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白秀自然不懂白夜意思,見他不願拔,便也作罷。


    對於劍者而言,對方不拔劍而與自己交手,是一種褻瀆與侮辱。


    衣白秀雖然涵養極好,此刻也有幾分慍怒在心頭。


    “既然如此,白宗師,那莫要怪白秀了,就算你肉身成聖,此刻也該頭疼!”


    衣白秀嬌靨嚴肅,雙眸變得如同鑽石般透亮,渾身綻放著異樣的神光,白衣倩影,令人遐想連連。若說之前她宛如仙女,那現在她就是一個真正的仙女。


    白夜靜靜而望,神情沉凝,渾身黑脈不斷閃爍。


    即便肉身大成,麵對這恐怖一擊,怕也不會好受。


    這大概就是衣白秀的全力一擊吧。


    鏗鏘。


    一聲刺耳的器鳴聲蕩開,衣白秀柔荑輕輕揮下,雖然看似軟綿無力,可這一劍下來,竟似舞動了天地,攪亂了輪迴,劍刃一落,仿佛末世降臨。


    白夜周身一切存在全部化為灰燼,大地朝下凹陷,好像巨人一拳砸碎大地,沙石化為齏粉,就連空氣都被壓縮了。


    他雙眼一睜,黑脈直接浮現,不再隱沒,九轉不滅體全部能量完全充斥於肉身之上,兩尊五變天魂瘋狂運作,元力就像生命力極為恐怖的生物鎧甲,覆蓋在他身上,每每被這恐怖的毀滅力量撕裂,就會立即凝合,仿佛永遠都撕不攔。


    但元力終歸是有限的。


    絕心天魂催啟,白夜心神堅定,意誌如同磐石,他雙臂高舉,雙掌合十,十指朝那股可怕的毀滅力量刺去,如一把利劍,刺向蒼穹。


    吼!!!!


    二人力量正麵交鋒,好似龍虎搏鬥,氣象萬千,風雲震動。


    遠處觀戰的人隻看到一片混沌,與撕裂天地的咆哮聲,根本不知裏頭發生了什麽事情,隔著近百裏,他們依舊能感受到如刀劍抽割般的恐怖力量在盤旋。


    人們怔怔的望著,心髒狂跳,麵色蒼白。那大山處激蕩過來的力量簡直震懾了他們的神魂。


    “發生了什麽?誰贏了?”


    過了不知多久,人們還隻能看到一片混沌,有人按耐不住性子,想要靠近些,但剛一走進,便被宣泄而來的濃鬱破壞之力震飛。


    “找死,宗師角逐,豈能是你等能夠打攪的?”一人哼罵道。


    眾人心頭凜冽,噤若寒蟬。


    “但...到底是誰贏了?”又有人沉不住氣。


    “不清楚。”人們搖著頭。


    “嗬,還需要想?肯定是秀姐姐贏了啊!那白夜算什麽東西?不知用了什麽卑劣手段混上宗師之名,卻妄圖與秀姐姐相抗,今日白夜定要死在這裏。”


    騎在馬上的劉諾哼聲說道。


    眾人沉默,但已有幾人是相信劉諾之言。


    而龍家人則是憂心忡忡,思緒退路。


    果不其然。


    這時,那邊一片混沌的地域,突然灰燼打散,一道神光衝天而起,將塵霧灰土驅散,隨後一柄足有近百丈長的青寒劍影,從天而墜,砸向下方。


    咚隆!!!!!


    整個龍城周遭全部震動起來,那處大山徹底被夷平,大山原本的地方,出現一條連綿百裏深不見底的深淵。


    劍氣衝九霄!


    “那是衣宗師的斬滅劍訣!”


    帝王失聲喊了開來。


    衣白秀的劍法?那豈不是說...衣白秀占據了上風?


    青寒劍影逐漸消失,但餘威未減,摧枯拉朽的毀滅力量久久不止。


    不過,那邊已無打鬥痕跡。


    人們縱身躍起,眺望遠方,想知道結果究竟如何,但卻無人敢靠近。


    畢竟,宗師的鬥誌,還未退散。


    而在已從大山化為了深淵的這頭,衣白秀微微喘氣,從空中落下。


    她提著軟劍,小臉發紅,額間盡是香汗,那尊聖鳳天魂也恢複了兩尊三變的模樣,顯然已是用盡了力氣,無法維持融合五變之姿。


    “這已經是我最強的一擊了,就算殺不死白夜,至少可以讓他喪失戰鬥力!”


    衣白秀看了眼手中的軟劍,此刻軟劍滾燙無比,如燒紅了的鐵一樣,她將軟劍收起,邁著略顯踉蹌的步伐,朝白夜那頭走去。


    “白宗師,你很強,相信除了靠前的那幾位宗師,其他人遠不是你的對手,之前我對你還抱有幾分懷疑,但現在我知道,我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就憑你這份實力,禦長虹他們死的不冤。”


    衣白秀雙眸熠熠的盯著那逐漸散開的塵土,緩緩開口,語氣中滲著敬佩,還有一絲惋惜。


    隻可惜,你遇見了我。


    隻可惜,你在我麵前還如此自大。


    若你願意拔劍,就算接不下,至少也不會受太多的傷勢,可你卻赤手空拳與我正麵抗衡,如此你即便是接下了,怕也已是元力耗盡,天魂枯竭,再無還手之力吧。


    衣白秀心中思緒,微微歎了口氣。


    宗師榜上,能正麵吃下她這一擊的屈指可數,除了那些老宗師外,無人能辦到,白夜的魂境到底太差了,即便肉身成聖,亦無所用,底子太薄,倒有幾分外強中幹的樣子。


    不過,這人天賦如此驚人,假以時日,必是能夠撼動老宗師的驚世存在。


    隻是,他不懂收斂。


    衣白秀搖了搖頭,打算去看看白夜情況。


    但往前走了幾步,她步伐倏然僵住,一雙眸子滯然的看著前頭。


    “這...這不可能。”


    衣白秀失神呢喃。


    一陣沉重的唿吸聲傳來。


    她急忙小跑了幾步,卻見前頭緩緩走來一個上身赤裸的男子。


    男子肌肉精壯,體態修長,上身衣物完全爆裂,隻有幾片碎步掛著,下頭褲子也破破爛爛,不過尚且能遮體,而在他身上,更是出現了密密麻麻可怖異常的劍痕,一個個血紅無比,有的更是劃開皮肉。


    但無論是哪一道劍痕,都沒有致命,男子喘著粗氣,可精神猶在。


    “衣宗師,這一劍....真是好劍招啊!若非我肉身成聖,修煉了獨特體訣,恐怕我必會死在這一劍之下。”


    白夜露出笑來,讚歎說道。


    精通劍招的禦長虹及青寒劍聖與這位衣白秀相比,實在相差太多了。


    衣白秀粉唇微張,嬌嫩的小臉呆滯,神情僵硬,好一會兒人才迴過神。


    她後退了幾步,無力說道:“我輸了...”


    “衣宗師這是作甚?你應該還有一戰之力才對。”白夜皺眉。


    “不,我已經接近枯竭了,剛才那一劍,耗費了我大半力量,而你,不僅沒死,更是赤手空拳吃下我那一劍而未死,光從這一點來看,我敗的一塌糊塗。”


    衣白秀苦笑道。心裏頭卻是震撼無比。這個人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何肉身這般恐怖?他怎麽修煉的?


    “運氣成分占多數吧,若你能再揮兩劍,我不死也殘。”


    “兩劍?我連一劍都揮不出了。”衣白秀雙眸瞪大,左右打量白夜,璀璨的瞳仁裏閃過好奇:“真不知道,你這從青歌大陸而來的人,為何肉身能夠修煉到這等可怕的地步...”


    白夜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衣白秀也不追問,畢竟這是隱私,她唿了口氣,無奈搖頭:“好了,既然我已經認輸了,按照約定,我會離開,龍城之事,我不擦手,不過,白宗師,白秀在這鬥膽,能否向您提個請求?”


    “什麽請求?”白夜問。


    “若是龍城與劉家爭鬥起來,能否放過劉諾小姐一命?”衣白秀雙眸熠熠的看著他,脆妙的嗓音吐出。


    白夜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我可以警告她一次,若她不肯離去,執意要摻入這件事情,那便怪不得我。”


    “我會去勸她離開。”衣白秀忙道。


    “隨你。”


    白夜從潛龍戒內取出一件衣服,換上準備迴龍城。


    衣白秀點點頭,看了眼白夜,倏然說道:“白宗師,你的兩把劍還真是奇怪,地上這把劍雖然斷了,但劍靈還在,想來不是凡品,你若重鑄,加以改造,其品級怕不會比現在低。”


    “劍靈?”


    白夜一愣。


    衣白秀將青劍拾起,打量一番,讚道:“好劍,隻可惜,鑄劍的方法錯了,它本該不是這個樣子的。”


    “哦?”白夜取來,自己端詳了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隻能感受到青劍的劍身劍意絮亂,比之前完整時要暴躁的多。


    青劍未死!


    白夜眼前一亮,將青劍的斷劍放入潛龍戒內,待日後想辦法重鑄。


    衣白秀眸光又掃,落在死龍劍上。


    “這把劍...為何不能拔?”


    “一拔,則要見血。”白夜淡道。


    衣白秀靜靜注視著死龍劍,片刻後,臉色倏變,蒼白無比,人連連後退。


    “你怎麽了?”白夜皺眉問。


    “沒...沒什麽。”衣白秀有些驚魂未定,她看了眼白夜,欲言又止。


    “你看出什麽了?”


    “這...是一把兇劍,戾氣十足,你...是怎麽震住它的?”


    衣白秀囁嚅了下唇,緩緩說道。


    “我並沒有震它,隻是它一直跟著我而已。”


    白夜搖頭,轉身朝龍城行去。


    衣白秀緊隨其後。


    大戰停下。


    眾人議論紛紛,至今還無人敢上前一探究竟,整個龍城大門處嗡嗡作響,且大戰引來了更多的魂者趕來,此處已聚集了數千人之眾。


    而當眾人看到兩位宗師一齊歸來時,人們議論提下,皆疑惑不已。


    二人似乎都沒受傷。


    那麽...誰勝了?


    卻見衣白秀朝劉諾快步走去。


    “秀姐姐,為何那人還活著?你沒有殺死他嗎?你難道手下留情了?”劉諾小臉有些慍怒,更有些焦急。


    她一直以為衣白秀能夠殺死白夜,信誓旦旦深信不疑,但卻事與願違。


    “諾兒,你速速隨我離開,莫要再插手龍城之事。”衣白秀低聲道。


    “為...為何?”劉諾渾身顫了下,愕然問道。


    “因為...我敗了。”衣白秀幽幽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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