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阿合馬大喝一聲:“肅靜!”


    待眾人安靜之後,他麵帶怒色地說:“對麵給我聽好了。我們是來辯論《化胡經》的,扯到佛經頭上算甚。


    你們要說佛經是假的,大可以到皇上那裏去告狀。


    《化胡經》不是真的就是假的,既然你們說不出它為什麽是真的,那就是假的。


    來人!”


    “且慢。”張文謙忙道:“如此便要燒經,恐怕不能服眾。聖上那裏也不好交代。”


    阿合馬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曆來喜歡和我作對,這次當然也不例外。不過,這一次我會讓你和那些先生每輸得心服口服。來人!”


    說罷,他命手下將那兩輛車子推到中間,卸下所載木炭,足有上千斤。然後就地點火。不足片刻,無極殿前便燃起一堆熊熊大火。


    道家弟子人人麵色緊張,不知會發生什麽事。


    阿合馬大聲說道:“看好了。你們這些先生不是喜歡賣符麽,有一種水火符是不是?說什麽帶在身上就可以水火不侵。


    現在你們就推舉一人,當麵畫個水火符讓他帶上走到這堆火裏。


    要是他沒事,我立即迴去稟告皇上說你們的經書都是真的。怎麽樣,敢不敢呀?”


    對麵的道家弟子一片憤然。幾個人蠢蠢欲動,被道長們製止了。


    這時,柴誌鼎跳出來大聲說:“什麽水火符。我全真可沒有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我全真隻修內丹,這些鬼符都是市井之徒騙人錢財之物。”


    張宗演也朗聲道:“我天師道早已不用水火符。水火符難修,千年來修成者不過一二人,當世無人能會。”


    李德和道:“我真大道修習辦法與全真類似,不用符咒,僅祝禱而已。”


    張文謙虛聽了,對阿合馬說:“既然眾道派皆不認水火符,讓他們以符試人,未必強人所難了吧?”


    阿合馬又一聲冷笑:“我早知道他們會這樣狡辯。也罷,就不叫他們試人了。”


    接著他大聲對眾道士說:“你們既然不想試人,那就試物也可以。


    俗話說,真經不怕火煉。


    你們的經書,什麽《道德經》,《化胡經》,統統拿出來。


    不管你們用什麽法子,念咒畫符,什麽內丹,外丹,都可以。


    你們哪本經書扔到火裏燒不掉,我就認哪本是真經。”


    道家弟子嘩然,連幾位高道也禁不住滿臉怒容。


    李德和大聲說道:“這也是強人所難。豈有紙入火不燒之理。若說真經不怕火煉,燒不著才是真的。和尚的經書怎麽不燒燒看哪本為真?”


    道家弟子輕聲哄笑。


    待廣場再次安靜後,阿合馬又是一陣冷笑:“喔?這個辦法也不錯。“


    他手向旁邊一指:”這位僧人正好帶來幾本經書,就同你們的道經一起放火裏燒。哪本燒不爛,哪本就是真的。”


    毛道一大聲說:“要是都燒掉了呢?”


    “要是都燒掉。我就迴去請皇上定奪。要是都燒不掉,那就恭喜你們兩家,都是真經。”


    辦法如此公平,眾道士自然無話可說。


    齊誌誠命取《道德經》和《化胡經》來。幾位高道帶經書退入無極殿。


    阿合馬道:“給你們半個時辰,否則炭都燒沒了。”


    道家弟子在廣場上焦急地等待了半個時辰後,幾位高道從殿中出來,手中的兩部經書似乎和以前不同,遍體金黃。


    這時,隨阿合馬來,持金剛杵的僧人也取出兩部經書,走到眾道士麵前,翻了幾十頁。


    眾人一瞧裏麵的黑字便知,一本為《金剛經》,另一本為《心經》,都是佛家根本經典。


    張誌仙將兩本道經給僧人看過。兩人手捧經書走到那堆炭火跟前。


    廣場上的所有人屏氣凝神,連周圍的士兵也不例外。


    然後不知是誰開始口念佛號,跟著道號佛號紛紛響起,廣場上一片嗡嗡聲。


    阿合馬大喊一聲:“扔!”


    張誌仙與持杵僧同時將經書投入火中。隻見熊熊炭火刹那間將四本經書裹住。


    阿合馬開始數數,當數到十的時候,隻聽火堆裏轟的一響,兩本書變成一團烈焰,白色灰燼不斷騰起。


    是那兩本道經!兩本佛經竟然還沒有燒著。不但如此,它們的頁麵變得閃閃發亮,上麵的字體也不再是黑色,而是刺眼的金黃色。


    道家弟子完全呆在當場,道號也不念了。對麵的佛號卻愈發嘹亮。


    當有人念到五十的時候,阿合馬大叫:“看到沒有,這兩本才是真經!”


    “慢!”隻見從道家隊伍裏竄出一人,正是毛道一。


    他拔出寶劍,跳到火堆跟前大喊道:“讓我瞧瞧這經書裏有何古怪!”


    說著,他把劍伸向火堆,似要將兩本佛經挑出來。


    就在此時,隨著一聲怒吼,”誰敢動我佛寶!“那持杵僧一躍而至,手中八股金剛杵直奔毛道一麵門。


    道一抽劍格擋。劍杵相交,砰地一聲,道一隻覺虎口一麻,長劍飛脫。


    眾人以為持杵僧擋住道一也就算了。哪知他手中銅杵一揮,朝道一頭頂就砸。


    ”休傷我徒!“


    張誌仙一聲大喝,一柄長劍以”流星摘月“直刺持杵僧前胸。


    持杵僧隻得迴杵來檔。


    似乎曉得銅杵厲害,張誌仙手腕一沉,”流星摘月“變成“海底探月”,奔向持杵僧小腹。


    持杵僧手腕一翻,銅杵倒立,擊向寶劍。


    張誌仙正要抽劍,隻聽嚓的一聲。那銅杵突然變長了一尺有餘,前端八個銅爪張了開來,一下捏住了長劍。


    然後持杵僧手背一轉。張誌仙若不鬆手,那長劍立即就要被扭斷。


    張誌仙突然騰空而起,身體在空中旋了一圈,瞬時卸去了銅杵的扭力。同時借著抽劍之力,另一隻手掌運上全真內力,以一招”老君震山“,拍向持杵僧麵門。


    後者也同樣以另一隻手迎擊,兩掌相碰,噗的一聲,一輪真氣從掌間向四周卸出。


    張誌仙渾身一抖,臉上瞬間變白,那持杵僧也是渾身一顫,臉卻開始變紅。


    兩人雙掌相抵,隻一會兒,熱氣就從兩人背後騰起。


    這時,一直雙手垂立的夏督上師身形一動,飄向張誌仙,嘴裏喊道:”鬆手!“


    齊誌誠為防他借機傷害張誌仙,長須一擺,法劍出鞘。隨即身影一晃,從隊伍中衝向夏督。


    夏督身形迴轉,齊誌誠法劍一揮,攔住他道:”休傷吾弟!“、


    夏督圓眼一瞪:”讓開!“


    齊誌誠橫劍作答。


    夏督怒喝:”沒人敢攔我。你也一樣。“說罷,右手一掌擊來。


    齊誌誠長劍削向夏督右手。


    哪知夏督全然不躲,反而一把抓住長劍。


    齊誌誠一驚,難道此人手上已練成金剛不壞?他下意識間將全真內功運至劍上,想將對方震開。


    兩人內力一撞,都各自一抖。齊誌誠與張誌仙剛才一樣,也運出另一隻手拍向夏督。


    夏督此時除非鬆手後退,隻能用另一隻手來迎。他正是這麽做的。隻是他一直垂在袖中的左手亮出來時,齊誌誠大驚。那是一隻鮮紅色的手臂,如同沾滿血一般。


    ”降魔金剛手!“


    齊誌誠以前聽師伯丘處機說過。密宗僧人中有極少數人能練成此功。非但金剛不壞,而且無堅不摧。


    此時兩人貼得很近,齊誌誠已來不及變招。


    兩人掌力一交,齊誌誠隻覺得一股熱氣從手臂傳至心肺。


    他忙運內力相抗。怎奈對方熱力實在太強,齊誌誠大叫一聲,身體向後飛出,一口鮮血噴到了白胡子上。


    毛道一此時剛從遠處撿迴寶劍,見狀忙撲過來扶住掌門真人。


    夏督見是他,喝了聲,”都是你小子壞事!“作勢就要撲來。


    忽然,他又掄圓雙臂,作防禦狀。


    隻見幾片銀色紙片象利刃一樣朝他飛來。原來這是站在眾道士中的天師道天師張宗演出手了。


    他精於本派三十代天師張先繼所創上清天齊功。此功練成後能運內力至柔軟物體上,使之變得堅硬如刃。


    張宗演正是用此功將身上帶的幾張銀符化為暗器射向夏督。


    同時張宗演拔出背上一對斬邪雌雄劍躍出隊伍。


    ”都給我住手!“阿合馬大喝。


    持杵僧聽到,先鬆開捏住張誌仙長劍的金剛杵。


    張誌仙也開始收迴內力。兩人就這樣脫離接觸。夏督躲開張宗演的銀符後也後退十餘步站定。


    阿合馬又道:”皇上是讓你們來辯論的,不是讓你們來打架的。這成何體統!那個毛道一,都是你首先挑起爭鬥,要是出了事,你罪該萬死。“


    他然後轉向身旁的張文謙:”張大人,你看這辯論之事,哪家才是真經?“


    張文謙歎了口氣說:”勝負已明。佛家經典乃真經不怕火煉。道家經書遇火即焚。我會稟明聖上,派人來盡燒道經。”


    道家隊伍那邊沉默不語。一夥道人忙著將身受重傷的掌教真人抬出去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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