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黑燈瞎火的,方萌突然衝過來跟時恪敘舊,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他沒把人扔出去就不錯了,是真沒想起來方姨有這麽個侄女。


    剛剛聽她哭了一會,時恪才想起來,方姨還有這麽個親戚。


    時恪以前跟方姨迴家,每次方萌都在。


    不過小時候的方萌雖沒有多好看,但勝在可愛。


    最起碼沒長殘成現在這樣。


    時恪也想起來了,方萌以前確實總拽著他和孟凡孟煜跟她一起玩過家家。


    都是些什麽公主和她最忠心的騎士們這種幼稚的讓人牙酸的破劇本。


    不過他和孟凡孟煜都是被迫的。


    那些什麽長大了要娶她的青梅竹馬“承諾”,也是小時候的方萌強行給自己加戲。


    要是他們誰不同意或者拒絕配合她幼稚的演出,她就哭。


    趴在地上打滾哭。


    那哭聲是一點沒變,魔音貫耳。


    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時恪卻記得她那別具一格的哭聲,像隻正在下蛋的母雞學公雞打鳴。


    大概是被她的哭聲折磨的次數太多,大腦已經產生了應激反應。


    所以她一哭,時恪就想起方萌是誰了。


    時恪本來沒想多嘴。


    畢竟不管方姨最後做什麽決定,都是她們姑侄之間的家事,他一個外人不好插手。


    而且他考慮到方萌是女孩子,又是受害者,麵子薄。


    可這姑娘腦子也不知道怎麽長的,她不去找害她的人討迴公道,隻想著怎麽坑害無辜的人。


    還有那句,她配不上他了。


    媽的,他怎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跟她配過?


    這要是讓他歲寶聽見這話,又要以為他在外麵拈花惹草!


    他就是有嘴都解釋不清楚。


    這時恪還能忍?


    她的名譽是名譽,他的男德就不值錢了?


    時恪忍不了,開口就是冷嘲熱諷:“你最好現在就報警,不然你那小姐妹就拿著賣你的錢跑路了!”


    方萌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迴頭看見時恪坐在角落裏,眼神更加的驚恐。


    “厭、厭哥?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時恪把手裏摘好的一把四季豆扔進另一個袋子裏,“豆角都摘了半兜了。”


    方萌一時間忘了哭,呆愣愣的看著時恪。


    這一刻,方萌腦海裏全是前天晚上時恪抱著陸歲歲離開的畫麵。


    男人年輕英俊的臉上全是寵溺的笑,小心翼翼又溫柔的哄著懷裏的女人。


    那女人年輕嬌豔且美麗,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樣子深刻在方萌腦海裏,襯得她此時此刻的狼狽和不堪,讓方萌看清了她們之間的差距。


    方萌突然跪著朝時恪爬了過去,“厭哥,厭哥,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


    時恪當然不會讓她碰到自己的腿。


    “你要是敢抱我的腿,我敢保證,絕對不會幫你,甚至不介意幫你宣傳一下你的悲慘遭遇。”


    時恪可沒有什麽悲天憫人的善心。


    他從小就沒人教他什麽是助人為樂,時家的人隻教會了他勾心鬥角,耍手段坑得對手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要是方姨開口,他還可以考慮一下。


    畢竟他欠方姨人情。


    但他不欠方萌的。


    方萌伸出去的手距離時恪的褲腳還有一掌不到,她的手懸在半空,不敢置信的看著時恪,似乎不明白他是怎麽說出這麽冷漠的話。


    “可我會出意外,都是因為你啊!”


    時恪:“?”


    所以真讓他歲寶說中了?


    遇到方萌這種人,不跑快點,就會被她碰瓷。


    把摘了一半的豆角扔迴塑料袋裏,時恪拍了拍手上的土,淡笑著看方萌,“沒人教你東西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說這個道理嗎?”


    方萌知道說出去的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想要再當沒說過,那是不可能了。


    她索性豁出去了,被時恪言語上羞辱一頓,但他總歸會看在她姑媽的麵子上,放她姨媽。


    總比聽了她姑媽的報警,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被迷奸,丟臉丟死的強。


    “我說錯了嗎?”方萌怨念的看著時恪,仿佛他是渣了她的負心漢,“要不是你昨天晚上因為那個女人裝不認識我,我會不甘心的跟姑媽抱怨嗎?”


    “我要是沒跟姑媽抱怨,她就不會罵我,我就不會跟她賭氣,連家都不迴!”


    方萌這屬實登月碰瓷。


    她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怪方姨一盆冷水把她潑醒。


    多少有點不識好歹。


    方萌理直氣壯的語氣,把時恪都氣笑了。


    “照你這個說法,路邊一隻野狗衝我汪汪汪,我也得蹲下來迴應它?”


    時恪屈指輕輕摩挲下唇,諷笑道:“出了事兒多從自己身上找找問題,別總是怨天尤人的,你姑媽不欠你的,我更不欠你,懂?”


    方萌臉色慘白的癱坐在地上,還在垂死掙紮:“可是你以前就是答應過我,長大了要娶我的。”


    時恪嗤笑,“你還真是長得醜,想得美。”


    小時候的一句戲言,還是被她哭聲折磨的忍無可忍,他才敷衍她一句。


    也就隻有她當真。


    方萌還嫌自己死的不夠透,喃喃道:“我明明比昨天那個女人更早認識你,我們怎麽說也算是青梅竹馬,憑什她行,我就不行?不就是她比我長得好看?現在醫美發達,我也能整成她那樣……不,你喜歡什麽樣,我都能整!”


    青梅竹馬?


    她也配?


    她還想整成他歲寶的模樣,她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他歲寶,獨一無二!


    時恪坐在一張有些地方掉了漆的椅子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著桌麵,深邃的眼眸緊盯著方萌,眼底的陰鷙顯而易見,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方萌大氣不敢出。


    就連方姨聽了她這些話,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恨不得把襪子脫下來堵住她的嘴。


    方萌怎麽敢把自己跟時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比啊?


    她怎麽敢!


    方姨上前一把按住方萌的腦袋,急切的跟時恪解釋:“阿厭,萌萌她還小,不是有意詆毀陸小姐……”


    “方姨。”時恪強壓著怒意打斷了方姨的話,聲音猶如淬了冰,“慈母多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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