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公子,你怕是不知,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吧?你今日這般恐不是為了繼續算計我?”


    許安理了理衣袖,神情淡然,麵對他的那番話絲毫沒有動容之色。畢竟,好馬不吃迴頭草。


    她揮指將門拉開,屋外一片寧靜祥和,但遠處屋簷上似乎聳動著什麽東西,一片又一片的黑影起伏。


    竹俞有些壓不住心緒,受不住疼痛,跪倒在地,略有些吃力的嘶啞道:“你的手鐲乃是先女帝之物,你的那股力量是先女帝所使用的,而你…極可能是女帝之女,是那個殺了我家人屠了後山!滅了我宗全門之人的女兒!”


    他全身隻剩下痛苦無奈的顫栗,雙手無力的握拳撐在地麵,太陽穴因為血液的極速循環而隱隱跳動。


    麵對這一切,他無可奈何,“其實我一開始就在利用你,從你出現在禁地時,我見你的血有靈氣,見染血冰塊未融,我就篤定你並非常人,你可以幫我修複冰晶。”


    “後來,你被法術擊傷,你卻相安無事,甚至神族天石所鑄的劍也能為你所用,那時我更加確信你定與神族與冰晶有些淵源。”


    “禁地之戰,你那股力量爆發,竟和當年那個女人所用的力量一模一樣,那時,我便開始將你當做一枚棋子,我不僅要修複冰晶,我還要用你的力量創造起死迴生之術重塑師叔師母的軀體,我要利用你的身份找到那個女人,親手了斷她,但我沒想到……”


    說著,他緩緩捏緊拳,埋低了頭,苦笑出聲來,“哈哈哈……我沒想到,我沒想到我竟然對你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我走了很多步,卻唯獨無法將你走到棋局裏……”


    這刻,許安腦中轟鳴一片,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耳中迴蕩著這驚天的答案。她迅速理清思緒,但她隻是個穿越而來的人,怎麽可能會是女帝之女?


    她恍惚的軟了軟脊背,扶上門框,腦子裏混亂成一片。


    怎麽會?


    這一切是怎麽一迴事?


    許安心口像炸開了麻醉劑,惹的全身抑製不住的慌措發麻,“我來自其他世界,我和女帝並無關係。”


    “你的體內有兩股力量,禁地與地牢還有考核時,你用的便是那個女人所使用的力量。而現在……你與言木亦結契,你覺醒了另一股力量,能證明你身份的隻有你腕上的手鐲,若不信,你用一滴血試探便知真假。”


    竹俞抬手施法抽出那段許安真身顯現的記憶,隻見那股赤光迸發而出,火紅的赤鳥像鳳凰一般耀眼,隨後便是綠意散落,喚醒了瀕臨死亡的生靈。


    他麵若慘色,白袖染紅了一半,神色暗淡,倦怠又虛弱,“若我沒猜錯,你的手鐲內便封印著兩股力量,隻有你感到絕望恐懼攸關生死之時,這股力量才會出現……”


    聽到這,許安耳側嗡的一下,手中不由得顫抖,有些扶不住門框,神情疑慮,眸中些許空洞無色。


    竹俞苦澀的揚起嘴角,眼尾卻降的十分低,“我本想等到時機成熟,再告知你這一切,但雷師兄懷疑你了,他隨時都會下手,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不能讓你暴露。”


    “所以,我利用沈冉,我本想讓她暫且徹底封印你的力量,但是言木亦替你擋了下來,我隻好當著眾人否認你的一切,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定會離開這個地方,我能做的,隻有讓你藏住身份,這一切我無可奈何。”


    他像是恢複了一些,撐著身體晃悠的站了起來,眼中閃過千絲情愫最後卻又壓了下去。


    這一切……


    還真是捉弄人啊……


    不知為何,許安感到有些不能唿吸,這一答案對自己來說,是那麽遙遠,那麽驚人。


    可自己明明就是穿越而來的啊,怎麽會與女帝有關?


    她動了動唇,麻木的問道:“若是這樣,你想殺了我嗎?”


    這一問,讓竹俞愣怔住了,他從未想殺了她,他隻是想利用她罷了,利用她修複冰晶,利用她獲得力量,利用她作為籌碼尋到那個女人,隨之便是了斷這一切。


    “我從未有這個想法,我生來無父無母,我本身是一棵雅竹,是精養千年而幻成了孩童,是師叔師母們育我,滅門那日,我和幾位師兄弟僥幸活了下來,從那刻起,我就發誓要護住禁地,手刃仇人。”


    “我利用你隻是為了獲得力量,為了重塑師叔師母的軀體,我從未想殺你,該死的是那個女人,而不是毫不相關的你,你是你,她是她。”


    許安緊緊抓住門框,整理思緒,分析著這一切。


    所以,這一切都是誤會?


    我來自現代,而我穿越到這裏,係統告訴我要成女帝,隻有成為女帝我便能迴家,便能尋迴父母,難道…我真的是女帝之女?


    這不可能啊,我一個現代人,受了二十多年的社會毒打,我一次力量都沒爆發,這不是扯淡嗎?


    嘶,不對,手鐲裏封印著我的力量,這麽說,會不會是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便是女帝之女?但是我是身穿,不是魂穿啊,這一切怎麽這麽狗血?


    見許安神色凝重的站在原地,竹俞就像鬼飄似的,輕飄飄的走上前。他浸冷似冰的左手緩緩牽起許安修長若枝的右手,隨後便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處,雙眸暗藍而閃著波光。


    “許安,你不是我的棋子更不是棄子,你是棋局之外的風景,我知道,我傷了你,我現在告訴你真相,你也未必會原諒我。但,我希望你可以迴頭看看我…… ”


    他胸膛的溫熱伴隨著心跳一股又一股的傳至許安手心。夜色俱寂,月光模糊而幽亮,此刻,由於門敞開著,能清晰的瞧見遠處湧動的影群,由黑至紅,接著便是叫聲四起。


    “妖魔殺生了!”


    本是雙目溫情脈脈的一刻,卻被突如其來的惶恐聲打破。


    許安愣了愣,抽迴了手,“你去看看吧,有妖魔闖進來了。”


    見她沒有迴答,竹俞隻好默默攥了攥手。


    “你真的,喜歡言木亦嗎?”


    他屏住了唿吸,哽住了喉嚨,向許安投去祈求的目光。


    “是,我喜歡。”


    聽到這個迴答,竹俞繃緊的心忽的就滲出了血,月光落在他的身前,照耀著他那張秀俊又清蒼的臉龐,眼中的血紅如蛛絲般蔓延。


    人,一旦有了不可動搖的私欲,那便會在黑白之間徘徊。


    墮魔,最可怕的地方便是讓人控製不了心緒,擾己貪念,從而獲得負能,增長貪欲,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許安還未反應過來,竹俞便將她按在門處,伸手扣住她的雙手握至腰後。


    他俯身,蒼白的唇傾至許安額間,壓製且溫柔的吻下。


    接著便埋在她的頸側,輕柔而落寞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是因為你與他結契了,你才喜歡他的對嗎?”


    “什麽結契?”


    聽他這麽說,許安雲裏霧裏的,她什麽時候和言木亦結契了?


    竹俞咽了咽喉嚨,灼熱的鼻息撫上許安的耳側,弄的她有些癢意。


    “許安,要我。”


    ???


    什麽情況?


    許安試圖抽手,但卻被死死穩在身後。


    看起來這麽虛弱,力氣,卻一點都不弱。


    竹俞的眸中裹挾著欲狂的饑渴,許安就那麽近的與他貼著,滿屋腥氣中隻有她散發著莫名的清香,彼此的氣息如此交雜,他更加壓不住那股衝動,極速的血液直衝向某處。


    麵對如此裸露的身軀,許安的臉頰也止不住赤紅一片。


    生氣歸生氣,失望歸失望,但花癡的喜歡改不掉啊。


    竹俞忍不住湊向許安的唇,他蠻力的撬開齒處,十分強勢的吸引著她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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