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並沒有貿然上前,因為他發現剛才的門軸聲並沒有消失,與之相伴又響起一段纏綿悱惻,令人想入非非的吟唱聲,歌聲由低到高,空靈且悠揚,帶有一絲神性,仿佛能夠治愈任何創傷,讓人想躺在床上細細品味。


    聲音一轉,歌聲變得嬌媚動聽,緊跟著屋裏牆壁上的畫慢慢動了起來,那是一艘在大海航行的巨輪,它正在路過一片暗礁區,天空飄散著細雨,波濤拍打著礁石,在礁石的最高處,站著一個絕色美人,她有著姣好的麵容,曼妙的身姿,女人從畫中遊了出來,直到她盤繞在柱子上,男人才迴過神,發覺這是一隻人首蛇身的女妖。


    女妖並沒有攻擊男人,反而緊緊的盤繞在石柱上,身上薄薄的輕紗被風吹起,女妖發出神秘的吟唱,如同進行著一場神秘的儀式,輕紗隨著蛇尾盤繞化作碎片脫落,男人這才發覺,四周已經變成了茫茫大海。


    轟隆隆,轟隆隆,遠方傳來沉悶的雷聲,由遠而近,一道巨大的龍卷風狂飆而來,在海麵上掀起驚天的波濤,巨輪在大海中如同一片樹葉般打轉,一個浪頭打來,巨輪被高高的拋起,男人有一種失重感,緊接著巨輪又狠狠的砸向海麵,巨輪無助的被卷向旋渦中心。


    正在男人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那人首蛇尾的女妖出現在男人身旁,輕輕的摟著男人的腰,緊接著翻跳進海水裏,剛才還刺骨的寒風消失了,海水如同柔軟的棉被一樣將男人包裹,讓他有些昏昏欲睡。


    等男人再次睜開眼,發現他躺在一個用巨大貝殼做的床上,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睛關切的看著他,仿佛穿過了歲月長河的凝視,毆癢客對女人的眼神很熟悉,卻不記得在哪裏見過她。


    男人皺著眉頭努力的去迴想,同時他左右環顧,試圖找到一些能夠喚醒記憶的物件,女子伸手輕撫男人的額頭,男人與女子對視,煩躁的情緒也變得平和下來,毆癢客偷偷打量著女子如同羊脂白玉的小腿,女子抿嘴一笑,正當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兩人同時看向遠處礁石上的女妖。


    顯然女妖也發現了女子,剛才還纏綿的吟唱忽然變得淒厲,如同惡鬼索魂,大海上的雷聲更加密集,波濤更加洶湧,天忽然暗了下來,最後的一絲光亮馬上也要被遮蓋,女子的眼神一改剛才的溫柔,哼了一聲之後,變得有些靈動,女子伸出手指,指尖像似趴了一隻螢火蟲,驟然變亮之後,輕輕的飄向海麵,往女妖的方向飛去。


    剛才還是一個光點,隨著飄升,光點逐漸變大,毆癢客這才看清楚那是一個花瓣,女妖仿佛是懼怕那花瓣,尖叫一聲之後,飛快的向遠處逃離,隨著女妖的逃離,這片海域又逐漸的恢複成那幅畫的模樣。


    嘭的一聲,那幅畫破碎開來,毆癢客發現他又迴到了客廳,仿佛剛才隻是經曆了一場夢,他轉頭看向跌落在窗台邊的女人,光點一閃,飄落在女人的額頭上,緊接著從窗台跳進來一個人影,隻見她四肢著地,對著地上的女人低吼,正是守在外圍的饅頭。


    見男人皺著眉頭,似乎有些不高興,饅頭這才有些不習慣的站立起來,她晃動著肩膀,重新找好重心,隨時準備對地上的女人發動攻擊。


    毆癢客摸了摸脖頸上的劃痕,如果不是靈木分身堅固異常,今晚說不定還真栽了,男人心有餘悸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女人,顯然剛才所發生的都是幻境,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個精神類異能者,雖然女人並不如往常那樣濃妝豔抹,但毆癢客還是認出她就是宋麗。其實女人的素顏反而讓人覺得真實一點,她之前的各種裝扮隻是為了偽裝。


    宋麗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略顯奇怪的女人,當然不是懼怕她的一身奇裝異服,而是剛剛她並沒有看到女人是如何出現的,隻覺得眼前一個黑影,緊接著肩膀一痛,身子就飛了迴來。


    要知道她可是精神類異能者,對環境的感知是最為敏感的,這怪力女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悄無聲息,宋麗當然明白,自己被近身就喪失了作戰能力,何況旁邊還有一個防禦驚人的鋼鐵男。


    宋麗有些驚疑不定的摸了摸額頭,她剛剛明明就快成功了,已經成功喚醒了男人心中最深處的記憶,他明明馬上就要沉睡了,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是誰,還有那朵花瓣跑到了哪裏?


    女人緊握著手裏的匕首給自己增加一些安全感,不要被匕首有些破舊的外表所迷惑,它能夠做到真正的削鐵如泥,這正是宋麗疑惑的地方,她明明看到匕首切中了男人的皮膚,甚至已經感覺劃破了進去,本應該按照預計的那樣,男人雙手捂著脖頸倒在血泊之中,可結果恰恰相反,匕首不但被擠了出來,反而有一種劃在琉璃上不受力的錯覺。


    不管兩人是誰,顯然不是尋仇的,更不像是殺手,不然怪力女上來就有機會殺了自己,看情況一切是以這個鋼鐵男為主,宋麗根據對方的體貌和異能特征,試圖分辨出對方是誰,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符合條件的對象,他們都蒙著麵,可見是不想暴露身份,宋麗冷靜的分析著一切,比這還要驚險的場景她也碰到過,每次都能夠化險為夷,靠的就是她巧舌如簧。


    雖然自己差點殺了他,但妖蠱界就是這樣,技不如人丟了性命,隻能怪運氣不好,宋麗思索半天,確定對方並不是自己的仇人,那就是有事找自己了,宋麗正準備說這是一場誤會的時候,忽然她有一種被人扒光衣服的赤裸感,就像有人能夠看穿她的心思一樣。


    宋麗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浴巾,發現並沒有走光,不過還是故作輕鬆的解開了一點領口,女人擠出一個她自認為很有誠意的笑臉,一手握緊匕首,一手捧心,作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隻是還沒有開口,就聽到男人低喝一聲,“趴下。”


    女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按在地板上的雙手,我為什麽趴下了,我什麽時候趴下的,剛剛嗎?


    喵嗚,一聲怪叫從身後傳來,宋麗有些屈辱的想要起身,她心中知道怪力女為何這樣興奮。剛剛她正在二樓洗澡,感知到有人進屋之後,隻披了一件浴巾就出來了,見對方中了自己的幻術,本以為是個菜鳥呢,誰知道卻是扮豬吃老虎,這會她當然明白是自己走光了。


    宋麗的大腦給自己下了站起來的命令,可身子卻一動不動的不聽使喚,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鋼鐵男,來自本能的念頭,他,還沒同意呢?


    他是誰,他為什麽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宋麗心中有些恐慌,更覺得這是一種羞辱,幾滴淚水滴落在地板上,女人用力的按著地板,試圖起身,隻是無形中仿佛有一座山壓在她的身上,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卻無法撼動分毫。


    作為覺醒了三組真脈的血脈者,宋麗有她的驕傲,雖然為了修煉她習慣了曲意奉承,卻從沒有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更何況她覺醒第一組真脈就是靈脈,雖然是輔助類型的,並沒有太大的戰鬥力,可卻讓她掌握了尋蠱探幽的異能。


    第二組真脈,她幸運的覺醒了一組人脈,第三組真脈也是神魂類的,現在已經能夠以神魂凝練肉身,如果在三十五歲之前她能夠覺醒第四組體魄類的真脈,就能夠打牢念體同修的基礎,向更高層次進發,要知道在這個年齡,也隻有當年以畫筆入道的廿北國能達到如此成就。


    從表麵意思就能明白,念體同修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如果在特定的環境,甚至能夠完成越域擊殺,正常的血脈者隻有打牢人域三境的基礎,才能夠體驗到神魂的奧妙,要麽是凝練完神魂三境之後,再以神煉體,不過兩者都有弊端,神魂強大者,體魄羸弱,同樣,血脈充足者,神念雜亂。


    念體同修和念體雙修雖然隻差一個字,卻迥然不同,不過宋麗能夠有如此修為,與她命門師的身份有關,當然,現在這一切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男人的眼神雖然霸道,但這顯然不是自己屈服他的原因,一切可能都與剛才那一片花瓣有關,在覺醒道脈的時候,宋麗就知道她的妖蠱血脈是一隻海妖,為此她查閱了無數的典籍和上古壁畫,這其中不僅有進修者的日誌,同樣也有一些靈異的古老傳說。


    結合自身的情況,宋麗覺得這像是某種契約,當然,宋麗也是此方麵的專家,她就曾對目標使用過幻術異能,可以讓對方短時間的服從自己的命令,可如果對方的意識是清醒的情況下,幻術是無法生效的。


    宋麗懷疑自己中了幻術,這一切都是夢境,可身後那個怪力女越來越過分的動作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這類似一種刻在靈魂深處的銘文,宋麗知道,如果雙方境界相差太多,也能夠做到這種效果,可眼前的鋼鐵男顯然並不是主修神魂的,從他堅硬的防禦就能一目了然。


    毆癢客當然察覺到了宋麗複雜的情緒變化,他與宋麗之間仿佛有了某種聯係,剛才的命令就是他想測試一下是不是真的有用,這必然與剛才那片花瓣有關,像是心脈的異能,毆癢客發現剛才的操作令戰甲上的銘文黯淡了一半,想起還有任務,男人無視女人仇視的目光,直截了當的問道,“方可可在哪?”


    聽到男人的問題,宋麗的表情有些詫異,她猜想了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到鋼鐵男竟然是為了這個問題而來,她當然知道方可可是誰,對於李耀輝的底細更是了若指掌,現在南山集團已經垮台,還會有誰會找方可可,難道是有人泄露了方可可的消息?


    女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方梅,對於那些彰顯男人地位的花瓶,所謂的豪門貴婦,宋麗是毫無好感,她見過方梅,那個女人怎麽看都與這個鋼鐵男毫無關係,地域強者又怎麽會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能讓通霄境的怪力女聽命於他,鋼鐵男至少是神虛境,至於剛才鋼鐵男為什麽會著了自己的道,宋麗也見怪不怪,這主要得益於那隻上古海妖的血脈加持,現在容不得宋麗多想,為了抵抗那種服從感,剛剛洗過澡的女人累的滿頭大汗,雖然她不想迴答,但男人霸道的眼神,還有來自本能的反應讓女人乖乖的說道,“她在天色會所。”


    “天色會所在哪裏?”


    “它沒有固定的位置,或者說它有很多據點。”這一點宋麗並沒有撒謊,同時她也得知,眼前的人並不太了解天色會所,這就有些奇怪了,看來他們並不是雁鯨的血脈者,或者剛到雁鯨。“是李耀輝委托你們來的嗎?”


    宋麗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她發現這類的問題並沒有引起本能的壓製,很顯然她說的話沒有觸及對方的底線,即便不是李耀輝指派的,那也與他有關,女人的心思也逐漸活躍起來,宋麗心裏也有了底氣,隻要不是來尋仇的,所有的東西都有價碼,隻要雙方滿意結果,那這件事情也不算太壞。


    隻是宋麗顯然把一切都往好處想了,戰隻熔煉了黑色息壤中關於殺意的那部分,對其中的貪欲卻無能為力,剛才宋麗的突襲,讓靈木分身的外甲破損了,為了修複戰甲,彩色能量消耗了一些。


    靈木分身是從小天身上剝離出來的黑色息壤為主化形的,其中的意念並不純粹,是以趙大武傳宗接代的執念為延伸,又用能量元液滋養靈木,總的來說,靈木分身還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更容易受到黑色息壤當中的負麵情緒影響,尤其是剛剛毆癢客發現這女人的命脈對他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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