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炮火轟炸十分猛烈,耳朵裏除了爆炸聲,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音。看著頭頂上撲簌簌往下震落的塵土,我心裏十分擔心,防炮洞不會被震塌吧!挖的時候,吳青讓我用幾根原木做支撐,說這樣做的話,隻要不是炮彈直接命中,基本不會震塌!但是看著飛落的土屑,我還是感覺心驚肉跳。


    炮火轟炸足足持續了二十分鍾左右,感覺全世界都要被炮火摧毀了的時候,炮聲逐漸停下來了。我看著邵連長嘴唇上下翻動,好像對我說著什麽,我隻是呆呆的望著他,耳朵裏一片嗡鳴,什麽聲音都聽不見。直到邵連長把我使勁往外推,我才明白過來,炮火轟炸結束了,邵連長要出去指揮戰鬥,而我堵在防炮洞的入口……


    我和邵連長一起鑽出了防炮洞,這時陣地被轟炸的千瘡百孔,不過戰壕基本還保持著模樣,這畢竟是花了一整天時間修築的工事,到底是要結實一些,我心中暗暗欣慰!


    這次轟炸造成的傷亡不是很大,除了個別防炮洞被直接命中垮塌,主要是對防禦工事的破壞比較大,但是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幾個戰士正在挖著垮塌的防炮洞救人。


    我趴上戰壕,架上了步槍,眼睛往對麵的鬼子望去……


    我們的左側是二營的陣地,右側是一個小高地,由728團負責防守。對麵的鬼子進攻部隊分成了三個部分:一部分大約兩百多人在兩輛坦克的掩護下向二營陣地進攻;一部分大概五十人左右向我們陣地進攻而來;其餘一百多人在右側小高地前麵修築了戰壕等工事,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朝我們進攻的鬼子,前進到到300米距離的時候,他們的擲彈筒,迫擊炮和輕重機槍等助攻火力就開火了,霎那間,子彈炮彈在我們陣地上亂飛,不過距離太遠,再加上日軍並不知道我們的火力配置,所以射擊的很是盲目,估計還是火力壓製兼火力偵查吧!


    看著眼前的小鬼子排著散兵陣型,隊伍拉的很開,小心翼翼的朝我們的陣地前進,試探的意味更加強烈了,但是,為什麽對二營陣地進攻的日軍行動卻十分迅速呢?在坦克的帶領下,已經快衝到距離二營前沿200米的地方了。我疑惑的看著這一切,心裏琢磨著。


    “連長,不對啊,這小鬼子想幹嘛?”我低聲問著旁邊的邵連長,邵連長拿著望遠鏡,一會兒看看這邊一會兒看看那邊,觀察著日軍的動向。


    “不知道啊,這幫龜兒子這是要搞哪樣啊?”邵連長也十分疑惑的迴答我。


    正在我們迷惑不解的時候,我們正麵的鬼子居然停了下來,全都趴在地麵的掩體後,對我們陣地打槍。我去,這尼瑪是個什麽章法?我實在不理解……


    我對戰士們喊道:“不要開槍,也別露頭,都趴著別動,小心被小鬼子打中!”我打定了主意,嘿嘿,小鬼子,你們不來,我說破了大天也不開槍,這就叫不見兔子不撒鷹,以不變應萬變!我倒要看看你們耍什麽花樣?


    此時二營正麵已經打開了鍋,日軍在坦克的掩護下已經突入100米範圍了,坦克肆無忌憚的往二營的陣地上碾壓過去,時不時停下來對著二營的火力點打一炮……


    麵對坦克這種強悍的陸戰武器,二營顯然沒有任何辦法,而躲在坦克後麵的鬼子離他們越來越近,這時我忽然明白了我們正麵鬼子的行為了,他們是牽製著我們,不讓我們從側麵攻擊坦克後麵的步兵。好高明的戰術!


    鬼子坦克帶著步兵離二營陣地越來越近,二營的戰士頑強的抵抗著,此時因為離陣地較近,防守火力較猛烈,鬼子的步兵放慢了速度,鬼子的坦克也放慢了速度,給步兵提供著掩護。如果讓坦克帶著這群步兵衝上二營的陣地,二營將會非常危險。而二營陣地一旦被突破,我們整條防線都有可能崩潰。


    看著這一切,我著急的轉頭對邵連長說:“邵連長,這樣不行啊,二營的陣地危險了!”這時邵連長也看出了問題。


    “你在這裏指揮,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必須把鬼子的坦克和步兵分開!”邵連長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我靠!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們要攻擊日軍的側翼,就必須幹掉正麵的鬼子,可正麵的鬼子一副防禦的姿態,就是打定主意阻止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呢?我焦急的看著眼前的戰場……


    我看著二營的戰士拚死抵抗著鬼子的進攻,急的抓耳撓腮,眼睛搜尋著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尋找著可以破解當前麻煩的辦法。忽然,一條不起眼的小水溝出現在我的眼裏……


    這條水溝從我們陣地的左前方斜斜的延伸到了二營陣地的側後方,估計是老百姓挖的灌溉用的引水溝。長久不用已經幹涸了,裏麵長滿了雜草,不認真看還真看不出來。我是因為陣地前方被炮火炸的亂七八糟的,但這條草帶卻若隱若現的很有規律,所以隱隱約約看出了它的形狀。


    看著這條小溝,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一轉身,剛好看到胡排長從我身邊跑過,我一把抓住胡排長說:“排長,我有個想法,你來看,”說完我把胡排長拉到戰壕旁邊,指著那條滿是雜草的小水溝說:“我帶二排,沿著這個水溝爬過去,到二營陣地的側麵打坦克後麵的鬼子,你給我們提供火力掩護,迷惑咱們正麵的鬼子,可以嗎?”


    胡排長凝重的看了看地形,說到:“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們怎麽迴來呢?”


    “先去了再說吧,大不了不迴來了嘛!”我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好吧!這樣,我一會兒組織我們排發起一次佯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和火力,你們趁機快速進入小水溝。另外,我們排還有一挺繳獲的機槍,但是子彈不是很多,有500發左右,我拿給你們加強火力!記住,你們一定要活著迴來,全連都等著你們!”胡排長說完,鄭重的給我敬了個禮。


    “那太好了,多謝!”說完我也鄭重的迴了個禮。


    我召集齊全排所有的七名戰士,指著陣地前方的小水溝說出了我的想法。但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甚至大家都沒說什麽話,隻是堅定的點了點頭……靠!這下把我閃的不輕,我準備的一大堆開導和蠱惑的話完全沒有用上!這老兵確實不一樣,什麽問題都不問,執行命令就行,我這下算是真正明白了前世老聽到的“軍人以執行命令為天職!”這句話的含義了!


    這時胡排長也讓人把機槍送過來了,嘿!我一看就樂了,居然是一挺“歪把子”,這款槍在前世的影視劇中可是刷臉最頻繁的存在!


    我記得前世我那個軍迷朋友曾經說過:這“歪把子”機槍是世界戰爭史上的一朵奇葩,它采用三八式步槍的6.5mm子彈,而日軍為了方便戰場上士兵快速裝彈,整箱6.5mm步槍彈,都是裝好5發子彈的彈夾,幾乎沒有散裝子彈。因此身為機槍卻非要使用步槍的5發裝的彈夾供彈,理論射速是500發\/分鍾的機槍,卻在實戰中刷出120發\/分鍾的平均射速記錄,不得不佩服鬼子設計師的頭腦清奇。這個設計唯一的好處就是,打不快就節約子彈嘛。而且還和步槍彈通用,子彈不夠步兵湊,機槍損壞,子彈步兵分……


    我把這挺十公斤左右重的“歪把子”機槍分配給一身蠻力的柱子拿著,指定幺娃給他當副射手負責供彈,小廣元負責打鬼子的指揮官,吳青前麵開路,其它幾名戰士多帶手榴彈。


    安排完這些,我最後嚴肅的看著他們說:“弟兄們,這可能是一條不歸路,想退出的現在可以退出,沒人會責怪!”


    “說啥呢,老子就沒怕過哪個,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唄,老子有這玩意兒,多殺幾個小東洋就夠本了!”柱子拍著手上的“歪把子”大咧咧的說。


    “就是,我們不怕,自從當兵那天起,腦袋就別在褲腰帶上了,多殺幾個墊背不就完了!”吳青也笑嗬嗬的說。


    其它幾個戰士都讚同的點點頭迴應著,眼中沒有一絲恐懼和猶豫!


    看著這些英勇的戰士,我不禁有點後悔,帶著他們去走這條死亡之路的做法對嗎?我不禁問了問自己,但是想到鬼子一旦攻陷了二營的陣地,我們不知道會死多少袍澤兄弟,於是堅定了我的信心!


    望著兄弟們堅決的眼神,我不由豪氣頓生:“都是好樣的!走!老子帶你們去闖鬼門關!出發!”說完手一揮,我們就貓著腰跑到離水溝最近的戰壕處蹲下,等待一排的佯攻和火力掩護……


    胡排長見我到位,便下達了開火的命令,陣地上頓時槍聲大作,還有幾個一排的戰士躍出戰壕,朝鬼子發動進攻,一切都好像我們準備要發起反衝鋒的樣子……


    鬼子果然中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排佯攻的動作所吸引。我們戰壕離水溝最近的位置大約有10米遠,為了掩護我們進入水溝,遮擋日軍的視線,一排的戰士不停地甩出了一排排的手榴彈,趁手榴彈爆炸騰起的煙霧,我帶領戰士們爬戰壕,向小水溝爬去……


    爬進小水溝,我發現這個水溝的深度正好堪堪爬下去一個人,心中暗道,這還真是“姓何的嫁給姓鄭的——正合適”啊。迴頭看看弟兄們都爬進了水溝,就率先手腳並用的沿著水溝向二營正麵的鬼子側後方快速的爬去……


    終於爬到二營正麵戰場的側翼,此時我們已經身處敵我兩軍的中間,處境十分艱險,但是戰士們都麵無懼色,表情堅毅,我心中不由的讚歎一聲,都是好漢男兒啊!


    眼看鬼子的坦克馬上就要開上二營的前沿陣地了,幾個二營的戰士絕望的對坦克甩著手榴彈,無奈手榴彈撞到坦克的裝甲上都彈飛了出去,在坦克的旁邊炸開。除了在坦克身上落下一些泥土外,對坦克造不成絲毫的傷害。坦克後的鬼子已經開始上刺刀,摘下腰間掛著的手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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