手不像人,倒像是個鬼,來無影去無蹤的,至今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建琮帝受不住陳太後埋怨的眼神,幹脆不去看陳太後,母子二人疏遠了幾分,彼此都對對方帶著些怨念。


    如今陳太後又為了韞瑰公主的事過來,建琮帝算是看透了,每一次陳太後過來,都是為著別人的事,要他這個皇帝如何如何,堂堂一代帝王卻處處被自己的母親當刀子用,建琮帝隻覺身心俱疲。


    “母後,兒子方才和韞瑰說的很清楚了,京中的朝臣都知道她和徐之遠的那點荒唐事,又如何願意娶她?能把她安頓在徐家已經是最好的辦法,如若不然,隻能委屈韞瑰嫁到京外了。”


    作為土生土長的京城人,韞瑰公主沒去過幾次京外,在她眼裏出了京城的門兒,外頭就都是一片窮鄉僻壤,她被嬌生慣養長大,哪裏能受得了這個委屈。


    於是她起身跪在陳太後麵前,哭哭啼啼道:“母後,您要為兒臣做主啊!兒臣才不要嫁給徐之遠那個浪蕩子,更不要嫁到京外,母後不舍得兒臣過苦日子的對不對?”


    陳太後看著韞瑰公主這樣,歎了口氣同建琮帝說:“她長這麽大,就從未離開過哀家,你把她嫁到京外去,不知道幾年才能見一麵,就算哀家放心,你這個做哥哥的又能放心的下嗎?”


    建琮帝聲調拔高了些許:“那既然如此,就隻能委屈韞瑰,嫁給徐之遠了。”


    “我不要。”韞瑰公主斬釘截鐵的說:“要我嫁給那個混蛋,還不如讓我去死。”


    陳太後有些著急,同建琮帝說:“你看看,好端端的,給人家逼的要死要活,這怎麽成啊!”


    建琮帝冷眼瞧著韞瑰公主,不為所動道:“她要死你就由著她去,朕可不信她會舍得眼下這榮華富貴的好日子。”


    “你看看你,說的這叫什麽話!”陳太後不滿的維護著韞瑰公主。


    韞瑰公主剛想嗆聲,見陳太後為自己說話,她終究是閉了嘴,隻是有些埋怨的看著建琮帝。


    “朕已經夠縱容她了,她和徐之遠做出糊塗事來,朕為她收拾爛攤子,不顧朝臣的反對與嘲諷,把她安排在徐家,這好歹也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徐之遠不會虧待了韞瑰。可她自己不知足,上一次去行宮的事,又鬧了個人盡皆知,多少人看著呢?朕本說好讓她在宮中禁足,她求到朕跟前說宮裏無趣,要一道去行宮,朕也答應了,還不是她自己不知收斂,讓朕一同被人嘲笑,皇權都成了玩笑話。”


    這番話說的陳太後心裏不悅,冷哼了一聲:“哀家瞧你,就是被你這皇權迷了眼睛,成了皇帝以後,是表弟也不在意了,親妹妹也不在意了,如今是不是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放在眼裏了?”


    “母後,您這是說的哪裏話?”建琮帝心裏就算有再大的怨氣,到底是不敢放在明麵上說:“朕能得到這個皇位,母後功勞最大,兒臣哪裏能不把母後放在眼中。”


    “既然如此,你就該多為你妹妹籌劃籌劃,別讓她受了委屈才是!”陳太後有些傷心道:“你那兩個表弟,死前受了莫大的苦楚,如今屍骨未寒,你作為江山之主卻不能揪出兇手來,將來哀家到了九泉之下,他們二人問起來你叫哀家怎麽說?死人暫且不提,活人你可更要維護著,若是讓那幫外人連皇室宗親都不放在眼裏,皇權就真成了玩笑話了!”


    “母後,您慣會危言聳聽。”建琮帝生氣道:“我處處敬著您,也想盡辦法替兩個表弟和韞瑰周全,是想讓他們能夠感念朕的好,讓朕省省心,在這龍椅上多坐幾年!如今內憂外患,朝堂動蕩不安,偏偏又是自家人一直在找事,朕這個皇帝難道隻是給家裏人收拾爛攤子的?”


    “皇上,這話可說的不對,尋常百姓人家也是男子為一家之主,庇佑家裏的女眷兄弟,皇上身為天子,責任重大不假,但也要和尋常男子一般,多多照顧家人才是。”陳太後說道。


    建琮帝聞言,嘴巴利的像刀子,句句誅心,命中要害:“敢問母後,朕那兩位表弟所做的惡事都是真的吧?韞瑰和徐之遠在大婚之日私通也是真的吧?您既然拿尋常人家做比,朕也想說上兩句。這些事若是發生在尋常人家,不說沉井沉潭,最起碼也要動一動家法以示懲戒,可您不但不叫朕處罰他們,還讓朕處處維護遮掩,您這般驕縱他們,難道就是尋常人家的做法嗎!”


    “你!”陳太後唿吸一滯,生氣道:“你個不孝的,果然是坐上了龍椅,連哀家都不放在眼裏!這些都是你的血脈親人,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你想怎麽罰?你又想罰到什麽地步!”


    “讓韞瑰嫁給徐之遠,這就是對她最好的懲罰!”建琮帝說著,眼神看向韞瑰公主:“自打朕繼位以來,你明著暗著給朕帶來了許多麻煩,朕都一一容忍,可如今朝堂動蕩,朕無法分心照管你的事,所以你最好給朕安穩些,別再惹出什麽麻煩來。”


    韞瑰公主心頭一跳,見建琮帝的臉色愈來愈差,慌得不行又十分氣惱,轉頭抓著陳太後的衣角哭求:“母後,皇兄這是要拿兒臣的一輩子懲罰兒臣啊!嫁給那麽一個貨色,兒臣隻怕是生不如死。”


    陳太後知道,事已至此她已然不能左右建琮帝,心裏縱然也不高興,可這些事的確不能由韞瑰公主再胡來了。


    所以她給了建琮帝台階下,安慰韞瑰公主道:“好女兒,母後怎能虧待於你?大不了哀家給你的嫁妝多添一些,不叫徐之遠和其他人輕視了你,在徐家你也是可以抬起頭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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