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邊,三位落草為寇的流浪武人在火堆旁烹飪著晚上的食材。


    突然,他們看到了由遠及近的兩道身影。三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嗜血與瘋狂。


    人偶同樣看到了那三位海亂鬼,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眼看著身影即將錯過,身懷焚焰之力的海亂鬼—炎威之一率先開口:“喂,小子!沒看到大爺我坐在這麽!”


    人偶停下了步伐,“哦?確實沒看到,這裏有人在嗎?我隻看到了三條狂吠的犬類。”


    “你!”惱怒的流浪武士提刀就要砍人,被另一個同伴攔住。


    “小子,你很狂妄,但是狂妄,往往就要付出代價!”海亂鬼—雷騰慢慢起身,打了個手勢,身後兩個炎威朝著二人包過去。


    “比如現在,作為狂妄的代價,你將會看著你的妹妹被我們切成肉泥!哈哈哈哈哈!”雷騰手持大刀站定,紫色的雷電慢慢攀附在刀上。


    “讓我試試刀吧!”


    雷騰蓄力一擊,衝著人偶而來,卻被人偶側身躲過,甚至人偶還踹了一腳,這一腳直接把雷騰踹在了地上。


    “誰告訴你,她是我妹妹?狂妄有沒有代價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們的旅途,到此結束了。”人偶細條慢理的說著。“肮髒的蟲子,就該待在下水道裏!”


    人偶握緊了拳頭,以極快的速度衝向剛爬起身的雷騰,將其擊飛了出去,隨即跟上又是一拳。


    另一邊,兩個炎威不經意間對上了一雙宛如星空的眼睛,透過那雙眼睛,兩人似乎看到了滿天的血色。


    “哥哥說的對,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女孩的語調一如既往平淡,仿佛隻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真好。


    迴過神的炎威被刺激到,握緊的刀砍向女孩,“妖怪,給我倒下!”


    一直注視這裏的人偶見狀,改變了攻擊的方向。卻見兩個炎威似乎突然握不住手上的刀,刀身重重摔在地上,而他們整個人也趴在地上掙紮著起不來。


    “妖怪!你做了什麽!”


    海亂鬼隻覺得的手中的刀突然變的有千斤重,根本握不住。身上也仿佛有一座大山壓著,怎麽也爬不起來!此時看向女孩的目光裏充滿了恐懼。


    “原來你還有這種能力呦,莫非是什麽大人物?跟著我一個小小的人偶做什麽,如此落魄的我,也有值得讓你謀求的價值嗎?”人偶嘲諷的看著女孩,隨手扭掉了身後想要偷襲的雷威的頭。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女孩這種神秘的力量。


    “哥哥說錯了,「001」並不是什麽大人物。這種能力,是我生來攜帶的異能,名曰「力」,控製世間所有的「力」。”女孩的語調甚至語速依然沒有變化。


    ‘「001」?’人偶注意到了女孩的自稱,各種猜想變幻不斷,這可不是一個正常人的名字。


    “哼。”人偶不再看向女孩,轉身就走。


    「001」並沒有發覺什麽不對,看了看兩個海亂鬼,“哥哥說今天是你們的死期,你們沒有照做,就由我來取走你們的性命吧。”


    女孩精致的臉,在海亂鬼看來,就仿佛惡魔一般恐怖。


    未知的力量壓迫著內髒,海亂鬼忍不住喊叫出聲。


    不多時,五髒六腑徹底被碾碎,海亂鬼也永遠失去了意識。


    “任務完成。”


    女孩去追逐已經走遠的人偶,在他身後兩三步的位置靜靜的跟著,就像過去的半個月裏。


    人偶瞟了一眼跟上的女孩,沒有再開口。


    他們此行將前往鳴神島,那裏還有兩個“老朋友”等著他。


    ……


    登船之前,人偶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條紫色絲帶,遞給了女孩。


    “用這個,遮住你的眼睛。”


    女孩的眼睛對人類來說似乎很詭異,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還是遮起來的好。


    「001」聽話的將絲帶附在了眼前,在過去,她也常常會帶著「父親」特製的墨鏡。


    “看不到就拽著我的衣服,跟丟了我可不管。”


    “我看得到的,哥哥。”她的眼睛從來不隻靠光線視物。


    “哼。”人偶的心情莫名不爽,也不管女孩了,登上了船隻,在角落坐著。


    女孩默默跟上,坐在他身旁。


    兩人出眾的容貌又吸引了一大群人的目光。


    人偶壓了壓帽簷,隔絕了一部分目光,閉眼休憩。


    在海上漂蕩了一天,才抵達了稻妻城。


    那些糟糕的迴憶又被翻了出來,人偶周身的低氣壓就快凝成實質了。


    「001」對此一無所知,她感受不到那些情緒。


    人偶走進了附近的旅店,丟下了一袋摩拉。


    “客人您好,要幾間房啊?”


    人偶:“兩間。”


    「001」:“一間。”


    人偶與女孩對視了一點,“嗬,一間就一間,有的人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店裏夥計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好嘞,二樓右手第一間。”


    夥計遞來了一塊木牌,這是租房的憑證。


    人偶拒絕了夥計推銷的食物,帶著女孩上了樓。


    走進了屋子,摘下鬥笠,躺在了唯一的一張床上。


    “床是我的,既然你非要一間房,就自己找地方睡去。”


    人偶和女孩都不需要睡眠,但是並不意味著不能睡覺。


    此時的人偶,被糟糕的迴憶吞沒,妄圖通過睡眠來忘卻這一切。


    人偶放空了意識,很快陷入了沉睡中。


    「001」輕輕走到了過來,跪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上,‘哥哥讓我睡覺,那我就會睡的,我永遠不會違背哥哥的命令。’


    女孩合上了雙眼,放任自己陷入同樣的沉睡中。


    ……


    “「001」。”


    “到。”


    透明器皿中的女孩被命令喚醒。


    無人敢與她對視。


    “一切數據正常,申請開啟情感測試。”


    上級同意了這個申請。


    很快,「父親」來到了女孩麵前。


    他打開容器,親手為女孩戴上了一副墨鏡。


    “我親愛的孩子,很快,你就要離開這裏了,是不是很高興?”


    男人看著女孩毫無波瀾的神情,露出滿意的笑容。


    武器,當然不需要有感情,她隻需要能夠執行命令就夠了。


    「001」被帶上了實驗台,臨走前還需要在身上安裝一些檢測工具。


    女孩任由他們動作,反正她什麽也感覺不到。


    或許最初,她是個正常人吧?可惜作為孩童時短短的記憶已經全部被粉碎。有意識的時候,她已經待在了這裏。已經成為了最棒的實驗體「001」號。


    沒有痛覺,沒有味覺,察覺不到冷熱,甚至連觸感都沒有。除了能聽能看外,哪裏都與正常人不一樣。


    最初,她甚至抬不起自己的手。


    直到「父親」教她使用「力」的力量,那天生具有的異能。


    她最初學會的,就是在自己身上施加「力」,那之後,她學會了抬手,學會了起身,學會了走路。


    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麽做,她隻是模仿著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


    直到行為上看起來就好像一個正常人。


    後來,施加在自己身體上的「力」變成了如人類唿吸一般平常的事,成為了「001」的本能。


    「父親」帶著「001」離開了實驗室。


    他們的第一站是醫院。


    醫生們為她做了一個檢查,在「父親」的要求下,沒人去探究她的眼睛。


    “沒有異常,你的孩子十分的健康。”


    「父親」聽著醫生的話,微笑著點點頭。


    看吧,這些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實驗體身體的異常。


    「父親」牽起女孩的手,穿過醫院的走廊。


    奔跑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年輕的婦人抱著一個男孩,朝著診室跑去,眼中的情緒是「001」理解不了的範疇。


    “那是擔憂,我親愛的孩子。”男人解釋著,看著女孩一如既往的不解,很是滿意。


    男人將女孩送到了福利院。


    “記住,不許和別人對視。”


    “是的,「父親」。”


    「001」看著「父親」頭也不迴的離開。


    福利院的院長可憐這個孤僻怪異的女孩,為她取名,星兒。


    她說:“願你被星空庇佑。”


    雖然女孩看起來很奇怪,甚至格格不入。但是她實在是一個漂亮的孩子,很快就有人領養她。


    「001」不是很能明白這些行為的意義,直到有一天,她聽到了「家」這個概念。


    ‘家?’女孩對這個字有一種莫名的感受,她想,這就是人類所說的執念吧?隻要涉及這個字,她的胸膛就仿佛被塞的滿滿當當,她喜歡這個字。


    她來到了新家,順從的聽著新的父母的話。她很聽話,甚至聽話到讓新的父母有些不安。


    女孩對他們的歡喜超過了「父親」的命令。她的雙眼終於還是對上了父母的眼睛。


    她不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麽,總之,被嚇到了,那之後她被送迴了福利院。


    「001」有些不知所措,「父親」說,她的眼睛是「星空」的禮物。人們往往能從其中看到自己最恐懼的東西,或許是過去,又或許是未來。


    女孩經曆了一次次的收養與遺棄。


    他們認為她是怪物,是異類。


    又或是很快擁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真正的家人,而從外麵領迴來的女孩,就很礙眼。


    「001」擁有過很多的家,也擁有過很多的名字,但是她從不認可。


    那些人與她是不同的。


    他們不會真的把她當做家人。或許一開始會,後麵也總會後悔那付出的情感。


    「001」想要真正的,完完全全屬於她一個人的家人。一個就好。


    她的家人,該是她的同類,該與她有相同的血脈與結構。


    「父親」不是,死在實驗室的其他實驗體也不是,福利院的院長也不是,那些拋棄她的、所謂的父母更不是。


    過了很久,所謂的實驗終於結束。


    女孩被接迴了實驗室。


    「父親」冷漠的聽著研究人員的報告。


    實驗是失敗的。


    「001」號實驗體,依舊保存著部分屬於人類的情緒。


    她永遠不會是「父親」成功的作品。


    ……


    “喂,醒醒!”


    「001」聽到了哥哥的聲音,從夢境中醒來。


    人偶沒好氣的道:“呦,還知道醒來,你是豬妖麽?睡了一天一夜,別把本來就不聰明的腦子變得更蠢。”


    “抱歉哥哥,我忘記了提前設定指令了,沒有指令,我無法自行清醒。”女孩的話還是那麽平靜,卻讓人偶更加清楚的意識到,女孩的異常。


    女孩比人偶更像一個機械造物,可是她有心,她是生靈。


    “醒了就走吧。”


    人偶慢慢習慣的女孩的存在。是的,不是在意,而是習慣。有時候習慣真的是一個很恐怖的東西。


    「001」發現她是在床上醒來的,她的人偶哥哥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把她抱上了床。她更想黏著這樣的哥哥了。


    現在的她應該是高興的,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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