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水神大人連夜將白鬆鎮的人轉移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楓丹,然而這麽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麽,目前還沒有定論,沫芒宮也沒有發出通告。


    第三日,整個楓丹人心惶惶,水神大人從未如此雷厲風行的發出命令,很多人都在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


    第四日,無事發生。


    第五日,無事發生。


    第六日,依舊無事發生。大家已經開始猜測,或許這隻是神明和大家開了一場玩笑?畢竟芙寧娜大人有這樣的前科。可是即便是神明,這樣的行為也很難讓人讚同,尤其是白鬆鎮的人,被迫離開家園,如果這一切隻是神明大人喜歡看樂子的結果,任誰也無法接受吧?


    沫芒宮內。


    芙寧娜透過窗,眺望著整個楓丹廷,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那維萊特走到她身側,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或許你該給所有人一個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和預言有關,對嗎?”


    “神明的事,不需要和凡人講述,普通人也無法理解。”


    那維萊特聽到她這麽說,就知道她絕對又在隱瞞什麽。


    “撤離白鬆鎮的行動太過緊急,很多事都沒有安排好,你的下一步又是什麽?現在外界的聲音很多,質疑你的也不在少數,芙寧娜女士,大家都在等一個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你們隻需要相信我這個神明就好。那維萊特,你今天很閑嗎?審判庭的工作應該並不輕鬆吧?快迴去吧。”


    那維萊特歎了口氣,麵對不配合的芙寧娜毫無辦法,隻得先離開。


    聽到關門聲,芙寧娜閉了閉眼睛,她承受的壓力遠超常人所想。


    白鬆鎮會被淹沒隻是一個毫無依據的預言,在一切沒有發生時無法對外說什麽,或許真的什麽都不會發生呢?


    可是她從來都不能賭這個可能。


    ‘我該慶幸一切都沒有發生,還是期望發生點什麽來打破那些質疑呢?’


    ‘我到底不是神明,沒法對那些質疑視而不見……’


    ‘不,芙寧娜,你不能這樣想,你隻是做了你該做的,無論有沒有發生什麽,你都無愧於心。’


    ‘你從來都不需要他們理解你,這條路注定是孤獨的,堅持下去吧,總有一天,一切都會結束。’


    ……


    當天下午。


    白鬆鎮還沒發生什麽,梅洛彼得堡的意外卻先到來。


    即便這件事的保密程度很高,卻還是有人從西邊那巨大的動靜中窺見一些邊角。


    “七葉先生,星女女士,我希望你們能在我不在的時候保護一下芙寧娜,不久後她會在歌劇院會見「仆人」,請不要讓她和仆人獨處太久。”那維萊特請求道。


    他要去處理梅洛彼得堡的事,卻不放心芙寧娜。


    星女點了點頭,


    “知道了,我會的。”


    “衷心的感謝你們。”那維萊特很急,雖然那張臉上一如既往地平靜,但是他離去的步伐明顯快了很多。


    “這就是你一直留在沫芒宮的理由?”散兵問。


    “隻是覺得有什麽要發生了。”星女淡淡的說道。


    “嗤,不就是擔心她麽,走吧,也去見見我們的舊同僚。”


    散兵星女帶著雷納塔斯去往歌劇院。


    另一邊的那維萊特碰到了來找他的旅行者和派蒙,同樣交付了保護芙寧娜的請求。


    ……


    歐庇克萊歌劇院。


    “旅行者,快看,那兩個人是不是散兵和星女?”


    熒順著派蒙指的方向望過去,也看到了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肯定了派蒙的說法,而後追了上去。


    “星女,散兵,你們怎麽會在這裏?”派蒙老遠就喊到,然而迎接她的是一條小黑龍。


    雷納塔斯看到派蒙眼睛一亮,衝過去和她打鬧起來。


    “啊——旅行者快救我!”


    “嗬嗬,許久不見,還是蠢得讓人難以直視。”散兵大發慈悲的走過去,揪住搗亂的雷納塔斯。


    “你說話還是那麽讓人討厭!”派蒙氣的跺腳。


    “好久不見,熒。”星女打著招唿。


    “阿婭,好久不見,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受人所托,參加一場會麵。”


    “我們也是誒。”派蒙驚訝道。“等等,我們不會是被同一個人(同一條龍)拜托的吧。”


    星女和旅行者對視一眼,


    “那維萊特?”


    “那維萊特。”


    派蒙叫嚷著:“還真是啊,那維萊特是有多不放心啊。”


    “快走吧,在囉嗦下去,茶會都要結束了。”散兵率先走了進去,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


    【建議迴顧4.1主線結尾部分】


    散兵、星女,旅行者和派蒙就這麽來到了會客廳。


    芙寧娜看到來人,明顯鬆了口氣,站起身迎接:“你們來了,到我身邊坐吧。”


    坐在另一側的仆人似乎早有預料:“原來芙寧娜女士說的貴客,是你們幾位。還真是許久不見啊,”視線落在散兵和星女身上,“我舊日的同僚。”


    熒:(她故意點明散兵和星女過去的身份,是在挑撥離間吧?這就是林尼他們的「父親」…看上去不好對付。)


    旅行者坐在芙寧娜左側,星女坐在芙寧娜右側,又加了兩張座椅,讓派蒙和散兵分別坐在長桌的兩短邊側。


    “不敬神明,你說我該怎麽治你的罪呢?”散兵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言下之意:在我麵前耍小把戲,你配麽?


    這可不是在愚人眾的時候。


    “倒是我的疏忽了,這位,七葉大人。”仆人從善如流的改了敬稱,又看向旅行者和派蒙。


    “很高興見到你,旅行者,我是愚人眾執行官「仆人」。”


    “你好。”熒迴道。


    接下來就是雙方你來我往的言辭交鋒,仆人利用公子在梅洛彼得堡失蹤的事施壓,旅行者努力把芙寧娜身上的壓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星女和散兵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看著,不過沒人會忽視他們。


    忽然,茶杯裏的水抖了起來,像是某種事情的預兆。


    星女清楚,這是梅洛彼得堡下發生的事情造成的影響。


    仆人順勢把話題轉移到了預言上。


    “芙寧娜小姐,身為神明,我想你一定對剛才的那些現象了若指掌吧,或者說,原本我是那樣想的,可看你的表情,我似乎猜錯了?”


    芙寧娜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你想說什麽?”


    仆人咄咄逼人,毫不讓步:


    “到了這一步,我們不再需要以外交身份對話,讓我以一個楓丹人的立場來說吧——你最清楚預言,一切正在應驗。


    然而你還是這樣清閑,喝茶吃蛋糕,仿佛隻是小花園裏飛進來幾隻蟲子,這樣真的好嗎?


    預言是一把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利劍,所有勢力都在找尋遏製災難或自救的方法,就連壁爐之家的孤兒都在盡力拯救故鄉。


    可是你呢?魔神芙卡洛斯,你自始至終不采取任何行動,悠閑的令人震驚。”


    “沒有…我從來都沒有輕視過預言,也從沒有悠閑度日,收迴你的質疑,不要對神明妄加揣測。”這一刻,芙寧娜沒有在退讓,直視著仆人,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仆人繼續質疑著她的所作所為,似乎非要她給一個交代,水之神究竟要如何拯救祂即將沉沒的國度?


    “我自有辦法,這麽久以來也一直在為此努力…就算你輕視我,也沒有資格否定我。楓丹一定會得救的,盡管…盡管我現在還看不到真正的未來,但隻要這樣繼續下去,我就可以不愧對任何人!”


    熒:(芙寧娜的樣子有些反常,她很認真地在反駁…不是表演,這次她是認真的。)


    星女知道她背負的是什麽,在成為「她」的時候,她曾看到了芙寧娜的過去。


    然而高天降下的預言,即便是「她」,如今也沒辦法破除。


    仆人沒有打算就這麽放過芙寧娜,她還在逼問,水之神做的努力到底在哪?……諭示裁定樞機,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然而芙寧娜也再次變迴了表演的模樣,說著各式各樣的借口。


    “那麽撤離白鬆鎮的居民,又是為了什麽呢?芙寧娜小姐,你是否提前知曉了什麽,如果你有這種能力,不如講出來,讓我們共同努力做些什麽,還是說,真如外界傳聞,這隻是你的一場玩笑?這可一點都不好笑。”


    “我……”


    “是我。阿蕾奇諾,你對我的預言有什麽意見麽?”星女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仆人似乎才想起這位前同僚傳聞中的能力。


    “親愛的阿斯特萊婭,我當然不會對你產生質疑,既然是你,我當然會相信。隻是沒想到,芙寧娜小姐竟然也這麽信任你。既然如此,你還‘看’到了什麽,如此危機的時刻,我懇求你告知我你知道的一切。”


    “白鬆鎮究竟如何,你很快就能看到,至於其他,無可奉告。”


    仆人歎了口氣,似乎放棄了從這群家夥身上打探什麽: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隻能等著了,好吧,就讓話題停在這裏……”


    仆人走了,還叫上了旅行者和派蒙。


    “你大可以告訴所有人,是我的預言讓你下達了那樣的指令。”星女對芙寧娜說,或許這樣,能讓外界的質疑轉移到她身上,而她,從來不在乎這些。


    “一切還沒有發生,或者說,如果你的預言是錯的,又或者出了什麽意外,你知道你會承受什麽嗎?”


    還沒有發生的事,一切皆有可能,芙寧娜不想讓星女承擔這些。


    “是我選擇相信你,一切後果我自己擔負,我是台上的人,而你隻是觀眾,你隻需要見證這一切就好。”


    星女沉默著,異樣的情緒在胸膛滋生,散兵注意到了這一點,握住了她的手,安撫著她。


    “好。”星女聽到自己這樣說。


    “我承諾你,一切都會順利解決,結局一定會是你想要的。”


    茶會結束,然而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降臨。


    又過了一段時間,巨大的轟隆聲響起,地麵在震蕩,駐守在白鬆鎮之外的人很快就發現,地下的海水毫無預兆的上漲,淹沒了那座空城,浪潮持續了很久,才逐漸平息。


    那並不是普通的海水,沒有人懷疑這一點,所有靠近它的人都能感覺到身體的不適與抗拒。


    預言是真的。


    事實擺在眼前,沒有人再懷疑這一點。


    如果白鬆鎮的居民沒有提前撤離,或許真的會如預言那般,溶解在海裏。


    愁雲籠罩在楓丹上空。


    你,我,他,他們,千千萬萬身處預言中的人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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