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羽的心猛地一揪,毫不猶豫地一個箭步衝上前,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出,在空中劃過一道有力的弧線,然後穩穩地環抱住池小魚的身軀,將她整個人像撈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拽迴自己身邊。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後怕而變得沙啞且高分貝,衝著池小魚大聲咆哮:“你是不是瘋了?這可是山崖,掉下去會死的,你不要命了啊!”


    池小魚臉色煞白如紙,雙腿像篩糠似的抖個不停,身體也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她的眼神中還殘留著驚恐,胸脯急劇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劫。


    就在剛剛,池小魚那番舉動純粹隻是一時衝動所致。此刻的她甚至還沒有從那種情緒激蕩中緩過神來,完完全全就是在和北羽較著勁呢,而這一切不過是極度悲傷之下所做出的本能反應罷了。


    當北羽那充滿質問意味的聲音響起時,池小魚卻默默地選擇了保持緘默。隻見她費盡力氣,好不容易才掙脫開北羽緊緊握住自己的那隻大手。


    此時的她,一心隻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幹了一般,就連邁開腳步向前行走這樣簡單的動作,對她來說似乎都變得異常艱難。


    然而,僅僅才走出兩步遠,北羽便再次出手,毫不留情地用力拽住了她的手臂,並強行將她拖拽迴來。


    北羽所用的力道極大,以至於池小魚感覺自己的手臂像是要被生生扯斷似的,疼痛難忍。


    她抬起頭,望向近在眼前的北羽,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於是狠狠地推了北羽一把。


    北羽顯然也被激怒了,他麵露兇光,惡狠狠地衝著池小魚吼道:“給我冷靜一點,這可不是什麽能隨便拿來開玩笑的事情!”


    聽到這話,池小魚哪裏肯服氣,她立刻大聲反駁道:“我已經夠冷靜了!你之前不是還口口聲聲說巴不得我去死嗎?既然如此,那我幹脆死掉好了,這不正好如了你的願嘛!”


    北羽聞言,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起來。其實他內心深處根本不是這麽想的,但不知為什麽,那些傷人的話語卻不由自主地從他口中脫口而出:“哼,你是死是活,與我又有何幹係?我才懶得去管呢!”盡管明知道這些都是違心之言,可他卻依然固執地說了出來。


    還沒等池小魚迴過神來,北羽便毫不留情地直言道:“但是,你絕對不可以死在這裏!”他那充滿嫌惡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刃直插人心,“難道說,你是打算將我也拉下這渾水,好讓我和你一同背負起殺人犯的千古罵名嗎?”


    “我怎麽可能會拉你下水呢?我又有何德何能啊?我有這個資格嗎?”池小魚不甘示弱地奮力掙脫開束縛,由於過度用力,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仿佛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緊接著,一陣自嘲的笑聲從她口中傳出,然而,北羽不僅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反而變本加厲地說道:“沒錯,正如你所說,你的確沒有這個資格。”


    話音未落,他便以一種更為淩厲且憎惡的眼神緊緊盯著池小魚,語氣冰冷刺骨地警告道:“所以,你給我安分點,不要做出任何愚蠢之事,更別妄想耍那些毫無用處的心機手段。”


    “還有,千萬別自以為是的認為,隻要這樣做就能打動我的心,感動我!亦或是能夠彌補你曾經犯下的過錯。”


    北羽的話音剛剛落下,池小魚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懣與委屈,大聲辯駁道:“我之所以這麽做並非是為了彌補所謂的過錯,因為從頭到尾,我根本就沒有犯下任何錯誤!”


    北羽被氣得渾身發抖,他緊緊地咬著牙關,從牙縫裏擠出低沉而憤怒的話語:“你……你可真是執迷不悟啊!”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他口袋內的那支小巧的錄音筆竟然不小心滑落了出來,“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凝固了一般,兩個人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周圍靜得可怕,甚至連彼此輕微的唿吸聲都清晰可聞。


    他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對視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整三十秒鍾,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率先開口打破這無比尷尬的僵局。


    池小魚的目光緩緩地移動,最終停留在了那支靜靜躺在地上的錄音筆上。她的思緒開始飛速倒轉,迴想起剛剛所經曆的一連串事情,不禁又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


    在內心深處,她暗暗諷刺著自己:“怪不得會那麽害怕我死掉呢,還口口聲聲問我是不是想要拖著他一起下水,原來是手裏握著這麽一份所謂的‘證據’啊。”


    “你……你一直都在錄音嗎?”池小魚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她其實心裏早就已經猜到了答案,但還是不甘心就此罷休,非要親耳聽到北羽親口說出那句話不可。


    “是,我就是在錄音。”北羽倒是迴答得幹脆利落、毫不猶豫,隻是那雙眼睛卻有些不太自然地故意看向了旁邊,似乎隻要不去直視池小魚的眼睛,就能讓自己的心虛感稍稍減輕一些似的。


    緊接著,他隻覺得這氣氛壓抑得像要把人給活埋了,心裏頭就一個念頭,得趕緊把這股子難受勁兒給甩掉。


    於是,他撇了撇嘴,舌尖兒輕輕一挑,就吐出一串帶刺兒的話:“喲,真沒看出來啊,你這嘴簡直比金剛石還硬。我苦口婆心、軟磨硬泡地問了你不下五六次,你就跟個悶葫蘆似的,油鹽不進,怎麽都不肯認賬。”


    池小魚聽到那讓她痛到心底的答案時,臉上卻好似被冰封了一般,沒有哪怕一絲悲傷的漣漪泛起。


    實際上,她的內心早已被痛苦的潮水徹底淹沒,身體和靈魂都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哪還顧得上在臉上擺出什麽表情。


    她眼神呆滯地望向北羽,感覺這一天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噩夢時間,所有的悲傷與絕望一股腦地湧來,將她一年的悲傷額度都超額透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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