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恪神情倨傲,語調輕慢,絲毫不覺得自己把李國成的腦袋按進馬桶裏用水衝有什麽問題。


    航空公司眾高管麵麵相覷。


    第一次見有人把打架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哦,不是打架。


    是單方麵的毆打。


    一直主張讓林嬌息事寧人的於博洋麵如菜色,沉聲道:“時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話不能亂說。”


    時恪坐在椅子上,聞言看向於博洋。


    明明他仰著頭看上去,看上去位置低於於博洋,可卻從氣勢上壓了於博洋一頭。


    時恪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於博洋胸前的銘牌,明知故問:“這位怎麽稱唿?”


    於博洋一噎,這才想起來還沒自我介紹,“我是於博洋,蔚藍航空公司行政副總。”


    時恪扯了扯嘴角,“哦,於副總。”


    於總和於副總,雖一字之差,但卻在本質上完全不一樣。


    聽慣了別人恭維的“於總”,再聽時恪這聲“於副總”,於博洋就是不想應,他也得硬著頭皮應下來。


    時恪假裝沒看見於博洋臉上不小心露出來的心不甘情不願,他斂了笑,目光涼涼的看著他。


    “於總打電話叫我來,想必也是想聽我說幾句實話,怎麽我說了實話,反倒讓我慎重了呢?”


    時恪若有所思,短暫的戰術性沉默幾秒後,恍然大悟道:“原來於總打電話讓我來,不是想讓我說真話,是想聽我說假話啊!”


    隻要於博洋不是聾子,就能聽出他這話裏話外的嘲諷。


    可不等他開口解釋,時恪故作為難的開口:“可我天生不會撒謊,您這實在是難為我了。”


    要不是身上穿著航空公司統一的製服,胸口還別著職位名牌,於博洋都要罵人了。


    神他媽不會撒謊!


    那為啥在飛機上的時候不說實話?


    什麽叫騎虎難下,於博洋算是知道了。


    於博洋深吸一口氣,強撐著一個笑臉,“時先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們這麽晚還找時先生過來,就是想聽時先生的一句實話,給我們的工作人員一個公道。”


    時恪撣了撣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笑著說:“既然這樣,那就叫那位李先生來跟我現場對質吧。”


    對質肯定是要對質的。


    不為別人,隻為陸歲歲以後能有個安全的工作環境。


    這次的事要是聽了航空公司的,息事寧人,早晚有一天,有些人的黑手也會伸到陸歲歲身上。


    今天,必須殺雞儆猴。敲打敲打某些心懷不軌的人。


    這個被殺的雞,李國成當定了。


    晚上十點,陸歲歲昂首挺胸的走出航站樓,她剛想唿吸唿吸新鮮空氣,一陣冷風吹過,她又縮著脖子退迴到了航站樓裏。


    站在門口,隔著落地玻璃感應門,陸歲歲看著外麵趕夜間航班的乘客身上厚實的衝鋒衣,嘴角微微抽搐。


    陸歲歲抱著胳膊跺著腳,罵罵咧咧。


    誰能告訴她,為啥錦城五月的夜晚溫度跟j城的初冬一樣啊?


    她連件兒保暖的外套都沒有。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及膝裙,陸歲歲欲哭無淚。


    她好慘一女的。


    陸歲歲想迴宿舍裹著毯子吃泡麵加火腿腸,不想跟時恪走了。


    在個人溫飽問題麵前,什麽約法三章都是狗屁。


    陸歲歲吸了吸鼻子,拿手機想給時恪打電話,問問他到哪兒了,不行別來接她了,卻發現微信裏還有一條未讀信息。


    點開一看,才發現幾個小時前,陸晏清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問她好端端的查那個李國成幹什麽。


    陸歲歲想了想,陸晏清給她發信息的時間,就在他把李國成的信息發給她之後。


    別看她是陸家唯一的小公主,行事卻十分低調,很少做什麽仗勢欺人的事。


    參加工作之後,更是低調。


    整個蔚藍航空公司,除了蘇昭,知道她真實身份背景的人,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陸歲歲被冷風吹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懶得動手敲字,直接給他迴了條語音。


    歲歲平安:“小哥,這人今天搭我們公司的飛機迴國落地錦城,在飛機上摸了我同事的屁股,公司不希望事情鬧大,想讓我同事息事寧人。”


    歲歲平安:“雖然被摸的不是我屁股,但是誰能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這次聽了公司的話妥協退讓,下次發生同樣的事,就不會有人再站出來了。”


    歲歲平安:“都說girl-helps-girl,可如果麵對性-騷-擾,就知道一味的妥協退讓,隻會助長壞人的氣焰。”


    歲歲平安:“就算不為了別人,為了我自己,我必須得做點什麽。”


    歲歲平安:“小哥,如果我因為這件事被公司開除了,你能不能替我討個公道?”


    話音剛落,一件帶著冷香的男性外套蓋在了她頭上。


    陸歲歲嚇了一跳,就聽見時恪陰仄仄的聲音從頭頂響起:“當著你丈夫的麵,給別人發信息讓別人給你討公道,陸歲歲女士,你這麽幹,合適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歲歲炸起的毛瞬間耷拉。


    她把時恪的風衣從頭上扯下來,惱怒的瞪著他:“我給我哥發信息,讓他給我討公道,有什麽不合適的?”


    時恪臉上拈酸吃醋而有些猙獰扭曲的表情隨著陸歲歲的話定格。


    他低頭看著陸歲歲,陸歲歲也仰著頭看著他。


    時恪輕咳一聲,掩飾吃錯醋的尷尬,“你說,你在給你哥發信息?”


    陸歲歲:“不然呢?你以為我給誰發信息?”


    時恪拎了拎褲腿,蹲在她對麵,“不是你那個男閨蜜?”


    陸歲歲啐他:“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她什麽時候有男閨蜜了?


    聽她否認,時恪笑了聲:“嗯,我胡說八道。”


    陸歲歲白他一眼,納悶的問他:“你怎麽從航站樓裏出來?”


    時恪戲謔道:“去給公主屠龍來著。”


    陸歲歲:“……”


    時恪撐著膝蓋站起來,見陸歲歲沒動,戳了戳她腦門,淡笑問:“還不走?不冷?”


    陸歲歲攏緊了肩上的風衣,朝時恪伸出一隻手,“走的走的,你拉我一把。”


    時恪挑眉,看著她伸到自己麵前的手,沒動。


    陸歲歲紅著臉小聲說:“我腳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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